第326章 天下英豪比比皆是
今年的冬日,北方沒有往年寒冷,長城內外顯得格外安靜,因為即便是通商互市的前提下每年寒冬時節還是有些走投無路的牧民會跟一些食不果腹的漢民匯聚在一塊,變成馬匪山賊。
這些匪徒十分棘手,因為他們本身就是民,只要官府打擊他們就立刻恢復成原來的身份,但一旦風頭過去他們就又會變成打家劫舍的匪徒。
多年來雖然一直在治理,但邊疆廣袤,有些地方著實是鞭長莫及。不過這幾年因為互市的關係,特別是南方的糧油煤以平價開始在邊疆售賣之後,打家劫舍的事情尤其的少了。
但還是有,畢竟有些人賺了快錢,再想叫他走上正路可真的是太難了。
而今日許久沒出現的老朋友葉良辰,就是那個鎮守黃崖關的葉良辰,他接到了當地百姓的奏報,說黃崖關周圍出現馬匪,已經掠劫了周遭四個村子。
小辰子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立刻喚來手下參將:「去將這件事辦了。」
那參將抿了抿嘴,有些為難的說道:「大人,這事可不好辦啊。」
「為何?」
「這幫馬匪已經盤踞此處多年,但他們行無影去無蹤,來去不定,我們之前討伐過多次,都不知道怎的走漏了風聲叫他們跑得一乾二淨。」
小辰子披上大氅走到外頭,此處早已經是冰天雪地,但經過這些日子的經營,這小小的黃崖關也算是好了起來,它不光聚攏了周圍不少村落的人,還因為跟高句麗地區以及契丹、室韋等部落進行了通商,現在這地方儼然已經是個塞上小江南了。
現在這個階段小辰子要的就是穩定、穩定和他娘的穩定,什麼馬匪山賊,他斷不可能姑息。
「走漏風聲?哪有那般容易。」小辰子繫緊了脖頸下的束帶:「去,將周遭沒有被馬匪掠劫的村子全部圍起來,選出他們中最精壯的男子出來。」
「末將領命!」
也就是當日下午,黃崖關的將士就將大概三百餘精壯的男子帶到了小辰子的面前。
小辰子也不廢話,直接走上前說道:「當過馬匪的自己出來。」
這麼問傻子都不會出來,但小辰子顯然是知道他們會有這個反應,於是便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用手上的馬鞭胡亂指了其中幾個人:「去,將這幾人的妻兒老小拉過來,當他們面活埋。」
這一下這裡的人頓時慌張了起來,人群中出現了躁動,那幾個被點了名的人更是聲嘶力竭的咒罵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這些人家的妻兒老小都被拽了過來,小辰子坐在椅子上端起熱茶抿了一口,小聲嘀咕一句:「還是浮梁的茶好喝。」
說完,他咳嗽了一聲:「動手吧。」
士兵開始挖坑,旁邊的哭喊聲連成一片,他甚至都沒有再繼續追問,就是靜靜的冷冷的坐在那。
死亡有時並不可怕,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等死的過程,而比等死的過程還嚇人的就是眼睜睜看著最親近的人等待死亡的過程。
這一下就有人心態崩了,他快步衝出人群,一頭跪在了小辰子的面前:「大人饒命啊,饒命……小的認了,我就是馬匪。」
小辰子點了點頭:「好,來人,將他家人給放了。」
說放就放,這漢子的一家被放了出去,這人立刻感恩戴德起來,但小辰子顯然不會到此為止:「我晨間聽聞消息,高家莊子、騾子寨和李山坳子三處地方被你們屠了個乾淨,上下七十五條人命,這理應是凌遲之罪。凌遲之刑,一共要在身上割一千三百八十二刀。這樣,你若不想受苦,就檢舉一下你那些同夥,檢舉一個便少割你十刀,若是你能檢舉出一百四十個來,我便饒你不死。」
那人先是猶豫了許久,然後便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站起身在身後兄弟的咒罵之中,回頭開始點名。
三搞兩搞,還真被他點了能有四十多個人出來,這四十多個人當然不服氣,甚至有人逼問小辰子為何會聽信一個馬匪。
但小辰子不管那麼多,被點出來的這些人直接拉到坑裡開始往下填土,這下見到他玩真的,雖然是有些人哭喊著冤枉,他卻渾然不聽,蓋土的鏟子都快掄出火星子了。
小辰子攏著袖子站在旁邊,好似漫不經心的說道:「慢著,你們看著都不想死是吧?我還有一個法子,那就是你們把其他馬匪的名字都給我報上來,還有在你們馬匪幫裡頭的地位也都給我理順了,我從上到下殺,殺夠七十五個,剩下的就不用死了,我給你們兩個時辰自己排名。」
這下那幫人可就熱鬧了,小辰子這不斷有新的名字弄出來,還別說人數還真不少,不光有漢民還有邊關外的契丹人甚至是高句麗人,他也照單全收。
到了下午的時候,他派數匹快馬出關,第二天大年三十兒的下午時分,那可就有室韋、高句麗和契丹的管事兒的人帶著人過來了。
這契丹部族的人還想護犢子,但小辰子只是舉起馬鞭照著這契丹使者的臉上來了一鞭子,大冬天卯足勁的一鞭子,當時就打得契丹的使者皮開肉綻面目全非。
「給我記住咯,現在你們究竟是怎麼活著的!在這一畝三分地,還想活命,我的規矩就是規矩。帶你們的人上來!」
小辰子一甩袖子,面色陰沉:「若是還護著,就叫你們部族首領來跟我談!壞了規矩,有些事我可就不保證了。」
幾個地方的使者都不敢做聲,他們現在唯一能夠不被草原突厥給吞併的方法就是依附在這個漢人關口的周圍,沒有他給自己的部族供應物資,以及出面為他們幾個地方周旋,草原的兵早就把這殺了個通透。
最後小辰子按照那些馬匪選出來的高低排序整了七十五個人出來,那真的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就這麼生生的給埋了。
埋了還不算完,還要這些馬賊的同族兄弟或者是剛才檢舉揭發的馬賊們在他們頭頂的土上載歌載舞,把那片土地踩得緊湊嚴實才算是結束。
「記住了,殺人償命乃是天經地義。我給你們活下去的能耐,但別跟我這作死。」
小辰子對著觀禮的人說完,一甩袖子便轉身走了,動作乾淨利落,捲起一大片散落的雪花。
參將緊隨其後,小聲詢問道:「大人,您是怎麼知道是這些人的?」
「你用用你的腦子,馬匪肯定不可能太遠,這些人八成就是周圍村裡的村民,而且他們屠的地方你在輿圖上畫上圈就會發現離他們都不到二十里地,搶完東西殺完人就地分贓然後回家過年,倒是好主意。」
「原來如此,大人英明。可那幾位使者……」
「隨他們去,當下他們這些廢物吃我的喝我的,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不成?你可別忘了,他們當下是生是死,全憑我一念之差。」
小辰子冷笑一聲:「去,告知高句麗八部之首領,契丹需要敲打敲打,這些契丹佬不太老實。」
「屬下這便去辦。」
小辰子在這的住處比較高,他憑欄遠眺就可以看到整個黃崖關全貌,這個被庇護在長城下的小關口在他的精心呵護之下短短的時日就已經從那個破敗不堪的樣子發展到了如今的規模。
雖然跟江南某個地方相比它不過是九牛一毛,甚至都不如那些個比較有名的大關口,但小辰子並不失落反而是雄心萬丈,他知道自己在這一畝三分地終究是脫離了那個人的陰影,再回頭看看其實他也沒有那麼菜,天下的豪傑也不過如此。
也許真不是他沒用,他一個三元進士,兵法韜略、文成武功無一不精,怎麼會沒用的。
只是有些人太耀眼了,這一點小辰子發自真心的承認,但世間如此之大,他閃耀他的,自己閃耀自己的,不沾染那廝便是了。所以如今在這流放之地的小辰子,反而如魚得水。
天大地大,沒了他自己便最大。這些蠻子也好、周圍的百姓也好,對付他們的壓力摞在一塊都不如對面某個人一個人的壓力大。
他的心態其實就類似於虎踞寶島的常凱申,本來自我否定的都快瘋了,直到他聽聞了某二戰第一猛將麥克阿瑟的故事之後才從自我懷疑的漩渦中掙脫出來,第一猛將麥克阿瑟抗一個元帥沒頂住三年,他常某人一個人頂十個頂了四年!
這不妥妥元帥級軍事家嘛!那還有什麼好自卑的?
這就是小辰子現在的心態,在南方的時候,他真的是感覺自己可能辦那事都得短某人一炷香時間,在哪都被壓一個頭,被那廝操練了幾年流放邊關了,可轉頭發現現在跟他打交道的人比之某人來的差距,比人跟狗的差距都大。
小辰子一個人在這裡合縱連橫如入無人之境,只覺得暢快無比,輕鬆無比,遇到難題就想想那廝怎麼整自己的,然後都不用十成功力對方就崩了。
然後再將從江南某地學來的治理之法放到這裡,只要稍加改動,那便是的輕鬆應對當下面對的一切問題。
說舉步維艱,難不成黃崖關還能比當年那個鳥不拉屎的新平鄉還舉步維艱?說人丁稀薄,難不成茫茫幽州大地還能比江南道的人口管理更嚴格?再說商貿了,那地方一個大魏腹地都能做的風生水起,這靠著邊關還做不得生意了?
再說了,浮梁有的丹徒都有,那人會的良辰都會,只不過是品質高低、創新快慢的問題,但良辰自有良計,人家一口鐵鍋賣多少錢,自己的質量不如人,那咱賣便宜一些,自家的烈酒沒有那麼烈,那就泡點藥補的東西進去,從高句麗弄來的人參泡在酒里賣給室韋,從室韋弄來的鹿茸泡在酒里賣給高句麗。
左右逢源之下,自然也就彌補的不足。
這也是某人教他的,小辰子雖然對某人是七個不忿,但大丈夫能屈能伸,該服的地方還是要服,他的招數不光好使那麼簡單,還能打出一片循環,可持續發展了屬於是。
晚上時,小辰子坐在桌邊,面前的是身邊的幾位高級點的文武官員,大伙兒都是回不去家的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喝酒聊天,倒也算是暢快。
「今年大伙兒都能過上一個好年,這真是要感謝葉大人的苦心經營,往年我們哪有這等的日子,邊關將士苦啊……」
「就是,葉大人來了之後,我們這日子都快過到天上去了,喝酒吃肉,呵……往年哪裡敢想,一到了冬日那腦袋就別在了褲腰帶上。來來來,大伙兒一起起來敬葉大人一杯。」
「好好好,各位同僚,今年辛苦了,明年還望諸位更加努力。」
小辰子舉杯起身:「明日諸位還要辛苦一些,隨我準備一些糧食物資去周邊投給窮苦百姓,開春之後想些法子都將他們遷入關內,我想在黃崖關開墾農田!養豬餵馬。」
眾官員齊齊舉杯:「一切聽葉大人差遣!」
而與此同時的夏林在幹什麼呢?
他蹲在院子一隻手拽著冬娘的褲子一邊吐得天昏地暗,今日的主題是每人一道拿手菜,而老張的拿手菜就是豆橛子燉排骨,但豆橛子沒熟,夏林沒發現哐哐炫了半盆,現在食物中毒蹲那吐,冬娘剛給他餵了石灰水,可狀況並沒有多大的改善。
「若是你再吐,我就要給你餵糞湯了。」
夏林一聽,吐得更加淒涼,都吐出了波浪音……
而另外一個中毒的就是老張,他蹲的地方離夏林大概五米遠,他吐得也相當慘烈,整個人臉都吐綠了。
「張仲春,我日你先人……」
夏林百忙之中抽空罵了一句,而老張這會兒也無暇顧及了,他不光吐,還吐到眼前一黑就坐在了地上,口水眼淚鼻涕糊了滿臉。
「哎呀……要死了……」老張坐在那嗷嗷:「救命啊……」
這會兒冬娘要去給他倆撈糞湯子喝,但夏林死死抱住冬娘的腿:「不能去,不能去呀……我寧可死了也不要喝那個呀……」
終於還是公主的面子大,她著急忙慌的去把孫神醫給請了過來,孫神醫看到這兩位爺的狀態一眼就知道他們是幹了什麼,然後搖頭嘆息道:「誒……喝點糞湯子吧。」
「我不喝啊……我死也不喝……」
冬天的糞湯子,都黏糊了,他娘的冰沙口感,真被灌進去還不如死了算了……
不過還好,孫神醫畢竟不是冬娘,他不會像冬娘那樣只有糞湯子一個妙招,他先是叫他們用綠豆水給他倆整了個水飽,然後這不全給吐出來了麼,又取來番瀉葉玄明粉服下。
這下好了,這兩位從吐,變成了上吐下瀉。而這個過程中,孫大夫又用生黃豆、生綠豆、搗碎加入米泔水給他們服下,折騰到半夜才算是好了一些。
倆人往那一躺,人就跟死了一樣,倆人因為又吐又拉,人都嘬腮了。孫大夫這會兒開始給他們灌鹽糖水,那味道別他媽提了……
「師伯,您是要把他們醃入味明天好開鹵嗎?」
「哈哈哈。」孫神醫聽到自己這個師侄的話倒是笑了起來:「世上萬種活物都是由水而來,但卻不是普通的水,鹹甜皆有。他二人如此模樣了,需要補的便是這鹽糖水,一日兩次,濃糖輕鹽,三日便能康復。」
這會兒老張躺在那直大喘氣:「喝不下了,再喝死了。」
而夏林則還在一陣陣反胃乾嘔,可又不敢吐出來,真吐出來的話,他保不齊要電解質紊亂的。
一直到天亮,他倆才算是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水仙、春桃還有兩位大婦的侍女輪班照顧,而小公主甚至都是直接趴在夏林身邊睡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那守靈。
反正第二天夏林起床的時候渾身是一點力氣都沒有,怕冷畏寒還出虛汗,腳下虛浮,沒有半分力氣。
老張更誇張,渾身已經浮腫,一按就是一個坑,臉上更是腫到發亮,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頭氣色紅潤的豬,但這個紅潤顯然不正常,他終究還是電解質紊亂了。
孫神醫過來巡查之後,抓著老張去喝了一大碗鹽糖水又抓著他幹了一大碗五穀糜。
接著又是餵人參又是灌蘿蔔水,那真的是跟對待年豬一個劇情。老張都被折騰到了沒人樣。
不過這會兒夏林是笑不出來了,他坐在床邊垂著頭,看著被抬回來的老張,嘴裡也是呼哧帶喘的:「張仲春,我日尼瑪……」
「扯平了。」老張躺在那眼淚嘩嘩的流,不是因為哭,而是因為他好像對什麼藥過敏,喝下去之後淚腺就崩了:「一人毒一次……」
過了一會兒,夏林卻是笑了出來:「我尼瑪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個狗日的。」
「彼此彼此。」老張仰起頭調整了一下姿勢:「我不想再喝那個水了,滋味好令人作嘔。」
「我也不想喝了。」
而這會兒冬娘端著碗走了過來,冷冷說道:「都起來,喝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