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心頭大震,緩緩說道:「丞相,你也認為我們應該進攻李定國?」
徐以顯沉聲道:「大王,現在不是應該不應該的問題,而是必須要將李定國剷除啊,否則,李定國一直在後面威脅我們的後方,使我們投鼠忌器,軍心浮動,可是後患無窮啊,若是獻營出動主力跟李定國決戰,對我們來說,消耗未免過大,還面臨朝廷圍攻的風險;可是現在若是闖營肯和我們聯手,那就簡單多了,我們雙方各自出動三五萬兵力,左右夾擊李定國,他不過才四萬兵力,絕對不是我們雙方聯軍的對手!」
「嗯,」
張獻忠問道:「可望,你以為呢?」
一旁的孫可望沉聲道:「父王,兒臣以為,朱辟邪率兵反攻,拿下了武昌府以及黃州、岳州,其實武昌與黃州倒還好,可是岳州幾乎囊括了整個洞庭湖,橫亘在湖廣中部,將我們洞庭湖南部州府與承天府等處割裂開來,可以說是一柄利劍刺入我們的腹心地帶,長此下去,我們難以長久占據湖廣啊。率軍北上,絞殺李定國,勢在必行,如此以來,我們就可以進入河南境內了,即便是朝廷圍攻,我們也足以有足夠的迴旋空間了。」
「進入河南?」
張獻忠冷哼道:「河南是闖營控制的地盤,難道你要我與闖營去爭奪河南的地盤嗎?胡鬧!」
張獻忠即便是再想占領河南,那怎麼也得顧及一下江湖道義,人家闖營占據著河南與南陽,自己要是強行進入,攻掠河南各個州府,即便是不怕別人說閒話,那也得看人家李自成答應不答應啊!
張獻忠看向宋獻策,問道:「宋先生,不知道闖王到底是怎麼個章程?」
宋獻策沉聲道:「大王不必擔心,闖王曾經交代過在下,只要能夠聯手剿滅李定國,事成之後整個河南,除了南陽、汝州與河南三府之外,其餘州府,任由獻營去攻取,獻營拿下哪座州府,那座州府便是獻營的,闖營人馬不會與獻營爭奪河南,你們向東進攻鳳陽廬州等地,或是向北,兵鋒直指直隸,但是不得西進,我們將會北上進攻陝西山西,貴部進攻河南未來會師與京城,誰能拿下京城,誰就是天下之主,如何?」
「嗯,」
張獻忠緩緩點頭,對於李自成的章程,張獻忠倒是頗為心動,看向了徐以顯,問道:「丞相,你以為如何?」
徐以顯沉吟道:「大王,臣倒是以為可行,如今朝廷出了一個朱辟邪,才華絕代,若是我們還各自為戰,只怕未來會被朱辟邪各個擊破,唯有放下過往恩怨,方才能夠有機會擊敗朱辟邪,推翻大明江山,至於誰來做中原之主,那就等待日後推翻了大明再說吧。」
「好!」
張獻忠淡然道:「宋先生,本王就答應你,與闖營共同進攻李定國!」
宋獻策聞言大喜,僅僅在承天府停留了一夜,便離開了承天,一路趕回洛陽。
「與李自成聯合進攻李定國?」
當眾多將領聽到消息之後,一個個露出了錯愕的表情,不得不說李定國在獻營之中的威信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消除,特別是李定國雖然投降朝廷了,但是毫無疑問,那是在逼迫之下,沒有辦法方才投降了朝廷。
當初在軍中之時,大大小小的將領哪一個沒受過李定國的恩惠?
現在張獻忠說要跟闖營聯手圍剿李定國,不得不說,這些人每一個心裡都不是啥好滋味。
「大王!」
趙如虎低聲道:「難道我們真的要跟定國拼個你死我活啊,他向來是重情重義的,當初被迫投降,皆是因為重了朱辟邪的陰謀詭計,末將認為,只要我們派人前往勸降,李定國未必不會重新歸順啊……」
「閉嘴!」
張獻忠淡漠道:「如虎,從今往後,不許再提此事!他若是真的是被迫投降,那就該率領麾下兵力重新歸降我大西國,孤也不會計較過去的事,可是他到了南陽已經三四個月了,可曾有半點動靜?若不是他將數萬精銳駐紮在桐柏山一帶,朱辟邪如何能趁機拿下武昌等州府,擊潰我們的洞庭湖水師?」
孫可望沉聲道:「父王,兒臣願意親自率領精銳,北上圍剿李定國,報當初逆賊背叛之仇!」
張獻忠搖搖頭,答道:「可望,這一次我親自去,那個李自成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狡詐多端,如果遇到什麼突發事件,孤怕你一時難以措置,更何況,我們出動精銳北上絞殺李定國,這湖廣我們還要小心左良玉與黃得功甚至朱辟邪的乘虛而入呢,交給別人,湖廣交給別人,孤如何能放心的下?」
「這個……」
孫可望躬身道:「是,兒臣遵命!」
張獻忠沉聲道:「傳令下去,調集五萬兵力,艾能奇、趙如虎隨軍出征,可望與丞相保護承天府!命人傳旨給劉文秀,讓他率領精銳西進,拿下長沙之後,就地整頓兵力,派兵北上岳州府,牽制左良玉父子再度殺入湖廣北上!」
「父王,」
艾能奇低聲道:「您也說了,如今我們湖廣的地盤幾乎被岳州一分為二,首尾難以兼顧,如果這個時候再興兵北上,那就會給左良玉父子可趁之機啊,到時候,無論南北受到進攻,我們都將難以及時回援!」
「能奇!」
孫可望低喝道:「所以,這才是我們要出兵河南的最重要原因,洞庭湖與長江相連接,如今朱辟邪的江防水師強大無比,我們想要奪回岳州或者武昌府,難如登天,即便是多回來了,只怕再朱辟邪江防水師的威脅之下,也難以守住,所以,必須要拿下河南,如此,即便是湖廣出現什麼不測,我們也依舊能退入河南,否則, 我在湖廣,我們的日子太過艱難了!」
「大哥,我明白您的意思……」
艾能奇苦笑道:「可是您想過沒有,一旦我們拿下了河南東部,那又怎麼樣?我們的疆域將會是長長的一條,而且襄陽與南陽深入到了我們的腹心之地,鄖陽又會堵住我們回川之路啊,在這條長長的戰線上,我們隨時隨地都會受到朝廷與李自成的進攻或者偷襲,如何能守住這樣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