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聞言驚恐地瞪大雙眼:
「太太,太太求您饒了奴婢吧!」
「奴婢知道錯了,奴婢還懷著侯爺的孩子,跪在碎瓷片上,奴婢會受不住的!」
「您就算不顧及奴婢,也要顧及奴婢肚子裡的孩子啊!」
玉奴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給王氏磕著頭。
王氏看都不看她一眼:
「又不是沒跪過,矯情什麼?」
「上次你跪了五六個時辰都沒事兒,放心,你若是誠心悔過,這次不會讓你跪那麼久的。」
「還愣著幹什麼,把人給我拖出去!」
玉奴咬著下唇,完全不清楚這話到底怎麼傳到了王氏的耳朵里。
為什麼過了這麼久,王氏又忽然追究起來。
一定是有人要害她!
她白著臉努力思索到底是誰想要害她,就聽頭頂傳來冬棗的聲音。
「玉夫人,您是自己出去跪著,還是奴婢們拖您出去??」
玉奴知道逃不過,只能白著臉起身,主動跪到外面的碎瓷片上去。
碎瓷片扎入膝蓋的疼痛讓玉奴清秀的面容一陣扭曲。
剛要呼痛,一塊帕子塞進了玉奴嘴裡。
冬棗蹲在玉奴面前:
「太太喝了藥這會兒正要午休,為了避免玉姨娘吵到太太,我也只能如此了,還望玉姨娘見諒。」
玉奴雙目赤紅地盯著冬棗。
冬棗嘴角帶著勝利者的微笑,她沒理會玉奴的目光,讓小丫頭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樹蔭下看著跪在日光里的玉奴。
玉奴屈辱地閉上眼睛,努力忽略周圍嘲諷的目光。
是誰要害她?
到底是誰要害她!
徐幼君?
不對,她最近沒得罪徐幼君。
而且徐幼君最近明顯有在討好自己,每次做了甜品都會送過來和她一起品嘗。
那會是誰?
總不可能是虞棠吧?
虞棠!
對了,現在虞棠能救她。
她轉頭看向身邊的婢女,悄悄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去叫虞棠來救自己。
小丫頭領會到玉奴的意思,悄無聲息溜了出去。
海棠苑。
虞棠自王氏那邊回來便聽荷葉說容鏡剛送來了新的薰香,想著下午應該沒什麼重要的事,她便讓荷葉點上了。
結果剛一挨著枕頭,虞棠便睡過去了。
荷葉坐在凳子上,幫虞棠把那繡的一團糟的手帕改工。
見外面的小丫頭滿臉急色。
她放下手裡的繡繃起身出去。
「什麼事兒?」
小丫頭將王氏房裡的事情一一告知。
荷葉知道小姐一貫重視玉奴肚子裡那個孩子,可小姐這幾日睡得一直不沉,這會兒好不容易睡著,她並不想把人吵起來。
而且太太剛和小姐是鬧了一回,這會兒小姐去救人,只怕太太會連著小姐一起恨上。
「且不說我家小姐剛喝了藥躺下,這會兒去不了。」
「便是能去,也不能讓我家小姐去,你想想看,太太一貫看我家小姐不順眼,我家小姐說情,太太必然責罰的更狠。「
那小丫頭都快急哭了:「那該怎麼辦!」
「這樣,你去找趙貴,讓趙貴把這件事告訴侯爺。」
「侯爺重視玉姨娘肚子裡的孩子,侯爺出面,太太看在侯爺的面子上,一定會放過玉姨娘。」
小丫頭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我,我馬上去,謝謝荷葉姐姐。」
「快去吧,記得找個大夫。」
看著那小丫頭急急跑開的背影,荷葉叮囑道。
等小丫頭離開,荷葉無奈嘆息一聲。
王氏也忒不是個東西。
自己在外面受了氣,就拿別人出氣。
種菊齋。
玉奴小腹傳來陣陣刺痛,她轉頭看向門口,不懂自己的丫頭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
虞棠不會不想來救她吧?
果然,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關鍵時候,誰都靠不住。
她轉頭看向一旁站在樹蔭底下用帕子扇著風的冬棗。
其實曾經她和冬棗是關係很好的姐妹。
她們是一起入府的,她模樣長得比冬棗好,也會說話,因此老太太便挑了她去,冬棗便被分在了太太身邊。
當初她們是最底層的丫頭,所有人都能騎在她們頭上,院裡最苦最累的活都是她們做。
她和冬棗也曾相互幫扶,度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時光。
後來她們都熬成了大丫頭,冬棗在太太身邊服侍,能常看到侯爺,她知道冬棗一直想要飛上枝頭。
可她的模樣不夠出挑,侯爺從來沒有對她另眼相待過。
冬棗經常找她訴苦。
說太太屋裡的誰誰誰又在勾引侯爺。
後來虞夫人生了小少爺,她被老太太分派去照顧小少爺,見到侯爺的機會多了起來。
和侯爺滾在一起是一場意外……
冬棗知道後,便再沒理過她……
她自認為沒什麼對不起冬棗的地方。
也就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事到如今,也許只有冬棗能救她……
她捂著攏起的小腹,艱難地伸手扯住冬棗的裙擺:
「姐姐,求姐姐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幫我給太太求求情,妹妹一輩子都忘不了姐姐的大恩。」
她肚子是真的很疼。
冬棗看著滿頭大汗的玉奴,嘴角露出諷刺的笑:
「可別,我怎麼敢擔玉姨娘一聲姐姐呢?」
「我是誰?我不過是一個最下等,又喜歡痴心妄想的奴婢罷了。」
真當她沒聽到她是如何在背後議論咒罵自己的嗎?
「玉姨娘不想跪,不把太太的吩咐看在眼裡也該找個合適的理由啊。」
「上次玉姨娘可是在院裡跪了五六個時辰,那次玉姨娘除了走路有些遲緩,可沒別的大礙。」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玉奴扯著自己裙擺的手一根根掰開。
「您還是乖乖跪著吧,時辰到了,我自然會去稟告太太,太太也會放你回去。」
玉奴捂著疼痛不止的小腹。
不一樣,上次有虞棠給她找的大夫在旁邊守著,怎麼能和這次比。
玉奴的臉色越來越白。
又過了一刻鐘,玉奴再也挺不住,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冬棗起初以為她是裝的,她伸腳在玉奴的小腹上踢了兩下:「喂,別裝死,起來好好跪著!」
看著地上一動不動跟死了一樣的玉奴,冬棗這才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兒。
她蹭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確認玉奴是真的暈過去後,她忙叫人將玉奴抬到樹蔭底下。
同時叫人去找大夫,她則是白著臉跑進了太太房裡。
「太太,太太,大事不好了,玉姨娘她暈過去了!」
王氏絲毫不將這麼點事情放在眼裡:「暈過去就用水潑醒,誰知道是不是裝的。」
「不是,奴婢看玉姨娘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她畢竟還懷著侯爺的孩子,萬一有個好歹。」
「哼,仗著肚子大,跟我耍心眼,去找個大夫來給她仔細瞧瞧,等大夫來了我倒要看看她怎麼裝。」
蠢東西,也不想想她肚子裡的孩子都八個月大了,還想拿小產那套嚇唬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