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王芸身旁的丫頭見人都走光了,忙要扶王芸站起來去廊下避避暑。
「夫人快起來,這會兒沒人看著了。」
王芸也不委屈自己,艱難起身後挪動到廊檐下,雖然無風,卻也讓王氏感覺舒適了許多。
「您擦擦汗。」
說著她顧不得自己滿頭大汗,忙用袖子給王芸扇風。
「夫人,沒想到咱們無意間竟然還做了這麼大的好事兒。」
「竟然有這麼多人來感謝夫人。」
後院這麼遠都能聽到大門隱隱傳來的敲鑼打鼓聲。
可見大門這會兒又多熱鬧。
可惜,明明大家都是來感謝自家夫人的,白白讓那老貨撿了便宜。
「你真以為這群人發自內心來感謝我的?」
小丫頭滿臉的天真:「不然呢,剛剛老太太身邊的丫頭可是說得清楚,那賭坊害人不淺,害的他們家破人亡,好好的一個人都被賭坊給毀……」
「傻子,京城是大大小小的賭坊,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那麼多的賭坊,每天去砸場子的人數不勝數,真要每個砸場子的人都被這樣感謝,那咱們京都城的人也不用腳踏實地了,每日大家組團去砸賭坊的場子便好了。」
「可是大家的感謝都是真的啊。」
王芸轉頭,看著傻傻的小丫頭,只能把話完全說開:「是虞棠。」
「啊?虞夫人?」
「她知道我今日大鬧這一場,必然會讓將軍府臉面丟失,這才安排了這麼一場好戲幫我化解危機。」
「可是咱們本來就是因為幫她……」
「幫她就是在幫我自己。」
僅靠沒有任何實權的自己,她救不出被丈夫狠心送到教坊司的親生女兒。
更沒有辦法殺了王有祿給母親報仇。
「我們這種人,只有合作,才有贏的可能。」
王芸仰頭看著四四方方的院井。
這四四方方的院井就像是一隻巨獸,無聲無息間,吞了多少女人的性命……
……
承恩侯府,種菊齋
王氏醒來後便知道老太太發落了她的人的事情。
王氏的第一反應是憤怒!
她還要指著那幾個人做事呢!
老太太沒怎麼能一聲不吭把她的人全部打發了呢!
她的計劃該怎麼辦!
兄長的計劃該怎麼辦!
王氏險些再度氣暈過去。
憤怒過後,王氏的理智漸漸回歸,她知道,老太太心疼重孫,她的人犯了這麼大的錯,老太太又要藉機發難,狠狠折騰她一番了。
偏還不能不去……
「扶我下去,咱們去見老太太。」
冬棗忙去攙扶:「太太,您這會兒身體正不舒服,還是不要去了吧!」
「你廢什麼話,讓你扶我起來你就趕緊扶我起來啊!」
鬼知道去晚了老太太會怎麼磋磨她。
被冬棗攙扶著站起來,王氏換了衣服這才去老太太的院子裡。
剛一進院門,就聽老太太身邊伺候的婆子說,「小少爺被打老太太急火攻心,剛才喝了藥睡下,要不,您進屋等等?」
她嘴上說著讓王氏進屋等等,可卻攔在王氏身前,不讓王氏前進半分。
冬棗輕輕晃了晃王氏的胳膊:「太太,要不咱們先回去吧?」
王氏瞪了冬棗一眼,這才轉頭對那婆子道:
「我不打擾老太太休息,我就在這裡站著,等老太太什麼時候醒了,叫我進去,我再進去。」
婆子笑著點點頭,轉身進了屋裡。
屋裡。
老太太貪嘴,吃著婆子買來的冰酪,嘴裡埋怨道:「你們走得太慢了,這冰酪都化了,難吃死了。」
她嘴上說著難吃,往嘴裡塞的動作卻不停歇。
婆子只能笑著賠罪:「老太太教訓的是,下次奴婢走快些。」
「嗯,這還差不多。」
婆子拿著扇子走到老太太身邊,替她扇著風:
「老太太,按照您的意思,我沒讓太太進來,她這會兒正站在院子裡,這麼大熱的天,要不要讓她到廊下站著?」
「到廊下站著那還算什麼懲罰。」
「她的人帶壞我的寶貝卓兒,不讓她跪著已然是看她上了年紀,給她幾分薄面。」
「你看著她,讓她站上兩個時辰,再讓她去許大將軍的府上探探口風,打了我寶貝卓兒一頓,渡兒這邊的帳也該平息了吧?」
「是,奴婢待會兒便去。」
「嗯,再讓人去看看卓兒那邊情況怎麼樣了,打成那樣,虞棠那個做娘的也不知道心疼。」
老太太吃完冰酪,身體往後一靠,還想再吃一碗冰酪。
可想到冰酪的價格,她又一陣心疼。
轉頭看著桌上的空碗,她忍不住小聲念到:
「這玩意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賣那麼貴,也不知道背後東家是誰,賺翻了吧。」
……
被罵賺翻了的虞棠此時正坐在屋裡做女紅。
荷葉端著一碗剛切好的水果進來:「小姐,先別繡了,來吃水果。」
「等我繡好這兩針。」
荷葉聞言笑著湊上前去:「今天繡的是什麼呀?」
「葡萄,我瞧著葡萄紋挺好看的,想著繡塊帕子用,怎麼樣,進步了沒有?」
虞棠一臉期待地看著荷葉。
十五歲之前,她眼睛不好,不能做女紅,後來治好了,她雖然學了些簡單的,例如做衣服,做鞋襪。
針腳粗是粗了點,但好歹面上能應付過去。
但像是這種繡花,繡草的精細活,虞棠卻是一直都沒掌握。
荷葉看著繡繃里,那歪七扭八的一團東西,你不說它是葡萄,沒人能把它和葡萄聯繫在一起。
強壓著上揚的嘴角,他不得不點頭贊同:「嗯,進步了。」
反向進步也是進步嘛!
也不知道小姐到底怎麼想的,明明在繡工這方面沒有半點天賦,卻非要執著。
「小姐,繡了這麼久你也累了,來吃點水果,這凡事啊不能強求。」
虞棠從荷葉的臉上看到了嘲笑,她挫敗地將繡繃收起:「我繡工真就那麼差勁?」
「不差勁,您看您昨個送給容凝小世子的衣服,小世子不就很喜歡嘛。」
「真要是太差勁,小世子怎麼可能那麼喜歡,您說是不是?」
攝政王府。
管家滿臉慈祥地看著容凝:「小世子又在補虞夫人送來的衣衫?」
「嗯,針腳開了,這邊也不是很牢固,下午要練射箭,我怕當眾把褲襠崩開,補一下。」
管家看著容凝縫補的針腳,再對比虞棠那歪歪斜斜的針腳,覺得這事還是得寫信告知一下王爺。
免得虞夫人感激王爺,送王爺一件衣服。
王爺才剛穿上,褲襠就當眾崩開,那笑話可就鬧大了
作為管家,這種貼心的提醒也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內。
至於虞棠會不會給他家王爺一個外男縫製貼身衣物,這就不是他該考慮的了。
而王爺有沒有……
他相信若是王爺想要,一定有法子弄來。
海棠苑。
虞棠睡起午覺,懶懶地靠在床頭,聽著窗外的蟬鳴鳥叫:「太太還在老太太院子裡站著呢?」
「沒,剛老太太嫌人礙眼,讓人去許大將軍的府上探探情況去了。」
說話間,虞棠看到一隻狸花貓跳在牆頭上懶懶趴下。
「這樣啊,去打水,咱們也出去一趟。」
「若是老太太找,咱們用什麼藉口?」
「就說……韓卓想吃冰酪,我去給他買冰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