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荔枝煎放下，要去拉荷葉：「水涼，等晚上回去，我讓漿洗的婆子洗就好了。」

  荷葉已經將血漬清洗乾淨。

  她手腳麻利：「那你幹嘛還要自己親自來洗，幫我換水，把泡沫沖走就可以了。」

  江淵卻怎麼都不肯依他，見她執拗，他直接將人抱起。

  荷葉沒想到江淵會這麼做，被嚇了一跳：

  「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說了不讓你洗。」

  他將荷葉放到塌上，扯過軟帕，替荷葉細細擦拭著手上的水珠。

  他擦拭的動作不快，甚至可以說很慢。

  荷葉感受著那隻滿是厚繭的手將她的手包裹住。

  胸腔里那顆心跳得洶湧而激烈，好像要跳出來一樣。

  臉頰更是燒紅的厲害。

  她胡亂地將手抽回，不敢去看江淵：「好，好了，不用擦了。」

  「要擦乾，不然會長凍瘡。」

  江淵確定沒縱著她，而是再次將荷葉的手扯過。

  荷葉的手很好看。

  白嫩修長，不像是一個丫頭的手，像大家閨秀。

  她是虞棠身邊的大丫頭。

  不需要做粗活，手自然保養的很好看。

  和他這雙骨節粗大，滿是厚繭和傷痕的手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配不上荷葉……

  鬆開荷葉的手。

  他轉身從柜子里拿出手油：「擦一擦。」

  荷葉一顆心跳的厲害，只是本能按照江淵的吩咐去做。

  擦過手油，她才想起江淵從前從不準備這些東西的。

  她豫南伺候過江淵，哪怕是她給江淵買了手油，面油，江淵都不會用。

  後來江淵每次洗完手，擦完臉，都是她硬給江淵往臉上搽，江淵才皺著眉頭接受。

  再看這盒柑橘味的手油，明顯不是男人用的……

  荷葉眼睛眯起：「你這是準備送給誰的？」

  「沒準備送給誰。」

  是實話，他只是聞著荷葉用這個味道的手油，覺得荷葉喜歡，回京後自己去買了一些回來。

  他也想過送給荷葉，但，不合適……

  「江淵，你當我是傻子嗎！」

  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買女人的手油。

  別告訴他是買錯了！

  這手油是寶妝閣產的。

  寶妝閣的手油是男女分開售賣的，不存在買錯的情況。

  好啊，她把江淵當自己人，江淵竟然背著她給別的女人準備手油。

  想到此，她朝著江淵的胸口狠狠錘了一下。

  荷葉這一拳沒收著力氣，又剛好打在江淵的傷口上，頓時疼得江淵狠狠吸了一口涼氣。

  荷葉剛要罵，就見江淵胸口的白衣上有點點鮮紅洇開。

  聯想到那件破掉的衣裳。

  她瞬間白了臉：「你，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你受傷了，快給我看看。」

  說著，她便要動手去扯江淵的衣衫。

  江淵迅速後撤了兩步。

  「沒事，比試不小心傷著了，你沒什麼事情便不要來了，這裡是西廠，不適合你來。」

  萬一碰到廠里在審訊犯人……

  那血腥的場面，男人看了都腿軟，更何況荷葉一個少女。

  荷葉看著江淵生疏冷漠的樣子，心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

  「你趕我走？」

  江淵很想說是。

  早點斷了對他們倆誰都好。

  可話到了嘴邊，他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荷葉本來是在說氣話。

  可江淵遲遲不肯吭聲，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冷笑一聲：

  「用不著你趕我，我自己會走。」

  「哼，你不稀罕我來，我還不稀罕來呢！」

  「江淵，以後就算你求我，我都不會踏進你們西廠半步！」

  說完，荷葉迅速轉頭離去。

  江淵看著荷葉的背影，下意識抬腳想去追。

  可剛走出兩步，他又停下腳步。

  荷葉從江淵的院子跑出來，迎頭撞上來給江淵送藥的影十三。

  「荷葉姑娘，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荷葉低頭，踢了踢腳邊的石子：「還能為什麼，有人不稀罕我來唄……」

  「啊？誰？」影十三伸手撓頭。

  「荷葉姑娘你告訴我這人是誰，我去替你教訓他！」

  荷葉見影十三那憨憨樣，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真的？」

  「真的！」他三指指天，做發誓狀。

  「所以荷葉姑娘，你快告訴我到底是誰！」

  「江淵。」

  影十三手一抖，險些沒將手裡的藥瓶砸在地上。

  他嘴角忍不住抽搐：「荷葉姑娘，你是在拿我開玩笑吧？」

  「整個西廠不會有人比督領更希望你能來。」

  荷葉心裡裝著事兒，她左右環顧了一圈：「江淵受傷了你知道嗎？」

  「知道啊。」

  「辦事不利，陛下剛賞了一頓鞭子。」說起這事影十三明顯在生氣，語氣里全是嘲諷。

  「不過荷葉姑娘你不用擔心，對江督領來說，這鞭子不過是小傷而已，比這重的傷，督領不知道受過多少次了。」

  「不過說起來奇怪，今天下午督領從宮裡回來，胸口被捅了一刀。」

  「衣服都染紅了一大片呢，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心狠手辣。」

  荷葉聞言眉頭狠狠皺起。

  她想起剛剛那拳，很是不安。

  不過她也沒忘記另一件事：「我再問你一件事。」

  「你家督領在京都是不是有相好的？」

  影十三瞬間瞪大眼睛往後撤了兩步：「荷葉姑娘，你別太荒謬。」

  「我家督領……我家督領……」他一臉便秘的表情。

  「你家督領怎麼了？」

  影十三左右看了看，見沒人，動作幅度很小地做了個刀手的動作。

  「您明白了嗎？」

  太監，太監怎麼找相好的啊！

  沒那實力啊！！

  何況他們督領整日裡忙得跟個陀螺似得，整個西廠不會有人比督領更忙！

  督領怎麼可能有時間去做這種事情！

  「所以他在京城沒有關係很好的女人。」

  「那還是有的。」

  荷葉剛放下的心瞬間提起。

  「誰？」

  「您啊。」

  「除了我呢？」

  「虞小姐算嗎？」

  「督領對虞小姐很尊重。」

  「十三啊。」荷葉臉上露出笑，格外溫柔。

  「荷葉姐姐，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人說過，你有時候挺欠打的。」

  「啊！你怎麼知道！」

  荷葉笑的格外無力……

  她輕輕拍了拍十三的肩膀：「能活到現在，你也很有實力。」

  影十三瞬間羞赧：「多謝荷葉姐姐誇獎，那我給督領送藥去了，他那裡的藥不夠今晚換了。」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