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現在還喜歡嗎?

  江淵根本就在乎王福知不知道自己是容鏡身邊的人這件事。

  他是錦衣衛督領。

  如今容拂手底下無人可用。

  就算容拂知道他早已轉投容鏡,也不會再輕易動他。

  至於將王福引薦給攝政王。

  「王公公,你所在的位置太扎眼了,一天到晚有無數人盯著你,尤其是那位身邊的。」

  以容拂多疑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不在王福身邊安插眼線。

  王福自然也明白。

  「今日傍晚有個好機會,不會有眼線跟著。」

  「話我會幫你帶到。」

  「那就多謝江督領了。」

  江淵沒再多說什麼。

  畢竟皇帝還在等著他。

  容拂見江淵自然是起了疑心的。

  見江淵跪在地上,他並未急著讓人起來,反倒是拿著西洋鏡,仔細研究著內務府今日新送來的玉壺。

  江淵跪了大概有一刻鐘左右,皇帝才放下手裡的玉壺,緩緩開口:「知道為什麼一直讓你跪著嗎?」

  「知道。」

  容拂聞言臉色並沒有好看,甚至更難看了幾分:

  「那就說說吧,為什麼容鏡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京城!」

  「去豫南之前,朕應該說的很明白了,你此次去豫南的任務,就是伺機要了容鏡的狗命。」

  「可你都幹了什麼?」

  說話間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江淵。

  他是信任江淵的,所以才給江淵安排了這麼重要的一個任務。

  可是江淵呢?

  白白辜負了他的信任。

  江淵任由那茶杯落在自己的額頭,茶水不燙,但茶葉澆濕頭髮的感覺很讓人討厭。

  尤其是看著碧綠的茶葉黏在荷葉替他繡的雲紋上。

  礙眼。

  極其礙眼……

  他抬手拂去雲紋上的茶葉,坦率道:

  「攝政王的武藝高於卑職,是卑職辦事不力。」

  「那暗一他們呢!」

  「以你的能力,就算沒能力殺了容鏡,暗中放了暗一他們總是可以的吧?」

  但凡江淵做了一樣。

  他也不至於無人可用!

  江淵抬眸:「幫不了,我被攝政王的人看著,我若是妄動,今日攝政王送給陛下的頭顱只會多出一顆。」

  容拂被江淵堵得無話可說。

  「廢物,沒用的廢物!」

  江淵低著頭聽罵,他不在乎這些。

  畢竟這些年比這難聽的,他聽多了。

  容拂還想再罵,可看到跪在地上神情沒有一絲變化的江淵又覺得一點意思都沒有。

  一個沒根的太監,誰給他的資本這麼硬氣。

  想到此,他抽出桌上的匕首,緩步走到江淵面前。

  容拂這匕首是波斯國進貢來的。

  匕首上鑲嵌了無數寶石,比手柄上那一串閃亮寶石更耀眼的它能吹毛斷髮。

  冰涼的匕首貼著江淵的臉划過,最後落在江淵的下巴上。

  「江淵,不管你怎麼狡辯解釋,朕現在對你都非常不滿。」

  「不給你點教訓,朕怕你忘了自己還是一條狗。」

  匕首順著江淵的脖頸滑動,留下一條鮮紅的血線。

  江淵眼神一絲波動都沒有。

  因為他確信,容拂絕對不會殺了他。

  然而下一秒。

  容拂握著的匕首狠狠刺穿江淵的胸口。

  劇烈的疼痛讓江淵眉頭輕蹙。

  鮮血將他身的衣服染紅。

  江淵低頭,目光死死盯著那柄匕首。

  他的衣服被容拂毀了……

  這是荷葉熬了幾天給他趕製出來的衣裳!

  現在,就這麼被毀了……

  如果不是僅有的那點理智將他牽扯住,他現在能直接掐斷容拂的喉嚨。

  容拂只當江淵是怕了。

  他得意地站直身體:「這匕首便賞你了,滾吧。」

  「回去後再領一頓鞭刑。」

  「江淵,朕希望你能明白,朕疼你的前提是你必須是一條好狗。」

  「別再讓朕失望了。」

  「是,卑職謝陛下賞賜。」

  說著,他拔出胸口的匕首。

  容拂看著湧出的鮮血將地毯染紅,頓時露出厭惡的表情:「滾,別髒了朕的御書房。」

  一旁伺候的王福將一切看在眼裡,他低著頭,將自己的臉藏在陰影之中,更加堅定了要另投明主的那份心。

  攝政王雖是雷霆手段,殺人不眨眼。

  可至少不會這樣磋磨下人,更不會將他們的尊嚴踩在地上。

  而且攝政王並不似外面傳的那般濫殺無辜。

  那些謠言是他們讓人傳出去的,他比誰都清楚,攝政王有多冤。

  只希望攝政王能看在他帶去的消息的份上,饒恕他從前的罪行。

  至少將來變天的時候,給他留一條活路……

  ……

  江淵從宮裡離開後先回了西廠。

  一頓鞭刑下來,江淵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

  影十三給江淵上過藥,擔憂地看著江淵。

  「督領,這幾日您便好好在府上休息吧,我們會把差當好的。」

  江淵從他手裡拿過紗布,自己纏了起來。

  「去干你的活。」

  影十三無奈嘆息一聲,他抱起江淵換下來的衣服,剛要扔了,就被江淵叫住。

  影十三疑惑轉身。

  「督領,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

  「衣服留下。」

  影十三低頭看著懷裡那厚厚的衣服。

  「這都染了血了……」

  「讓你留下你就留下,哪來那麼多的廢話。」

  影十三隻能將那些衣服放下。

  江淵低頭,心疼地看著染著鮮血的衣服。

  把血洗乾淨,再補一補還是能穿的。

  讓人打了一盆溫水,江淵坐在小凳子上冷著一張冰山一樣的臉搓洗著衣裳。

  這種活他才入宮的時候做了整整兩年。

  因此他很清楚如何將一件染血的衣衫清洗乾淨。

  將盆里的血水倒掉。

  他剛換好水,就聽外面一陣喧鬧。

  江淵眉頭輕輕皺起。

  西廠甚少能聽到這樣的動靜,平日裡大多是罪犯受刑後悽厲的喊叫聲。

  不過這跟他都沒關係。

  將衣裳浸在冷水裡,江淵小心翼翼清洗著上面的血漬。

  時間有點久,比較難清洗。

  被刺的地方剛好繡著如意雲紋,稍稍一用力力,線頭就散了。

  因此江淵清洗的更加仔細。

  「大冷天的你怎麼自己洗衣服?」

  少女不贊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江淵一愣,剛要轉頭,荷葉已經捉住他的手,將他手裡的衣衫拿走:

  「手都涼城這個樣子了,江淵,你也太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了!」

  江淵看著忽然貼近的荷葉,她身上帶著一股好聞的蓮蓬清香。

  很清新,卻明明讓他喉嚨一陣瘙癢。

  「閒著無事,就自己洗了。」

  「你一個大男人哪裡會洗衣服,起開,我給你洗吧。」

  荷葉將手裡的食盒塞給他:「裡面是一份荔枝煎,我記得你小時候就很喜歡吃荔枝來著,也不知道你現在還喜不喜歡。」

  江淵看著手裡的食盒,又看著正在幫他清洗衣物的荷葉,一時間心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