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側眸看向虞長寧,柔軟的唇瓣抿成一條直線。
虞長寧一看她這模樣,眼皮狠狠跳了兩下。
如果說一開始他只是猜測,那么小妹這幅表情則是徹底驗證了他內心的想法。
和小妹好的男人,鐵定就是容鏡。
那一瞬間,虞長寧很想什麼都不顧,直接衝進去找容鏡好好掰扯掰扯。
他小妹就那麼見不得人嗎?
既然在一起了,為什麼不上門提親。
為什麼見了面還讓人行禮。
還要裝成陌生人的樣子?
虞長寧越想越氣。
這樣的人小妹到底看上他什麼了。
臉?
好吧,容鏡那張臉的確很有迷惑性。
可除了那張臉,他還有什麼。
論手段,論心黑,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比容鏡更心黑變態的。
和容鏡那樣的人在一起,還不如和韓渡那種傻子在一起。
至少和韓渡那種傻子在一起,韓渡那種蠢貨能被小妹耍得團團轉。
可和容鏡在一起,被耍得團團轉的,只能是小妹。
虞長寧想勸小妹理智,可見虞棠眼神清澈,目光絲毫沒有追隨容鏡。
再想起在瓊衣坊,虞棠將賣不出去的款式讓人送到容鏡府上。
而今日宴會上,容鏡被迫搔首弄姿。
虞長寧下意識想到了自己頭頂上的發冠。
被耍的團團轉的,說不定不是自家小妹……
畢竟容鏡那樣尊貴的人,若非心甘情願,誰能逼他穿那些衣服。
不過還是要多觀察一下,如果容鏡真對小妹不好。
他寧願帶著小妹一起去邊關。
苦是苦了點,可也比被折騰的遍體鱗傷,身心俱疲要好。
在京城,他見過太多女人因為所嫁非人早早熬到油盡燈枯……
「陛下沒難為你吧?」
虞棠不知道兄長為什麼忽然轉移了話題,但既然兄長不提,她也沒必要再說什麼。
她笑著搖頭:「沒有,我一個女人,陛下怎麼會刁難我。」
她和容拂的事情她能解決,沒必要讓兄長知道,白白替她擔心。
「倒是兄長,可有想好陛下若不同意你和孫小姐的婚事,你接下來要怎麼做?」
虞長寧垂眸,他自然想過。
當初賜婚的時候他就覺得這樁婚事未必能成。
孫家勢大,虞家如今也是鮮花著錦,兩家聯姻才朝中勢力必備打破。
如果皇帝是想讓他們兩家聯手對付攝政王,這的確是一招好棋。
他明白,娶孫珍珠這件事,只能由皇帝開口,不能由他開口,他一開口,事情的性質,就變了。
尤其是在皇帝的眼裡……
剛剛終究是他太衝動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娶不到孫珍珠,他寧願一輩子不娶。
「若是只能在封賞和孫小姐中間選一個,兄長怎麼選?」
虞長寧眸光一亮:「你是說……」
虞棠抬手,做了一個噤聲的選擇。
她眸光帶著笑:「此處並非說話的地方,小心隔牆有耳,母親在家等急了,我先回去了。」
虞長寧看著神態自若的妹妹,有一瞬間的出神。
他知道小妹聰慧,也知曉小妹看事情眼光毒辣。
從小就是如此。
他讀三遍都不明白的書,小妹聽一遍就能迅速明白書里的意思。
她跟著祖父做生意,經常直擊要害,所以祖父和外祖都很喜歡帶著小妹一起出去談生意,回來再詢問小妹有什麼想說的。
可惜,入京後的小妹仿佛一顆蒙塵的珍珠。
她總是在強顏歡笑。
尤其是她未婚先孕的事情在京都傳開後。
小妹仿佛變了一個人,不愛笑了,眼睛也沒了光亮。
哪怕是後來嫁給韓渡,她整個人也始終淡淡的。
可是這次回京,他好像又看到了從前的小妹。
那個愛笑、狡猾,像只貓兒似得小妹。
虞棠見虞長寧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想什麼呢這麼認真,連我和你說話都能走神?」
虞長寧剛要開口,一抹鵝黃色的身影闖入眼帘。
他眉心皺起,將虞棠拉到身後護住:「臣見過貴妃娘娘。」
白梅掃了一眼虞長寧,沒給好臉色。
目光落在虞棠身上的時候,她輕笑了一下,虛情假意地上前關心:
「聽說陛下因為洛兒招你進宮,陛下沒訓斥你吧?」
白梅回來的路上就聽太監說白洛鬧了兩次自殺,動靜不小。
皇帝知道後,急招虞棠進宮。
白梅知道,白洛肯定是覺得這件事是虞棠在其中攪合,這才壞了她和虞長寧的親事。
回來後聽白洛那番說辭,果然如此。
她走之前特意問了皇帝當時是什麼模樣,從白洛和諸位宮女的口裡得知皇帝走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還訓斥了虞長寧。
她篤定皇帝一定會訓斥虞棠。
呵呵,木蘭秋獮的時候把她當眼珠子護著又能怎麼樣?
送玉如意,送東西又能怎麼樣?
如今坐在貴妃這個位子上的人是她。
況且虞家如今得勢,不知收斂,皇帝必然要藉機敲打。
可憐虞棠聰明一世,連這種事情都沒想到,反而那般招搖。
這虞家的好日子,只怕是要到頭了。
虞棠看著白梅:「臣女聽不懂娘娘在說什麼。」
「陛下招臣女入宮,並未談及白洛姑娘,至於訓斥,陛下為何要訓斥臣女?」
「臣女做錯了什麼?」
她眨了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純澈無辜的模樣恨不得讓賢妃咬碎那滿嘴的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