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綰柚緊蹙起了眉,若說之前還是懷疑,現在她就百分百肯定這婦人有問題了。
這些村民們或許能被輕易地拿捏住,但是這婦人不該將她當成傻子。
「所以呢?剛才你那咄咄逼人的樣子僅僅只是不確定我是否身懷醫術?
難道你的女兒有一線希望能活了,不該高興嗎?怎麼我看你一點都不開心呢?怎麼還得罪能救你女兒命的大夫呢?
難道……你並不想治好她嗎?
你剛才所說的話讓我聽了很不舒服,若是我直接撒手不管了,這豈不是你的罪過?
是你生生阻斷了你女兒求生之路!是你逼著你女兒去死!
怎麼變臉了?被我猜中心思惱羞成怒了?
拳頭都捏上了是想打我?
正常父母得知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有可能有救了,都會欣喜異常甚至喜極而泣,可你竟然開始質疑和詆毀唯一能救你女兒的大夫……」
姜綰柚邪邪的勾著唇角,還真是不好意思了,這婦人今日算是踢到鐵板了。
她人雖然長得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並且因為她這美艷的樣貌讓她看起來一點攻擊性都沒有,可她畢竟是閻羅王啊!
地府之主,豈是能輕易受氣的?
姜綰柚當即一番話就給那婦人懟了回去,之前還被那婦人給說得有些愧疚的村民,這會聽著姜綰柚說的話,疑惑的視線便齊齊落到了那婦人的身上。
「好像真的是如同這位姑娘說的一樣啊!」
「聽說閨女有救的時候,我們的確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高興的表情來!」
「誰家家人病了聽說有救了會不開心的?」
「而且你們發現沒有,就連木匠的事情,都是我們再三的追問她才說的。」
「該不會木匠出什麼事情了吧?」
「你這麼一說我好像真的有兩天都沒看到木匠了!」
「真的有什麼人家請木匠去幹活了嗎?」
「要不然咱們還是去問問吧?」
「怎麼問?木匠都不在家啊!」
「你說說清楚,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你家娃兒治好了?」
「就是啊,我們將大夫帶到你家來,難道還帶錯了嗎?」
「怎麼就有你這麼狠心的娘啊!」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真的是被你那些話給欺騙了,還真的對你產生了一點點的愧疚,覺得是我們誤會你了,本身你就因為孩子的事情一直難受,又受到這樣的誤會,是個人都會崩潰!卻沒想到啊,你這是在演戲給我們看啊!」
「我們何德何能讓你給我們這麼演戲?」
「你若是直接說不要大夫來醫治孩子,我們絕對不將大夫往你家裡領!」
「就是!一句話治還是不治?」
……
這些村民們也都是有脾氣的,他們淳樸歸淳樸,卻也不是好欺負的。
這婦人都蹬鼻子上臉了,他們又不是傻子!
雖然大家也不識字沒念過書,但是最起碼的道德還是有的。
婦人沒想到姜綰柚這麼能說會道,她絞盡腦汁才想出那些話來擠兌姜綰柚,但是姜綰柚這女人上嘴唇碰下嘴唇,那小嘴一張一合的就給她吐出了這麼多的話來。
而且說得還非常的有道理,她就算是想要辯駁都沒辦法。
她辦不到啊!
「我、我……」婦人我了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只能低著頭,心一橫衝回了屋中,將門「砰」地給摔上了。
眾人……
靠!他們還真的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了!
「那個……姑娘您不要動怒,不要跟她一般見識。」
「我們村子也不都是這樣的人,不要因為她一個人影響了姑娘的心情了。」
「我們村子好人還是很多的。」
「是啊!是啊!姑娘當真是莫要動怒啊!」
「不知道姑娘願不願意再去其他人家看上一看了?」
……
等出了那木匠家附近,村民們有些擔憂地圍在姜綰柚的身邊,大家七嘴八舌地恨不得把心剖開給她看。
姜綰柚……
她耳朵嗡嗡嗡的,腦瓜子都被吵疼了。
「大家放心吧,既然答應了救人,我自然就會救的。
而且剛才那木匠家的姑娘我也會救的,不能因為那婦人的原因,就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一心想要活下去的姑娘那麼送命了。」
姜綰柚的話成功地安撫了眾人,大家這才又恢復了笑容。
「走!我們現在就上山,那戶人家呀住在最後面那座山包上,周圍也就住了他一戶人家,上山下山有些不方便姑娘還得小心行走。」
……
「勞煩各位帶路了。」
姜綰柚的笑容很甜,一行人心情也很好,有說有笑地朝著後面那座山頭走去。
其實這山吧,看著很近,但是走起來卻是要人命的。
姜綰柚可是靠著任務獎勵強健過體魄的人,所以看起來倒是輕鬆,人群中有幾個胖乎乎的嬸子,這會已經氣喘吁吁的了。
「哎喲……我可真是一次都不願意爬這山坡了,快要累死我了。」
「我這腿都不是我的腿了……」
……
不同於木匠那家,山上這戶人家有人在,並且還有哭聲透出來。
「哎……自從閨女這樣之後,他們家真是日日以淚洗面。」
「這種日子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
村民們一個個情緒都有些低落,甚至就連敲門的時候聲音都刻意地放輕了。
很快,屋裡的哭聲就止住了。
一個眼睛紅腫的婦人出了屋子,看到眾人之後明顯吃了一驚,急忙上前匆匆打開院門將眾人都請了進來:「你們怎麼會一起過來?」
「這位姑娘好面生不知是哪家的親戚?」
婦人詫異過後視線就落到了姜綰柚的臉上,雖然不解但她對姜綰柚這個陌生人的態度還是非常的友好的。
雖然問題有點多,但是婦人也不等眾人回答,就熱情地讓眾人進屋。
「這山爬得累人,快進屋喝點水。」
大家也的確是累了,一窩蜂的全部進了屋子。
一杯水下肚後,這才回歸了正題。
出乎姜綰柚的預料,一聽說姜綰柚會醫術,那婦人撲通就跪著姜綰柚跪下了!
「姑娘大慈大悲!求求姑娘救救我家囡囡,她可真的是太受罪了,嗚嗚嗚嗚……」
婦人好不容易止住了的眼淚又決堤而出。
姜綰柚一個人還沒法將她給托起來,只能求救般地看向旁邊的幾個嬸子。
大家二話沒說就將那婦人給架了起來。
「你呀先別急著下跪,先讓姑娘好生給你家囡囡瞧瞧。」
「哎!好好好!在這間屋。」
……
婦人抹了把眼淚,引著眾人出了屋子,往西邊的屋子走了過去。
姜綰柚打量了一下,屋子雖然是在西邊,但是房門朝東,生機不斷往屋內湧入,沖淡了屋內噴涌的死氣。
進屋的時候便發現,這屋子在朝南的方向開了幾個很大的窗戶,將屋內照得很亮堂。
這還是姜綰柚第一次在山村看到這麼大的窗戶。
一般山村的屋子,窗戶都不大,大抵也是怕一些蚊蟲鼠蟻從窗戶內爬進來吧?或許也是為了抵擋一些體格大一些的野獸。
再看屋內的擺設,簡潔明了,雖然沒有什麼布局風水上的講究,但是卻能做到叫人一眼看上去就很舒坦。
床上斜斜地倚著一個小姑娘,小姑娘應該是剛剛哭過,眼睛還紅紅的。
但是,這個小姑娘卻不像之前木匠家那個小姑娘光著身子,她穿著衣裳,雖然臥病在床,整個人看起來卻很清爽,看得出來家人打理照顧得很好。
「娘……各位嬸嬸伯伯……還有、還有這位大姐姐好。」
小姑娘很有禮貌地跟眾人打招呼,看得出來大家平日裡關係都是很好的。
「囡囡啊!這位仙女般美麗的姐姐是來給你治病的,囡囡啊……快謝謝姐姐。」
婦人嗚咽著給小姑娘介紹姜綰柚。
小姑娘眼中頓時又噙滿了淚水,看著姜綰柚的時候泛白的嘴唇哆嗦著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太激動太緊張了,只能口齒不清地喚著:「姐姐……姐姐……」
姜綰柚心中酸澀,心中百感交集。
小八這時候也在姜綰柚的腦中叭叭:「哎……可憐吶……這世上怎麼有這麼多的可憐人吶!可惜我沒手沒腳沒法去救人……嗚嗚嗚……」
姜綰柚……
她懷疑她的系統喝了假酒!
「小姑娘不怕,先讓姐姐給你把脈好不好?」
姜綰柚今日真是嘴角都快給笑抽了。
真是怕板著臉嚇到這些小姑娘。
小姑娘點點頭,將衣袖掀上去一點讓姜綰柚好把脈。
姜綰柚趁機看了眼這小姑娘的皮膚,雖然也泛著黑青之色,但是遠沒有木匠家那個小姑娘的問題嚴重。
良久後,她才收回手。
婦人連忙上前擔憂地問道:「姑娘,我家囡囡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啊?」
姜綰柚蹙著眉安撫婦人:「情況暫且還不明,有幾個問題我得先弄清楚才能弄明白她究竟是得了什麼病症。」
「姑娘請問,我一定全部告訴姑娘。」
姜綰柚想了想問道:「不知道你家姑娘和那木匠家的姑娘染病間隔多久?」
「不超過五日,他們家比我們大三四日,都是在及笄當日就送到村長家去了,那時候村長那姑娘比較多,但是總歸不會超過五日的。」
婦人記得很清楚,因為是她親自將囡囡給送過去的。
「要是、要是早知道會這樣,我寧可抵著流言蜚語,也不將囡囡給送過去的!
你們不知道,自從知道囡囡的病之後,我就去找過村長,我也要一個說法,我也想要讓村長救救囡囡啊!
你們知道村長他說什麼嗎?他竟然說是因為囡囡不乾淨!
我家囡囡怎麼可能不乾淨?我家囡囡可是乾乾淨淨的姑娘!」
婦人想起了傷心的往事,捂著臉痛哭。
那些嬸子們就手忙腳亂的開導她,可也沒辦法一時間屋內嗚咽聲此起彼伏的,別說安慰人了,那些嬸子都被帶著一起哭了。
最後還是姜綰柚一句話成功讓所有人都止住了哭泣。
「各位嬸子,病人還需要養身子,大家這樣子不利於病人身子恢復,你們這樣哭病人心裡也不好受。」
果然,那婦人抹了把眼淚,又緊追著問姜綰柚:「對不起都怪我,不知道姑娘還有什麼問題要問的?」
「就是想問問她剛開始發病到現在為止的所有症狀,以及用過的藥。」
姜綰柚知道這是個大工程,所以婦人想了想,便拉著眾人又回到堂屋中坐下來細細地聊。
在這期間,姜綰柚才知道原來村長竟然這麼對待村民。
自從知道這些姑娘病了之後,村長壓根沒想過辦法要醫治這些姑娘,甚至還給這些姑娘潑髒水。
並且,這些姑娘的髒水都已經傳到了十里八鄉,一些已經談婚論嫁的姑娘也被夫家給退了婚。
可憐這些姑娘不僅要遭受身體上的創傷,甚至還要遭受心理上的創傷……
小八聽著那些村民七嘴八舌地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說明白,也氣憤地在姜綰柚腦中不斷咒罵!
「他娘的,我就該去找天道!讓天道出手!」
「區區該死的人類,竟然用這麼髒的手段對付這些手無寸鐵的姑娘!」
「多好的姑娘啊,為什麼就要遭受這些?」
「不行!我要檢查看看我有什麼能力,最好是能將那村長給電死了!」
……
小八罵了許久,姜綰柚腦袋都快炸開來了,但是很快小八就沒動靜了,他當真去研究他的能力去了。
自打升級之後,他還沒有好好的研究研究他這個等級的系統究竟能做什麼呢!
小八看著眼前那字典般厚厚的產品使用說明手冊陷入了沉思!
他再三給自己打氣:小八!你可以的!你是最厲害的系統,不過就是研究自己的能力而已!這些厚厚的冊子可記載的都是你的能力!
研究出來了,你就能去對付村長了!
嗯!就這麼辦!
姜綰柚……
她剛才好像感受到小八這個系統,竟然開始自稱小八了?他不是很厭惡她給起的這個名麼?
「大家的說法我已經了解了,待我回去研究一下這種病症需要怎麼醫治。」
姜綰柚起身告辭了,這一趟摸底已經摸得很透徹了。
眼下就得回去和景奕那邊交換消息了。
只不過,在臨走之前姜綰柚交代了暗衛,仔細盯著木匠那家和這家,她暫且就得先從這兩家著手解決問題了。
景奕那邊暗衛跟蹤村長的確是得到了一些消息,他也在擔憂姜綰柚,這女人出去了一下午到現在都沒回來……
「嫂子!」
初一的聲音大咧咧的傳來,景奕立馬出了屋子朝著姜綰柚快步走去。
「你可算回來了,可有受傷?可有被人欺負?」
景奕拽住了姜綰柚的手,擔憂的眼神不斷在她身上游移。
「我沒事,你別這麼緊張,不要叫旁人看笑話了。」
姜綰柚拖著景奕往屋裡走,一直像個不存在的黑白無常這會也不敢說話,等進了屋子白無常才幽幽開口。
「哎呀媽呀!真是憋死我的!一路都不帶讓我說話的。」
黑無常也是幽怨地看著姜綰柚,他和白無常一樣,還真的沒有體會過這麼長時間不吭聲的。
可是主子都說了,萬一這村子裡有什麼,他們有任何異動都是打草驚蛇了。
「你們遊走了一下午了,查到什麼沒有?」
姜綰柚聳了聳肩,她在出屋子之前就已經將黑白無常給召喚了出來,並且給他們下了命令,一些她不方便去的地方,由他們去打探。
但是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暴露,這個村子詭異得很,若是一不小心暴露了,只怕後面的事情就難辦了。
「當然,也不看看我們是什麼人?主子吩咐的事情怎麼可能辦不好?」
說到這個,黑無常可就激動了。
姜綰柚給了他一個:你倒是快點說說的眼神!
黑無常掃了白無常一眼,這才輕咳了一聲說道:「我們可不僅僅只是去了主子今日去的那兩家,我們跑遍了整個村子了。
主子你可是不知道!我們將整個村子跑了一遍,甚至還去了附近的一個村子。
在那裡還看到了正在趕路的村長。
哦!對了!那個木匠已經死了,不用再找了。
大前天那木匠和她婆娘吵了幾句,被他婆娘給打死了。」
「打死了?失手嗎?」姜綰柚都驚訝了,什麼情況?那婦人看著也不是這麼有能耐的呀!
「哪能呢?就是有謀劃的,那婦人在那小姑娘及笄之前就已經不正常了,那時候他們夫妻就經常爭吵。木匠有時候還會對她動手,但是大家也沒聽到多大的動靜,說來也是怪了,也不知道那婦人為何一定要弄死木匠。
木匠的屍體就埋在他們家後山的地里呢。
還有那些姑娘,都是從村長那裡回來之後第二日就陸陸續續的出現症狀了!
有一家男方說不嫌棄,但是那姑娘嫁過去之後與男方同房之後,肚子不僅沒有動靜,甚至還將那病症傳給了男方!
所以但凡染上這些病症的姑娘無一例外的都被退婚了!
也是啊,性命攸關的大事啊!誰敢馬虎呢?
我還和白無常在一戶得了病的姑娘鄰居家聽了會八卦。」
「對對對!可有意思了!」
白無常插了一句嘴,看他的模樣的確是被憋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