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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珞看他,她發現自己和他一個很大的不同之處在於,他看中結果,並以結果來論處,並不怎麼在乎別人怎麼想,更不會感情用事,而她因為前世已經遇到過最壞的結果,所以現在反而並不太在乎那些身外之事,她在乎的是自己尚還在意的人,他們或她們為什麼那麼做。
她看著他,笑了一下,道:「王爺,如果將來外面都傳我跟雲華郡主一樣是個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是一個,魅惑王爺的狐媚妖妃,你會怎麼做?」
她笑起來像是會有流光滑過人的心裡,是否傾國傾城他不知道,但至少會讓他傾心不已。
他道:「紅顏禍水也好,狐媚妖妃也罷,都是我的,關他人何事,那些所謂的禍國殃民不過是男人無能,只能讓自己的女人背鍋而已。有我在,這種事情就絕不會發生。」
明珞摳了摳他的衣襟,嗔道:「我是說如果。」
趙鋮仔細看她,然後道:「阿珞,你是想讓我說,哪怕是別人都傳你是紅顏禍水,朝臣甚至全城的百姓定要讓我處置你,我仍然會堅持要護著你嗎?」
明珞臉一紅,她其實不是這個意思。
趙鋮看她面上染上一層粉粉的桃花色,目光瀲灩,煞是嬌艷動人,她自有孕以來,不知是不是心境的變化,和他私下相處時,越來越嫵媚動人,可他卻顧忌著她的身子,並不敢肆意亂動,他有點隱忍地低頭吻了吻她,然後看著她低聲道:「意氣用事卻於事無補,甚至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的行為我是不會做的。阿珞,我總有千百種法子解決掉事情,不會讓你有事。」
明珞:......好吧。
她感覺到他有些炙熱的目光,被他摟著的身子也有些熱,推了推他,卻沒有推動,正待說些什麼時,就聽到他續道:「雲華郡主之事,是因為她的未婚夫三皇子護不住她,就是建懷太子,空有色心,想要強要她卻也同樣護不住她,還把自己搭了進去,所以不過是她的男人太弱。」
明珞聽言卻並沒有因此而心喜或者感動,她皺了皺眉,道:「可是全天下又有幾個男人強到無所不能,命運隨風飄零的女子卻不少。就像王爺,您已經這般強大,可是前世的我還不是免不了被人害死,所以......」
她的話成功地讓趙鋮黑了臉。
明珞瞅了他一眼,安撫地拽了拽他的胳膊,道,「所以我是覺得時也,命也,有時候奈何不過命運,但也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歸咎於命運。王爺,我想將來還是應當興建女學,教養女子自強自重的心性,這樣做其實不單止對女子重要,對我們大魏也是非常重要的。」
「世人不是常用些貶損的話說什麼『長於婦人之手』,『娶妻不賢,禍害滿門』嗎?所以女子的教養品性對夫家,對孩子也都是至關重要的,我們不能把教養女子的責任全部交給一個家族本身,現如今的風氣,大小家族教養女子,不過多是注重琴棋書畫,或是依附男子的女德,把自己的命運都繫於夫家娘家,這樣一有變故,便如風中浮萍,撐不起來。」
「好,都依你。」趙鋮道,「不過現在我卻只會想讓你好好服侍我。」
「王爺......」明珞瞬間羞紅了臉。
***
慶安九年三月,祁州城。
朮赤看著自己的父王,道:「父王,你當真要殺了我,只為了換取和大魏的議和?」
自是年元月大魏的北地發生兵變,北鶻王和大王子朮赤派出的殺手欲嫁禍他叔叔叛王古羿,劫殺肅王妃不成,反被肅王捉了活口,肅王手中握有龐文佑和北鶻大王子朮赤來往的書信,北鶻殺手首領牧格為顧全大局,咬定此事乃是大王子朮赤所為,與北鶻王骨那無關,所以肅王便逼迫北鶻王交出朮赤,否則雙方的盟約作廢。
起初肅王的逼迫還只是口頭上的逼迫,到了三月初,就從北軍都督府調兵五萬至燕北邊境,直逼祁州城。
北鶻王再拖不下去,萬般無奈之下只能下了狠心捨棄長子。
北鶻王道:「朮赤,父王已經盡力,也給了你機會,這幾個月來父王抗住大魏的壓力,命你帶軍攻打王城,只要攻回王城,雖傷亡慘重,但還不是個死局。可是你兵敗蘭通,我們的糧草已盡,大魏集兵數萬於燕北邊境,若是你不死,死的就是我們的數萬將士,不,若是古羿那逆賊和大魏同時夾擊,我們不可能敵得過,只會全軍覆沒,為大局顧,父王只能捨棄你了。」
朮赤雙目赤紅,道:「不,父王,我們並非全無他法。我們可以集中兵力攻打大魏,奪得雲州,雲州城糧草充沛,那樣我們就可以暫時休養生息......」
「沒有用的。」北鶻王打斷他,疲憊道,「朮赤,我們的兵馬既無糧草,又已征戰數月,還後繼無援,對戰大魏戰神坐鎮的雲州城,我們是不可能贏的,只會把自己逼死。」
「那我們調集最好的殺手刺殺趙鋮,北地剛剛發生兵變,若是趙鋮亦死,軍心必定渙散不安。」朮赤咬牙道,「父王,大魏皇帝和太后比我們更想除了趙鋮,只要我們除了趙鋮,就可和大魏皇帝議和。」
「不可能,」北鶻王終於發怒道,「大魏皇帝和太后密謀想除了趙鋮,可謀了十幾年也未能成事,大魏的軍權早已經盡在趙鋮手中。朮赤,你已犯了一次錯,上次父王就不該聽你之言,派人劫殺肅王妃,這才致我們於此境地。此次我們決不能再犯第二次錯,否則激怒了趙鋮,再無談盟的餘地,我們就真的是被逼到絕境了。」
「父王!」朮赤跪下,落淚道,「父王,難道你竟真的要兒臣死。」
「父王,您現在可是只剩下兩個兒子,兒臣死了,就只有術烈了。術烈,他身上流著的可是雲華郡主的血,父王,您別忘了,祖母是怎麼死的!難道您要把王位傳給他嗎?」
當年北鶻先王為了雲華郡主作天作地,北鶻王的母親就是北鶻先後,便是因著雲華郡主被北鶻先王厭棄殺死的。
「閉嘴!」北鶻王終於暴怒,他道,「雲華郡主是個什麼東西,但術烈他雖和雲華郡主有點關係,卻更是是我的兒子!」
「朮赤,若不是你一直針對術烈,原本銀霜和木措兩情相悅,若是當初銀霜嫁給木措,後面的事情什麼都不會發生。是你怕銀霜嫁給木措,讓術烈實力大增,威脅你的地位,這才在我面前讒言,定要將銀霜送給那妖佞道人,否則木措怎麼可能背叛我,投靠古羿,以致我們落至此境地?」
「父王!」朮赤面色漲紅,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父王。
木措是北鶻大將,也是北鶻第一大世家木家的掌權人,他手中握有十萬大軍,他自幼愛慕銀霜公主,但北鶻王因著雲華郡主的緣故,素來不喜術烈和銀霜這一對兒女,而術烈和銀霜也覺得是北鶻王間接地害死了他們的母妃,所以父子父女之間,關係十分冷淡。
朮赤是不願意銀霜公主嫁給木措,但北鶻王同樣忌憚將銀霜嫁給木措!怕對自己心懷恨意的次子擁有木措的支持,威脅自己的王位!
朮赤瞪著自己的父王,他覺得,現在他父王要把所有的責任都往他身上推,不過只是為了殺自己殺得心安理得而已。
北鶻王迎著朮赤悲憤和不敢置信的目光,心裡也有些難受。這到底是他一直以來都最器重的兒子,他有些不自在地別過了眼去。
他看了一眼桌上盛了毒酒的酒杯,長嘆了口氣,道:「朮赤,你不要怪父王,父王也是再無他法。你放心,你的仇,父王將來必定會幫你報......」
「不,我的仇不必你來報!」朮赤咬牙切齒道。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北鶻王只覺得後背突然傳來一陣劇痛,那劇痛迅速擴散開來,他猛地回頭,朮赤仍在幾步遠外,只是此時已不是跪著而是站著,而他身前,則是一黑衣蒙面男子正手中提著劍,站在他面前。
那劍上還滴著血,他的血。
北鶻王支撐不住扶著桌子單膝跪地,勉強撐著不倒下。
他道:「朮赤。」
「父王,您也別怪我,」朮赤站在遠處,遠遠地看著北鶻王掙扎,他道,「父王,我不想死,所以只有讓您去死了。」
「你,你這個......他......」
「他是大魏皇帝和太后派過來的殺手。父王,您說我們現在已經處於絕境,必須拿我的性命交給趙鋮才可解困,兒子告訴你,並不是。大魏的皇帝和太后早已跟兒子承諾,只要兒子殺了趙鋮,大魏便會提供我們所需的糧草,甚至兵馬,助我們奪回王城。」朮赤道。
「您也知道,只要有趙鋮在,我們就奪不到大魏肥沃的土地,只有殺了趙鋮,讓現在的皇帝繼續坐著大魏的皇位,我們才能讓大魏成為我們的糧倉,將來我們也才能舉兵南下,攻到大魏的都城。可是您卻不肯,您竟畏懼我們最大的仇敵,不肯與他為敵,所以為了大局,兒子只能殺了你了,所以父王,您也別怪我。」
朮赤說著話,看著北鶻王氣血攻心又噴了幾口血,然後圓瞪著眼睛倒下,看他再無掙扎之後才上了前去,單膝跪下抱著北鶻王的屍身痛哭流涕,然後看了一眼那黑衣人,高聲喚道:「來人哪,有刺客,有刺客刺殺王上,快救駕,救駕。」
大門打開,十數人沖了進來,皆是北鶻軍中重要的將領和朝中官員。
這些人是朮赤事前吩咐了人特意請他們過來議事的,隨著他們衝進來,屋中的黑衣人又迅即刺了朮赤胳膊一劍之後便欲飛身逃走,只是此刻已然來不及,他被北鶻侍衛們攔住去路,他功夫雖好但也敵不過同樣身手厲害的十數侍衛,如此搏鬥數個回合落敗被擒之後便咬毒身亡了。
這本來就是一個死士。
眾人或圍住了北鶻王的屍身叫著「王上」,或去搜那刺客的身去看他什麼來路,唯有一人一直矗立在門口不動,他看著「悲痛欲絕」的朮赤聲音如刀道:「大哥,父王一向器重於你,卻沒想到你竟勾結大魏皇帝,弒父奪位,還演得這麼一齣好戲,當真是人面獸心。」
朮赤猛地回頭,對著站在門口的術烈道:「是你,是你勾結趙鋮,殺了父王,現在也要污衊於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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