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是前輩!」
金色囚籠中, 女修眼睛發亮,這麼厲害的修士,一定是前輩!他們有救了!
旁邊的籠子裡, 男修亦神色歡欣。
他剛才被黑袍怪堵了嘴,無法再提醒,誰知來人居然精通陣法,由一處陣眼,推測出其他陣眼所在。
「你死定了!」女修看向黑袍怪, 嘴毒開炮,「等會兒將你扒皮,抽筋, 扔進鍋里, 煮沸,切碎,餵狗!」
她恨啊!
她寶貝的寸心,她的老婆,她心心愛愛, 每天拿鮫紗輕輕擦拭,愛若珍寶的本命刀,旁人摸一下都不肯的, 居然給這妖物偷去, 又摸又扒!
她腦子裡轉過一百個酷刑, 惡毒得眼睛裡冒光。
妖鼠本該收拾她一通,叫她嘗嘗教訓。區區一個金丹人修,也敢冒犯它妖鼠大人?
但它現在自顧不暇, 上方琉璃瓦嘩啦啦掉落, 碎成齏粉, 華麗堂皇的宮殿,柱子一根接一根崩裂,牆壁接連裂開,倒塌。
「啊!!」
「啊啊啊!!」
妖鼠氣得眼睛都紅了,兩隻手爪緊緊攥住,張口嚎叫出聲,悽厲無比。
此刻,自動運轉的陣法,忽而「喀」的一聲,停止了運轉。
與此同時,宮殿的坍塌也停止下來。
穹頂幾乎不見了,柱子斷了七八根,四面牆壁倒了三面,就連腳下鋪著的白玉磚,都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
妖鼠神色猙獰,心痛至極,嘴邊甚至有殷紅血跡,它紅著眼睛,盯著宮殿門口。
那裡憑空出現兩個人。
正是找過來的韶音與鳳於飛。
「鼠輩!爺爺來扒你皮了!」鳳於飛恨之已久,他堂堂鳳凰,幾時受過這般委屈,一口鳳凰之火將它燒成灰的心都有了!
一進門,就朝妖鼠飛過去。
但他慢了一步,只見身側一道紫色影子閃過。
「本尊要殺了你!」妖鼠亦飛身上前,枯瘦的手爪化為寒光閃閃的利刃,嚎叫著迎上韶音。
它恨死了這紫衣女修,此生都沒有如此恨過一個人,居然把它辛辛苦苦建成的寶殿毀了,繼承來的道場也毀了!
該死!她該死!
「我說過,掀翻你這道場!」韶音怒火中燒。
她如何不恨它?她滿心期待,那麼喜悅,歷時四年有餘,準備了諸多,花費許多心思,終於走到最後一步。
它幹了什麼?!
不僅奪走她的儲物袋,還染指裡面的人!
「啊啊啊——」
妖鼠恨極發狂,爆發出來的實力遠超元嬰初期,然而對面的紫衣女修,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居然還要超越它!
她利劍揮動,只聽一陣牙酸的聲音,它堅若金屬的利爪一根根被切斷!
「本尊的手爪!」妖鼠又驚又怒,這是它從修煉開始,便一直祭練的寶貝。
它從許多修士身上偷走的寶物,都堆積在這一副利爪上,堅不可摧,連山嶽都能抓裂。
現在卻被悉數斬斷?!
「啊啊啊!」
「我要吃了你!」
妖鼠恨聲嚎叫,猛然轉身,黑袍翻起,露出毛絨絨的屁股。
「前輩小心!」
「小心!」
一男一女的聲音,從金色囚籠中傳出來。
二人都吃過這灰霧的虧,只見這位實力超群的前輩,也要栽在這暗虧之下了,頓時憂急起來。
妖鼠毛絨絨的臉上,湧出得意神色,它這一招,神仙來了也得軟!
等這女修被它擒入籠子,它要狠狠折磨她!
剃掉她的頭髮,斬斷她的手指,讓她哀嚎不絕!
然而,擔心中的畫面並沒有發生。
「你特喵的屁股吃人?」就在妖鼠轉身的一瞬間,韶音被噁心到了,一腳踹在它屁股上。
妖鼠憋了一股灰霧,一粒微塵都沒有溢出來,被一腳結結實實的踹回肚子裡。
「咚!」
妖鼠撞在一根柱子上,那柱子本就布滿裂隙,被它一撞,頓時倒塌下來,巨大石塊散落在地上。
妖鼠見狀,爬起來就要逃!
這女修實力強橫,非是它之敵!
一時間,連仇也不報了,鼠尾顫慄不止,滿心只有逃命的念頭。
韶音早有準備。她摘下腰間小鼎,放大。
有什麼從鼎中飛出,被她抓住,隨手扔向一旁。繼而,將乾坤仿鼎向前擲去:「去——」
妖鼠還要逃,但它哪裡逃得開?
一口黑鼎疾速飛來,就要將它罩在裡頭。妖鼠驚得四處亂竄,它本體為妖鼠,動作自是無比靈活,然而黑鼎緊追不放。
妖鼠急的不行,在寶殿中逃來竄去,終是逃不脫範圍,被逼迫得空間越來越小,最終被黑鼎一口吞沒。
「砰!」
一聲悶響後,鼎蓋飛回原處。
鼎中傳來砰砰的撞擊聲,是那妖鼠在掙扎:「吱吱!放了本尊!吱吱!」
韶音冷笑一聲,狠狠出了口氣。
原本拿它沒辦法,是因為它身處陣法中,她在陣法外,見它不著,逮它不住。
現在正面交手,還能讓它逃了?!
視線看向整座寶殿中,唯一完好的位置,定了定神,緩步走去。
那是一把華麗耀眼,金光燦燦的寬大椅子,坐落在寶殿唯一沒有倒塌的牆壁前。
此刻,椅子上面躺著一人,黑色袍子,修長身量,雙眸禁閉,似是睡著了。
韶音彎下腰,輕輕將人抱起來。
不遠處,金色囚籠中,師兄妹二人皆神色沉凝,看過去的目光不再單純是感激,多了提防和戒備。
他們親眼看見,這位前輩從鼎中抓出一人,隨意丟在地上。
那是名男子,躺在地上,恰好臉龐歪過來,衝著他們。他眸光清澈,如剔透的琉璃,不時眨動著,但沒有任何屬於人類的情緒。
他怎樣被扔在地上的,便如何躺著,動也不動,哪怕腿腳擰成怪異形狀。
這讓師兄妹二人,脊背上升起一絲寒意!
他們知道這妖鼠不是善類,但此刻他們發現,制伏妖鼠的,亦非正經修士!
「這是你的……」鳳於飛微蹙眉頭,走上前,「它從你這偷走的……人?」
他當然一眼看出來,這是個死人。
沒有呼吸,沒有靈力,體溫是冷的,神魂是死寂的。
更何況活物無法容納在儲物袋中。所以她視若珍寶的,是一具屍身?
「嗯。」韶音重新將金仙收進儲物袋,小心繫在腰間。
做完這些,她才輕輕呼出一口氣。
「那個呢?」鳳於飛沒有問她,為何珍視之物是具屍身,而是指向一旁。
正是她隨手從黑鼎中抓出來的傀儡。
這是一具活物,能呼吸,體內靈力充沛,眼神清澈,像是活人,卻又不夠機靈,像是缺魂少魄。
她收藏一個就夠了。為什麼收藏兩個?
這是什麼癖好?
鳳於飛雖然不是古板之輩,但鳳凰天然排斥陰暗邪惡。
若她是這樣的人,接下來的一路,他們二人便不必同行了。
韶音瞥了一眼傀儡,沒有解釋的意思,收回視線,看向黑鼎道:「燒它!」
鳳於飛一愣。
「你不來?」她冷冷道,手腕一翻,一沓御火符便出現在指間,「那我來了!」
給他報仇的機會,他不要!
鳳於飛攔住她:「等等。」
被她提醒,他想起來了!這妖鼠,居然敢玷污他的玉佩!
此仇不報,非鳳凰!他眸光凌厲,看向黑鼎,掌心飛出一道鳳凰靈力,來到鼎下,盤旋數圈,化為赤色火焰。
「啊!!」
「啊啊啊!」
鼎中瞬間傳來悽厲的叫聲。
韶音神情舒展:「叫吧。大聲叫吧。你可以叫上一百年。」
她現在想想,都後怕!
如果不是她心急,立刻就要復活金仙。
如果她磨蹭一點,先送鳳於飛去寧洲,處理完李逢春的後事,安頓下來,再復活金仙。
到那時候,她去哪裡找人?!
一想到老金落入妖鼠之手,還不知遭受什麼,韶音將這妖鼠活剮一百遍的心都有了!
「放了我吧!」
「放了本尊!」
「好痛,好痛,饒命啊——」
妖鼠在鼎中悽厲叫喊,鳳於飛聽得解恨:「活該!」
就憑它這卑劣鼠輩,也配染指他的珍寶?!
「我還有事。」韶音瞥了黑鼎一眼,「你在此看著,別叫它跑了。」
黑鼎已然封閉,這妖鼠天大的本領,也飛不出去。
她無非是擔心,火勢滅了,叫這妖鼠痛快。
鳳於飛問道:「你去哪兒?」
他轉念想到,她原是有事要辦。因為發現儲物袋丟了,才引出此事。
緊接著想起,她與自己相識,原是為著鳳凰精血。再聯想到她收進儲物袋中的人,一時間明白了什麼。
「前輩!」就在這時,旁邊又響起聲音,「懇請前輩放我們出去。」
是金色囚籠中的女修。
韶音剛才注意到這兩座籠子,只是沒放在心上。
「剛才是你提醒我?」此刻,她看向籠子裡的男修問道。
她進得陣中,尚未精確陣眼的方位,得他提醒,這才節省許多時間。
「是晚輩。」男修垂眸,姿態尊重。
韶音打量著二人,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怎會被抓在此?」
放了他們也不是不行。
但她沒錯過他們二人,剛才看她的眼神。這兩人看穿著與氣度,必是宗門弟子,只怕還是大宗門弟子。
萬一把她當邪修,給她搞事情,就很煩了。
她這會兒心情不好,耐性盡失。放人可以,先等她把事情辦完。
正想著,就聽那囚籠中的男修道:「在下玄天劍宗,秦霜。」
韶音聽到他報名號,原本漫不經心的神色,驟然愕然。
雙眸睜大,朝他看去。
「在下玄天劍宗,簪玉。」旁邊籠子裡的女修說道。
女修是個活潑的性子,口齒伶俐地解釋起來:「原本是晚輩,從附近經過,忽然手中本命刀消失了。」
「晚輩降落在此地,尋找本命刀。」
「可恨這妖鼠,還我刀時,卻侮辱了它!」
「晚輩氣不過,找了師兄前來。我們二人粗心疏忽,中了妖鼠的陰招,被它關在籠子裡。」
「懇請前輩放我們出去。」
韶音頓了頓,拔出長劍,先後砍碎二人受困的金色囚籠。
「多謝前輩!」
兩人獲得自由後,原本昏沉沉的識海,逐漸清朗起來。各自拿出丹藥服下,很快修為漸漸恢復。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同時看向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傀儡。
他們顯然有話要講,但韶音卻無意解釋,目光一掃:「去附近搜尋一下,可還有其他受害者。」
秦霜二人聽了,神色一凜,立刻道:「是,前輩。」
這位前輩,雖然有些古怪行徑,但到底不是亂殺無辜之輩。既然放了他們,又提出此事,他們照辦就是了。
兩人告退,分頭而去。
鳳於飛負著一隻手,昂首道:「你要做的事,沒我不行。」
韶音看他一眼,懶得說話,點點頭,向宮殿外飛去。
(本章完)
作者說:下章復活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