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錯了,還是沒有錯

  兩個催時景的話同時落進耳朵里,蕭辭迷糊的大腦開始開竅。

  根據兩人穿衣服的顏色,她能分辨出,懸崖上那個催時景,就是跟她成親一直生活在一起的那位。

  拉著她的催時景叫懸崖上的催時景為大哥,之前大皇子府幕僚安延先生也稱呼懸崖上的催時景為大公子。

  所以跟她成親的,一直都不是什麼催三公子而是催大公子嗎。

  一時間,所有讓她感覺困惑,詭異的地方,都得到了答案。

  之前她也有想過,她的夫君換人了,只是這件事情太荒唐,又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她沒敢深想。

  每次迷茫的時候,她就會用一句出嫁夫從夫來說服自己。

  當然,出嫁從夫除了是說服自己的理由之外,也是刻在腦里的觀念。

  所以她的夫君,就該是懸崖上的那一位。

  可她的夫君讓催時景放手,她的夫君不要她了……

  被拉住的手好痛,心也像是被針扎一樣痛,肚子也痛,全身上下好似沒有一個地方不痛了!

  兩滴清淚從眼角溢出,蕭辭的目光越過中間的催時景,看向懸崖上的催寄懷,艱難地問:「夫君……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

  催寄懷望著蕭辭脆弱蒼白的臉,呼吸窒了窒,不知為何竟有些不忍。

  蕭辭雖然妄想攀附他弟弟,可罪不至死。

  催寄懷沒有回答蕭辭的話,而是改變了主意:「你抓好了,我會想辦法拉你們上來。」

  人掛在半空中,身體是不斷往下沉的。

  懸崖之上並無可以借力攀附的地方,縱使武功再高強,也很難以一人之力,將兩人都安然無恙地拉上來。

  總要犧牲一個的!

  蕭辭如是想。

  不過,在最後關頭,夫君還能改變主意,想要救她,那她就還不算太失敗吧。

  她肚子裡的孩子,沒有弄錯就是夫君的孩子,但她嫁給了頂著小叔身份的夫君本身就是一個錯啊。

  就算活著,以後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還不如就這樣算了。

  蕭辭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她目光堅定地望著催寄懷重複:「夫君,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

  催寄懷覺得此時的蕭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一直說話也會費浪力氣,他深呼吸吐出一口氣,將催時景的手拽得更緊,開口吐出三個字:「催、寄、懷!」

  「原來是催寄懷啊!這個名字跟你很配,潤玉似水。」蕭辭微笑著喃喃。

  她是單純不是傻,相處的時間長了,當然能感覺到自己夫君氣質的變化。

  「若是……能再看看你的臉就好了,可是,做人不能太貪心對不對,否則你又該不喜了。」

  蕭辭繼續遺憾地說著,這話像是說給催寄懷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催寄懷抿了抿唇,皺著眉頭皺得更緊。

  原本蕭辭也沒有想祈求答案,她的目光終於投向了中間的催時景:「嗨,紈絝公子,我們好久沒見,好高興,又見到你了!」

  「小孩兒,你想要做什麼?」催時景心中也有不好的預感,且越來越繩烈。

  「小孩子兒……!」蕭辭沒有答應,只是在嘴裡重複催時景對自己的稱呼,嘴角上揚笑容更加燦爛,黑白分明的眼睛更加純粹。

  「原來只有你會這麼稱呼我啊,我沒有忘記的,謝謝你能來救我。不過我有點累了!」

  「累什麼累,抓好了!」催時景咬牙加大聲量,好看的桃花眼裡閃過驚慌。

  「不要,你是個騙子,說了要來娶我,結果食言了,我之前就是聽了你的話,現在我不要聽你的話了。」

  蕭辭搖頭,佯裝生氣,那握緊催時景的手一點點鬆開。

  身體果然往下掉了點,但催時景不甘心,不顧一切又用力握緊了一點。

  這一動作帶來連鎖反應,懸崖上的催寄懷身體也跟著往下墜了墜。

  情況已經很危急。

  再這樣耽擱下去,就真的一個也活不成。

  唉……反正她平凡又普通,活著不痛不癢,對任何人也沒有用,死了就死了。

  只是很可惜沒有辦法再見娘跟姐姐最後一面,也沒有辦法看肚子裡的孩子出世。

  蕭辭心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臉上全是死氣。

  她緩慢地伸出另一隻自由的手,一點又一點掰開了催時景握住她手腕的手。

  人真心想找死,又怎麼可能留得住。

  催時景縱使力氣再大,也有限度。

  他只能眼睜睜看自己的手指一根又根失控,蕭辭在他手裡一點點溜走,最後直直墜落而下,隱在茫茫霧氣里。

  「蕭辭,不要!」

  催時景的叫聲挽留不了蕭辭,那雙桃花眼裡的玩世不恭早已經不見,剩下的是一片通紅以及悔恨。

  是他對不起蕭辭。

  是他害了蕭辭。

  「催寄懷,現在你滿意了?」催時景帶著憤怒仰頭瞪向懸崖上的催寄懷。

  催寄懷眼中閃過一瞬間的震撼跟慌亂,下意識心虛地撇開目光,不敢跟催時景對視。

  他語氣結巴,迴避問題地道:「時景,大哥先拉你上來!」

  「用不著,我不需要你拉,我沒有你這樣的大哥,難道在你的心裡,執行楚帝的任務,得到一個不愛你的人,就那麼重要,可以讓你不顧倫理,不顧道德?」

  催時景言辭犀利,一瞬間讓催寄懷無法回答。

  他的路很早以前就已經走偏,早就沒有回頭路。

  為了證明自己,他唯一的選擇只有一直往前。

  歷史總是由強者書寫,只要他贏了,就不會有人再議論他的過錯。

  「我快沒有力氣了,你要指責我,等上來再說!」催寄懷吃力地強調。

  方才一連拉著兩個人,他的胳膊也已經吊痛,不用說已經損傷,但這些都無所謂,他不能讓嫡親弟弟有事。

  就在催寄懷準備使力,將催時景甩上來之際,催時景另一隻得到自由的手一翻,一根細長的銀針出現在了手上。

  蕭辭一個多麼純粹的姑娘兒,喜歡她,就是喜歡她那股天真純粹味兒。

  但這個姑娘因為他的緣故,就這樣墜入懸崖,生死未知。

  讓他如何能心安理得的活著,又如何再接受催寄懷這個兇手的救助。

  他就算是死,也要跟催寄懷劃清楚界限。

  不過能生他當然會想辦法生,催時景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他生氣地仰頭:「我說了不用你救就不用你救,我沒有你這樣草菅人命的大哥!」

  語音落下,手裡的銀針毫不留情,狠狠扎入催寄懷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