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色一變,都以為是老胡氏出了什麼事,一股腦的全衝進了裡間。
眾人烏泱泱的擠在屋子裡,就看到老胡氏半個身子快掉地上,看樣子是為了夠床頭桌子上的茶杯才摔的。
白老頭兒趕忙上前把老妻扶了起來,就看到老妻流著口水淚眼婆娑一隻手努力的伸展開指著孫女兒的方向「嗚嗚嗚」。
看出來婆婆意思的林秀清,顧不得旁的,快步上前去查看女兒。
床內側的小嬰兒,臉色已經像是煮紅了的大蝦,皺著秀氣的小眉毛,整個小身子蜷縮成了一團。
白靖安也緊跟其後跑了過來,看著女兒的樣子趕忙給女兒抱了出來,用手輕輕探了探女兒的額頭,發現竟是燙的驚人。
林氏著急之下一把給女兒從丈夫懷裡搶過來,用頭碰了碰女兒的額頭,一下子驚的出了一身冷汗。
明明剛剛還好好的,怎的就這一會兒......不對,女兒這是年紀太小被驚著了,現在發熱驚厥了。
她努力的強裝鎮定,努力的安慰著自己,不慌,不慌,女兒不是凡人,退燒就好……
家裡其他人也都涌了上來,得知白寶香驚厥發熱了後,幾個妯娌立馬行動起來,去裝靈泉水燒水的燒水,去拿藥的拿藥。
只是孩子太小,藥品不能隨便吃,而他們自然而然的覺得靈泉水是最有用的東西,林氏把乖寶兒抱去了自己臥房的床上,又讓丈夫趕忙把爐子升起來。
待熱的靈泉水端過來後,而林氏則是先用干布浸濕靈泉水去給女兒擦額頭,待房間內溫度升上來後,這才把女兒一層層的小小衣服拆開,一遍一遍的為女兒擦著小身體。
兩個妯娌也麻利的燒水換水,都是對這個可愛又厲害的小侄女兒疼惜不已,白老二也趕忙去請村裡的赤腳大夫過來看看。
白老頭兒留下照顧老妻,老妻現在的狀態也非常不好,估計是擔心孫女兒擔心的,氣急攻心了。
看著剛剛還能有所動彈的老胡氏,現在卻只能轉動眼珠子,哪哪兒都動不了了。
白老頭兒邊給她餵靈泉水邊哽咽道:「阿紅,乖寶兒一定會沒事兒的,小孩子發熱很快就會好,
你還要看著孫兒們娶妻,你還要看著乖寶兒長大,你別擔心,你別怕,你別丟下我一個人……」
一旁待著幫忙伺候的白老大忍不住掉下了眼淚,他聽著平日裡嚴肅的老爹一遍遍的喊著阿娘的閨名,一遍遍的哽咽著安慰阿娘,他其實心裡也怕。
怕娘年紀大了熬不過去,怕他這就成為沒娘的孩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白家此時沒有一個閒人,而白寶香身上的則瞬間從燙到冰涼,小小的身子涼的好似沒有一點溫度。
林氏看著女兒的變化驚恐的拿不住手中的濕布,白靖安趕忙把抱了一下妻子安慰,然後接替妻子手中的活,繼續給女兒擦身子。
感受著面前女兒冰涼的小身子和背後妻子頭靠著他背的顫抖,白靖安覺得自己快悲傷的瘋掉了。
終於,村里年邁的赤腳大夫凌老頭兒被白老二帶了過來,其實時間也沒過多久,甚至後半部分白老二著急,都直接把凌老頭兒背著跑過來的。
凌老頭兒只覺得自己一把老骨頭都快被顛散架了,不過知道事態緊急,到了後標趕忙去床邊查看嬰孩兒。
摸了摸嬰兒的脈搏,凌老頭猛然一驚沒控制住,「怎麼沒心跳了!」
這話一出,嚇的一旁坐著的林氏驚叫了一聲「娘的乖寶兒!」
接著眼白一翻便暈了過去。
白靖安趕忙扶住妻子,眼淚流成了一條線落下。
兩位妯娌聽到也是瞬間落淚,痛苦不已,這麼好的娃娃,怎麼就,怎麼就這麼夭折了?
莫非真的是老天看不得娃娃吃苦,又給他家的福娃娃收了回去?
這邊聽著一旁廂房突然響起來此起彼伏的痛哭聲,老胡氏懸著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眼睛一閉便陷入了昏迷。
「娘!娘啊!」
「阿紅,阿紅你別睡,阿紅!」
可白老頭兒喊破喉嚨,老胡氏都沒有睜開眼睛,顫抖的伸手去探了探老胡氏的鼻息,這才鬆了口氣,還好還好,還活著,應該是靈泉水的功效。
白老頭兒平時在小輩面前情緒並不會隨便外漏,一直是個威嚴的大家長,可此刻的他哭的像個孩子。
孫女兒沒了,老妻也成了現在這副可憐模樣,他一下子好似蒼老了幾十歲。
白老大知道老娘沒死,跪在床前痛哭,哭過緩過來後這才去隔壁看侄女兒。
誰料正好碰到門口衝過來的其他人。
原來是白寶香的心跳當時停了一會兒後又奇蹟般的恢復了心跳,雖然跳的極其緩慢,但確實活過來了。
但凌老頭翻了翻嬰孩兒的眼皮後又道:「小小姐雖有心跳了,但瞳孔有些擴散,如若今晚還不醒,恐怕活不過明日。」
眾人還沒鬆口氣,心就又提了上去。
接著又聽到隔壁老胡氏那邊又傳來白老頭兒和白老大的悲鳴聲,林氏還在昏迷著,被白靖安一起放在了床上。
來不及感嘆今夜的噩耗連連,幾人又慌忙的拉了凌老頭兒去了老胡氏屋裡。
凌老頭兒也是一樣摸了老胡氏的脈搏,還有心跳,又翻了翻老胡氏的眼皮,有些驚詫。
「白老哥,看老嫂子這個樣子,白天是中風過吧?
這現在是悲傷過度氣急攻心更加嚴重了,現在就被吊著一口氣了,你們是不是給老嫂子服用了什麼靈藥吊命?」
眾人聽了凌老頭兒的話眼淚是止不住的流,他們那麼好的阿娘啊,怎麼就成了這樣?
今天,怎麼就成了這樣?
「凌老弟,你看看你嫂子現在怎麼救,我家有錢,多少銀子都救,都救啊……」
凌老頭兒也是感嘆不已,這白家莫非是撞了什麼邪,一晚上變化如此大,一老一小竟雙雙重病難治,但現在也只能無奈道。
「唉,白老哥,老嫂子現在的情況,勉強保住了命,現在也只能吊著一口氣,就算醒來,也可能不甚清醒了,可能就躺床上躺到去了啊,白老哥你節哀。」
白老頭兒這下也坐不住了,被刀砍都沒有彎的腰,此刻佝僂的厲害,只能默默看著老妻,給老妻整理了一下耳旁的白髮。
白家所有人現在都是悲傷不已,身上的力氣仿佛被抽走完了一樣。
凌老頭兒許是想起了什麼,提了一嘴,「對了,你家小娃娃的情況不正常,莫不是驚住魂跑了,小孩子魂魄不穩最是容易出魂,不若你們把神婆衛婆子喊來試試?」
他也只是實在於心不忍,白家都是大善人,想著能轉移轉移這個悽慘現狀的人家注意力,這才隨口編造了個善意的謊言。
凌老頭兒死活不收白老二給的診金,只是嘆著氣,嘴中喃喃著世事無常消失在了黑夜的村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