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金的中年男子把路引遞了回來。
喻永桂收好,龐金康已是迫不及待的問了起來:「馮兄,這位是……」
他眼巴巴的看向杏杏跟她身邊的男子。
不知道怎麼了,兩人這會兒只是站在一起,他就覺得不舒服得很。
喻永桂冷笑一聲:「是什麼人,跟龐少爺有關係嗎?」
龐金康急了:「馮兄……」
喻永桂伸出手來:「別,龐少爺可千萬別這麼稱呼我。我怕我哪裡再讓龐少爺產生錯覺,以為我馮某人是會把訂了親的妹子送去給別人做妾的無恥之徒!」
龐金康臉都漲紅了,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麼解釋。
危時宴還是頭一次聽說這事,神色倏地冷了幾分。
那姓金的中年男子猛地看了過來,見一切如常,又有些納罕。
方才,他明明感受到了一股凌厲的殺意……
難道,是這些日子繃得太緊,出幻覺了?
姓金的中年男子晃了晃腦子。
「馮兄……你別生氣,我也是,也是想讓馮小姐過的更好。」龐金康漲紅著臉,低聲解釋道,「馮小姐到底,到底是商戶……不過馮兄放心,若是馮小姐嫁給我,雖為妾,但我一定以妻之禮相待,絕不委屈了她……」
喻永桂臉都猙獰了!
他手都在微微抽筋——他實在是想拔出腰間軟刃,直接砍了這個龜孫!
可是他的理智在阻止他——若是在這裡動了手,怕是他們全都得交代在這。
杏杏突然上前,按住喻永桂的手,又扭頭朝著危時宴的方向嫣然一笑,緩緩開了口:「龐少爺,我還沒向你介紹,這位,便是我訂下婚約的未婚夫。」
龐金康人都傻了!
其實別說龐金康了,喻永桂都傻了!
只有危時宴,手微微一顫後,冷靜從容的表示,沒錯,他是。
杏杏看向龐金康:「我與我未婚夫感情很好,所以那些話,你不要再說了。」
龐金康大受打擊,失魂落魄。
大概是老天爺也感受到了龐金康的傷心,竟是突然起風變起了天。
瓢潑大雨說下就下。
這裡離著主城還遠,杏杏一行人暫時只能歇息在沿途的驛站。
危時宴替杏杏撐著傘,兩人一道下了馬車。
喻永桂:「……」
行吧,他自己撐了一把,也跟著下了馬車。
……
龐金康站在雨中,痴痴的看著前頭,金簡替他打著傘,心中嘖了一聲,對這個小少爺心裡只有情情愛愛的表現著實有些不屑。
「少爺,別看了。」金簡道,「人家都進去了。咱們也進去吧。」
龐金康失魂落魄的被金簡推著後背,亦步亦趨的也進了驛站。
杏杏他們明顯已經上樓了,驛站歇腳的大堂里坐了一多半來避雨的人,龐金康環視一周,沒發現杏杏的身影,他神色黯淡極了。
金簡看著又是撇了撇嘴。
可偏偏他們知州跟知州夫人都特特囑咐過,讓他照顧好這寶貝疙瘩少爺。
等金簡把這個金疙瘩少爺給哄進了屋子,見他還是一副失魂落魄,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金簡嘖了一聲,給出了個主意:「少爺,你要是真喜歡那姓馮的小姐,這也好辦,回頭就讓他們馮家那些人遇到流匪,那病秧子被匪徒宰了就是。」
龐金康嚇了一跳,倒是回了神,一迭聲的拒絕:「不不不不,這樣不行,肯定不行……這樣馮小姐得多傷心。」
金簡越發不耐煩:「那少爺你想怎麼樣?你在這就算傷心死,那姓馮的小姐也是快嫁別人了。」
龐金康眼圈都紅了。
金簡深吸一口氣。
他從前是從軍的,可看不得這些小兒女的酸情態。
「行了金叔叔,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龐金康頹然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金簡大刀闊馬的朝龐金康抱了抱拳,就出去了。
龐金康一個人在屋裡,想起從前他沒見過馮小姐與她未婚夫相處時的樣子,自己騙自己說他納馮小姐為妾,也是為了馮小姐日後著想,寧為權貴妾,不為商人妻嘛。
可眼下龐金康見了兩人站在一起的樣子——哪怕不說話,哪怕兩人甚至都沒有眼神互動,可他們站在一起,就是讓人覺得,天生一對合該如此。
這讓龐金康如何不崩潰?
他痛苦極了。
當晚就發起了高燒。
伺候龐金康的小廝嚇壞了,趕緊去找了金簡。金簡一看,知州家的這寶貝疙瘩怎麼發起了高熱,又趕緊連夜找了大夫過來,折騰了大半夜。
第二日金簡繼續帶人去路口盤查時,都帶著黑眼圈。
他看著龐金康那為了個女子要死要活的樣子,簡直很是看不起。
這裡左右離庵江城不算特別遠,饒是下著雨,他也讓人快馬加鞭去庵江城給知州夫人羅氏去了信。
等到了第二天傍晚,雨還沒停,知州夫人羅氏就匆匆帶著人趕了過來。
龐金康見他娘過來也是沒什麼精神:「娘,你過來了。」
羅氏那叫一個氣啊,在龐金康胳膊上拍了一下,冷臉道:「你為著個女人,就把自己搞成這樣,你對得起我跟你爹嗎?」
龐金康趕忙替自己辯解:「不是,娘,我生病跟馮小姐無關……」
「還在替她說話!」羅氏冷著臉,「那馮永永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一個商戶女,你是知州獨子,願意納她為妾已經給她臉了!她真以為自己多高貴?!」
龐金康有些痛苦:「娘,你別這樣說馮小姐。」
羅氏憤怒起身:「這幾日一直在下雨,她是不是還在這驛站中?我這就讓人帶她過來,我倒要看看,她把我兒害得病歪歪的,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龐金康想要攔著羅氏,但羅氏卻同他疾言厲色道:「你就在這坐著,什麼都不必說!」
龐金康拗不過他娘,只得眼睜睜看著他娘讓丫鬟去「請」杏杏過來。
丫鬟很快回來了。
身後卻沒人。
龐金康稍稍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悵然。
羅氏大怒:「人呢?」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馮小姐說,她,她未婚夫身體不大好,她要照顧未婚夫,怕是身上沾了病氣。為了防止把病氣過給夫人,就不過來給夫人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