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舟面色一沉,將她的手抓住。
他垂眸,對上言禎那挑釁的視線,沉聲道,「你這總喜歡在別人雷區上蹦躂的性格,能不能改改?」
「為什麼要改?」
言禎挑眉,「敢在別人雷區上蹦迪,也是種本事!」
她趁他不備,將手從他掌心裡掙脫出來,又戳了下他的腹肌,「再說了,我也不是誰的腹肌都摸的!」
「……」
傅行舟被她這話給逗笑,「我還得感到榮幸?」
「嗯哼?!你有意見?」
「我……」
「你們能不能別這麼泯滅人性?秀恩愛虐待動物也就算了,還非得在我受傷動彈不得的時候摸摸搞搞嗎?」
皮老闆的話,把傅行舟的話打斷。
與此同時,也引起了言禎的注意,她有些驚訝,立馬鬆開了摟著傅行舟腰的手。
「你身上不麻了?可以說話了?感覺怎麼樣?那股噬心的疼痛感還有嗎?」
傅行舟:「……」
他看著言禎走到皮老闆跟前,彎身查看他心口處的氣脈,心頭那股不爽又冒了出來。
這皮老闆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她在意?
他一開口,她就立馬被吸引?
還盯著人胸口看!
有那麼好看?
這隻貔貅瘦兒吧唧的,胸肌還沒他的健碩,有什麼好看的!
傅行舟咬了咬後牙槽,舌尖在牙根處頂了頂,上前將言禎拉了一把,道:「你近視?」
「不近視啊!」
「那杵這麼近幹什麼?」
「這不得觀察下他氣脈里的毒氣是否被排出,按道理說他至少也得幾分鐘後才能開口說話,這才一分鐘呢!」
傅行舟深吸口氣,道:「那看清楚了嗎?」
「毒氣有被銀針引導著往一個地方聚集。」
言禎一把推開傅行舟,嫌他擋住自己跟皮老闆說話交流。
傅行舟被推開後,臉色沉得都能滴出墨。
他站在言禎身後,那眼神都恨不得把皮老闆給千刀萬剮。
皮老闆乾咳一聲,臉上還扎著針,道:「再拿個金疙瘩進來,我吸一吸,會事半功倍。」
他腦袋還不太能動,脖子都是麻麻的感覺。
但之前被扎針後禁言的那股壓迫在喉頭的感覺,確實消散了很多,這才開口阻止了言禎和傅行舟繼續在他跟前恩恩愛愛!
跑到他這隻貔貅跟前摸摸搞搞,實在是世風日下,沒眼看!
不過,他也只是能開口說話而已,身體還不能動彈。
他靠在椅背上,腿上還放著之前傅行舟丟在他懷裡的金蟾蜍。
「你們剛剛在那這樣那樣的時候,我吸收了金蟾蜍的金氣,加速運行了施針效果。」
「可以啊皮老闆。」
誇了下皮老闆,言禎便轉身出去找金疙瘩了。
傅行舟見言禎離開,便大剌剌地朝皮老闆施以冷眼刀子。
皮老闆嘆了口氣,道:「傅先生不用把我當做情敵,我是獸,言小姐是人,我跟她是不可能的。」
「會不會說話?你這話說得好像她想和你在一起,你卻很為難一樣。」
「她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只能控制我自己。」
「不瞞你說,我見到你第一眼就覺得你很欠揍。」
傅行舟捏了捏拳,一副要揍人的樣子。
皮老闆當即「哎呀」了一聲,聲音還挺高昂,立刻引來了言禎的關照。
她如同一陣風似的躥了進來,顯然是瞬移過來的。
懷裡還抱著兩個金器,以及一些玉器。
言禎連忙問道,「怎麼了?」
皮老闆搖頭,視線落在滿臉不爽的傅行舟身上,「沒什麼,有股毒氣挺猛,躥得我心口疼。」
「是嗎?那你趕緊吸一吸這些財氣!」
她把金器玉器一股腦丟到傅行舟手上,傅行舟連忙接住,她又把金蟾蜍從皮老闆身上拿起來。
傅行舟不想她跟皮老闆有過多接觸,見她把金蟾蜍拿開後,直接把那些金器玉器全丟皮老闆身上了。
一個玉鐲子,還刮到了皮老闆鎖骨處的一根銀針。
皮老闆又叫喚了一聲,「哎喲!」
言禎轉過身,一巴掌拍在了傅行舟的手臂上,「你小心點,別搗亂了我的施針,幫倒忙的話我會揍人的!」
傅行舟:「???」
皮老闆一邊向言禎道謝,一邊拿餘光瞅傅行舟。
這一刻,傅行舟徹底能感同身受,之前言禎在節目上,被蘇敏敏茶言茶語時,她的感受了。
確實,很想揍人!
傅行舟下頜緊繃著,忍了好幾秒,才忍住沒動手。
言禎倒是沒有察覺到,她的老公跟綠茶貔貅之間,發生了什麼暗潮洶湧的交流。
她發現皮老闆在吸收了金器玉器後,在地下沾染的那些毒素,果然消散得比較快。
猛地,言禎站直身體,把傅行舟攔腰抱著往後退。
不過眨眼間,傅行舟就被她撞到懷裡,然後帶著趔趄往後退了好幾步。
「噗——」
在他剛站定,還沒來得及問言禎要幹嘛,他就看到皮老闆猛地噴出一口血。
那口血,來得兇猛,噴得優美。
直接在圓桌上,噴灑了一桌子的血點點。
傅行舟垂眸,低頭看著已經從他懷裡離開,轉過身和他一起面向皮老闆的女人。
他不禁勾了勾唇,抬手揉了下她的腦袋。
言禎抬起頭,「幹嘛?」
「……」
他尷尬收回手,垂到腿側的手,指腹輕捻著。
見言禎還盯著他,傅行舟這才滾動了下喉頭,道:「沒事,你頭髮亂了,有一撮雜毛翹起來了。」
「哦。」
言禎雖然離開他的懷抱,但還是展開著手臂,將他護在身後。
甚至她還因為動作比較猛,手肘還撞到了他的胸腹。
傅行舟被她撞得一口老血差點出來,剛剛摸她頭的那點旖旎,轉瞬就被撞沒了。
他剛想說話,就看到皮老闆又噦了幾聲,「噗噗噗」地又噴出好幾口血。
傅行舟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改成,「他還要吐多少血?」
言禎拿手比了個大小,「大概這麼一盆吧!」
說完,她又護著傅行舟往後退了兩步,蹙眉道,「放心吧,它沒這麼容易死。」
「……」
皮老闆硬是隔幾秒吐一口,足足吐了十多分鐘的毒血,這才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的酸疼。
之前被毒氣感染,他愣是渾身都沒了知覺。
若不是憑著那點意志力,他根本無法從地底下打開機關走上來。
更不可能看到還沒離開的言禎,得到這次的活命機會。
言禎見他吐血結束,這才過來重新給他把脈。
她暗自鬆了口氣,「毒都排完了,你命保住了。」
說罷,言禎便將銀針收起。
那些原本扎在他身上的銀針,在她抬手間,就這麼收回了皮套里。
皮老闆想要站起身來,卻因全身虛弱無法站立。
他只能抱拳,對言禎說道:「今日有幸得到言小姐出手,是我欠你一條命,將來您有任何需要和差遣,只要是我皮休能辦到的,絕不會推辭。」
「底下那東西,你說是妖管局的讓你來這裡鎮壓的?」
「嗯。」
言禎知道皮休不過是枚棋子,便也不再多挖,深層的他要麼不知道,要麼不能說。
於是,她拐了個彎問道,「妖管局現在是誰管事?」
「龍炎。」
「……」
這名字再配上妖管局,很難不讓人往那條……
「龍?真的龍?」
不等言禎思慮出來,傅行舟已經問出口。
皮老闆笑呵呵地看著他,不作答。
言禎抓起旁邊的玉手串,直接砸了下皮老闆的頭,「問你話呢!」
皮老闆:「???」
他被砸得有些懵,那玉手串被他吸了玉靈,輕輕一砸就碎裂了。
皮老闆嘆了口氣,人家兩口子相愛相殺,你擱這湊什麼熱鬧,現在兩頭不討好。
他猶豫這幾秒,差點又迎來言禎下一波攻擊,連忙道,「我沒見過他真身的樣子,但卻是有龍的氣息,你也知道我身為上古神獸的後裔,對血脈的壓制感應還是很強的。」
「但發展到如今,修煉成龍的話,它應該早就飛升了,怎麼會在人間還成立什麼妖管局?」
「其實我也懷疑……它不是真龍。」
言禎聞言,道:「你再形容下。」
「說來也奇怪,安排我來這裡鎮壓的是妖管局的局長本人,但我離開妖管局後,我就記不得他長什麼樣子了,就好像在看他的時候,也是隔著一層迷霧一般。」
「障眼法。」
「嗯,那也一定是很強的障眼法。」
言禎:「……」
她略帶鄙視地看著皮老闆,「你沒少看書琢磨話術吧?既捧了對方,也抬高了自己!」
皮老闆剛想意思意思地謙虛下,就聽到言禎接下來的話,「給不了我什麼有用的消息,話說得再漂亮,也是廢話!」
「……」
言禎確實對這個妖管局感了興趣,「你能帶我去這妖管局嗎?」
「我無法離開這裡。」
「為什麼?」
「跟妖管局那邊簽了契約的,我必須鎮守在這裡,直到妖管局那邊找到辦法收服它,或者徹底滅掉它。」
言禎聞言,心底升起幾分不爽。
她看著皮老闆,對方身材之所以纖瘦,臉色蒼白。
就是因為長年鎮守在此,用自身的修行來壓制下邊的邪物,導致他身為上古神獸的後裔,好不容易修煉出了點道行,能化作人身隱藏於世,結果就被這妖管局的契約給強行留在這裡,成為鎮邪獸。
但時間長了,哪怕這裡的風水局再好,貔貅它再適合鎮邪,也禁不住片刻不離地被侵蝕。
最多兩年,妖管局那邊不處理底下的東西,皮休就會被耗干而死。
言禎一言難盡地看著這傻貔貅,「你簽下契約的時候,知道你鎮守在這裡,最終的結局嗎?」
「知道。」
「???」
言禎這就不解了,「知道你還要簽?」
「言小姐,這是我們一族的命。」
「狗屁的命!」
言禎眸色里,帶上了滿滿的堅定,「我從來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
「但沒有妖管局給我開的身契,我也很難生存下來。」
「什麼意思?」
「妖跟人一樣,在世間生存就得需要身份證,妖自然也有妖的身份證,而負責頒發身份證的,就是妖管局。」
言禎倒是不知道這個,她在天庭的時候也沒聽說,人間的小妖,需要這妖管局來管控了。
她把疑竇留在心裡,對皮老闆說道,「多吸點珍寶補你的氣,再這麼耗下去,你兩年都活不了。」
「多謝言小姐關心。」
「這套針我買了,傅行舟的那串舍利子,我承你這份人情,妖管局那邊的情況,我會查。」
言禎看向皮老闆,「但我也很忙,所以你自己要爭口氣,多活一段時間,等我來替你解除這賣命的身契!」
皮老闆有些詫異,「言小姐為何……」
「別問,問就是我需要有能力的小弟!」
「……」
她笑得格外猖狂,「簡單來說就是,我要你以後跟著我,替我管帳!」
「管帳?」
「對啊!你不是貔貅麼?這麼好的招財神獸,居然被丟在這裡鎮壓邪物,太暴殄天物了!」
「……」
言禎說到這裡,忍不住瞄了眼皮老闆,「我還沒見過活的貔貅,你們這一族,真的只吃不拉嗎?」
皮老闆:「……」
他故作高深地摸了摸下巴,甚至還空捋了下並不存在的鬍鬚,「秘密。」
言禎直接翻了個大白眼,「德行!還真以為別人對你拉不拉屎感興趣。」
皮老闆:「……」
祖宗欸,是你自己問的好吧?
言禎把皮套卷吧卷吧收起來放進手包里,又看了眼關公像,道:「在我摸清楚妖管局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之前,你不要再下去了,不管是誰來找你,你都別再開這間密室。」
「那有大客戶怎麼辦?我裡邊藏了那麼多寶貝,不賣?」
「你要錢還是要命?」
皮老闆笑眯眯,不說話。
言禎直接說破,「你難道就沒發現,這關公像打開,地底下的東西就會吸你這鋪子裡,所有的器靈嗎?它也在靠這些器靈滋養自己!你再多開幾次密室的門,你就別掙扎了,直接抹脖子算了,還熬什麼兩年!」
皮老闆有些意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到言禎走到關公像跟前。
她抬手,在密室的門上,把關公像緩緩撕下來。
關公的畫像背後,竟然是一道古老的符文!
用紅色的硃砂,直接寫在那道石門上的!
皮老闆面色大變,「這、這符咒……」
「你見過?」
「我還以為下邊的棺桲里,裝的是哪個帝王將相,沒想到竟然會是……」
「你是豬嗎?」
言禎白了皮老闆一眼,「我一直都在說邪物,你竟然以為是帝王將相,哪個正經的帝王將相不是一身正氣,保護一方子民,怎麼可能需要你一介神獸後裔,在這以命鎮壓!?」
「龍局長說……」
「你個傻狍子可別再相信那個什麼龍局長了!」
言禎有些同情地看著皮老闆,「虧你長得一臉聰明相,居然這麼天真!」
她嘆了口氣,道:「這下面鎮壓的是一座即將成氣候的邪神,而且還在吸你修為要你命,你居然還在這傻乎乎地把小命抵在這裡,還替人數錢!」
言禎被蠢到白眼都不想翻了,「我從未見過如此蠢笨的神獸!」
皮休:「……」
「你這麼蠢,我開始擔心你以後能不能給我理財了!」
「……」
言禎怕這小蠢獸,回頭又被人洗腦。
她乾脆把話說破,「你和黃灝都被人利用了,剛剛密室里還有一樽佛像,跟黃灝之前動用邪術的佛像有著七八分相似,所以我敢斷言,那妖管局的龍炎,壓根就不是什麼真龍,而是別的長蟲冒充的!」
言禎想到三界竟然還有這種妖邪在作祟,臉色就變得極為難看。
她看向皮老闆,「底下那東西一旦得道,這偌大的國家都要遭殃!」
言禎說到這裡,聲音不自覺就帶上了很強的氣勢。
「皮休,你可願助我一臂之力,查清楚這妖管局的內幕!」
「我……」
皮老闆猶豫了幾秒,道:「你拿出證據證明妖管局有問題,我自然會跟你一起推翻它,拯救其他修煉多年,好不容易才得道的小妖們!」
「好!一言為定!」
言禎又在鋪子裡挑了幾樣東西,紛紛給它們開光後,還反贈給貔貅一串紅寶石手串,讓他隨身攜帶,可做本命護身法寶使用。
又給黃灝挑了一支古時傳到現在的毛筆,它已經有了筆靈,如果能認黃灝為主,對黃灝來說是有很大好處的。
他本來是從醫的,言禎是打算超度黃灝妻兒後,將他也納到自己的麾下,讓他替她打理中醫藥鋪這塊的。
將來開藥鋪,她會傳授黃灝一些古老的中醫術,他會負責開藥方,有了開了筆靈的毛筆,他開的方子也會帶著靈氣,讓藥效提升,將治病救人的成功率拉高,也算是積攢功德,造福社會了。
言禎還給幾個哥哥們都選了佛珠和玉佩,這才滿載而歸。
當然,她也沒忘記在皮老闆這裡薅羊毛,薅走了很多上好的符紙和硃砂!
走之前,她還給關公像那處的符咒,加持了下,封印效果加倍。
離開時,皮老闆還留了他的電話號碼給言禎,方便後續聯繫。
這交換號碼的時候,旁邊一直一言不發的傅行舟,眼刀子可沒少刮向皮老闆。
皮老闆忍不住調侃,「言小姐,你男人醋味很重啊!」
傅行舟:「???」
什麼醋味很重!
這是身為男人最起碼的占有欲OK?
言禎笑笑,對此毫不在意。
她剛和黃灝會合,就接到姜妗的電話。
言禎接通後,那頭傳來了「嗞嗞」的電流聲,還有隱隱的邪笑聲。
她喊了好幾聲姜妗,姜妗虛弱的聲音才從手機里傳來。
「言禎,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