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禎很慶幸,昨天發現上熱搜後,就立刻讓傅行舟提前來香江園了。
早上言崢嶸先走,引走了狗仔記者。
她則和傅行舟乘了電梯,直達地下停車處。
按照黃灝給的地址,言禎替傅行舟導航,兩人很快就抵達了京市有名的「淘寶街」。
「淘寶街」顧名思義,很多人都會到這裡來淘東西。
它有點兒類似舊時候的堂口,這裡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當然,你懂行的話,什麼東西也都有!
淘寶街需要從一個巷口進去,外有個專門供人停車的大型停車場。
黃灝已經等在了巷口,見言禎和傅行舟出來,不由愣了下。
只因兩人都是全副武裝,言禎戴了個口罩和墨鏡,外加大大的荷葉邊遮陽帽,幾乎把她整張臉都給隱藏了起來。
再看傅行舟,他也戴了個口罩和黑框大墨鏡。
這兩人,跟搞地下情報似的。
這就是明星嗎?
黃灝愣神之際,言禎已經關上車門,走到他跟前。
「別發呆,走了。」
「大師……」
「嗯?」言禎掃了黃灝一眼,「不是說了不准叫我大師?」
黃灝一怔,連忙改口,「言小姐,裡面人多複雜,能移步到旁邊,我先給你看個東西嗎?」
言禎也懶得跟他計較稱呼了,估計這人是真把她當救全家命的恩人了,想保持對她的尊重。
這點,言禎沒有再強迫。
她點點頭,跟著黃灝往旁邊挪了幾步,道:「看什麼?」
黃灝把掌心攤開,「您看。」
「血紋?」
言禎蹙眉,不止是血紋,那些看似細小的紋路,還在動。
黃灝將掌心收起,低聲道:「昨晚半夜,我忽然覺得手心像火燒一般,痛得我直接醒了過來。」
「緊接著,我就聽到屋外有呼喚聲,很像我老婆跟孩子的聲音。」
「但他們已經被你收了起來,這點我心裡很清楚,所以我就有了警惕心。」
黃灝回憶昨晚發生的事,額前就出了些細汗。
言禎看得出來,他整個人都透著股後怕的勁兒。
她柔聲道,「你別怕,有事我會幫你。」
「我不是怕,我是覺得慶幸,慶幸你給了我這次機會。」
黃灝又從兜兒里摸出來之前言禎給他的護身符,「我心頭有了警惕,就沒出去看外面的情況,窗戶就被弄得沙沙響,我剛打算反擊,心口處就好像被人捅了一刀一樣,我整個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窒息。」
「我當時根本沒辦法喘氣,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吸我的陽氣,我整個人就有種即將被抽乾的痛苦。」
「然後,你給我的這護身符,爆發出了一道金光,那些試圖弄死我的東西,就瞬間沒了。」
黃灝話音落下的那瞬,他便把已經化作灰燼的護身符遞給言禎。
他用黃符紙包住了那些灰,接著說道:「對方玄術在我之上,他操控的那些來害我的陰靈,我連感都感受不到,很恐怖!」
黃灝深吸口氣,想到昨晚自己的九死一生,就抬手抹了下冷汗,「我早上起來換衣服的時候,才發現我心口處,也有個血手印,血手印上也有跟我手掌差不多的紋路,也會動。」
言禎點點頭,將那些灰燼收起來,放進包包的隔層里。
緊接著,她抬手捏了個訣,在黃灝的額頭上彈了下。
黃灝瞬間就感覺到一股清涼之意,從額頭散至全身,他整個人都感覺到輕鬆了不少。
明明,那是一股清涼之意。
卻讓他打從心口處,蔓延出一股暖意。
他從昨晚被惡靈險些掏心後,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極陰的感受中。
就好像,一直身處在極其陰冷的地方。
言禎就這麼輕輕地用靈力,給他將那些已經入體的陰氣驅散,黃灝就覺得自己丟掉的半條命,回來了。
黃灝立刻向言禎道謝,言禎擺手,「你被人下了血蠱,還是最陰狠的那種。」
「什麼血蠱?」
他臉上閃過一絲恐慌,「我只聽過苗疆的蠱蟲之類的,血蠱倒是第一次聽。」
「這也是種極其陰狠的蠱術,如今苗蠱也失傳了很多,懂這種用死人血來下蠱術法的確實不簡單。」
「……」
死人血?
黃灝渾身都麻了!
他身體裡還流淌著死人的血,還被種成了蠱?
言禎見他緊張,勸道,「不用擔心,對一般的玄師來說,你是必死無疑!這不是還有我嗎?」
黃灝:「……」
傅行舟藏在墨鏡後面的眸子沉了沉,他清了清嗓子道,「搞清楚了就進去,買完東西我們就走,你現在身上熱度這麼高,在這種地方被拍到會很麻煩。」
言禎扭頭,看向他,「你今天話很多啊!」
「……」
傅行舟心頭不爽,轉身就往巷子裡走。
言禎聳聳肩,對黃灝說道,「你下午有事嗎?」
「沒有。」
「行,下午跟我走一趟。」
「好。」
黃灝也沒問去哪兒,就直接應了下來。
言禎看得出來,這貨現在對她是言聽計從。
她轉過身,看著傅行舟走出去十來步的背影,連忙追上去,挽住他的胳膊,「走這麼快幹嘛?」
「鬆開我!」
「幹嘛呀?我剛剛消耗了點,我得在你身上補回來。」
「……」
呵!
當他是什麼了?
十全大補湯?
傅行舟也說不上來,心裡的不爽到底是為什麼,卻也沒有掙脫出手,任由她挽著。
黃灝倒是自覺,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保持著五六米的距離。
這一塊,黃灝都比較熟,見言禎兜了兩圈還沒買東西,他不由上前,問道,「言小姐,你是要買什麼?」
「想淘點小玩意兒做法器,你知道誰有渠道嗎?」
「要沾了陰的?」
言禎點頭,「嗯,越邪越好!」
黃灝有些意外,一般的玄師做法器,肯定會選擇至陽之物,這樣才能相剋。
她卻要地底下掏出來的東西?
不過,大佬做什麼都是有道理的。
黃灝壓下心頭的疑惑,對她說道,「言小姐跟我來。」
……
跟著黃灝七拐八拐,拐了好幾個小胡同,總算讓言禎看到一家有意思的店鋪了。
鋪子門口,掛了個掉了漆的招牌。
招牌上,寫著一個字。
緣。
有點意思!
這位置,看著偏僻,卻是風水極佳的位置。
當然,這風水好並不是常人所理解的。
它這風水,很適合養陰邪之物。
換句話說,就是養屍地!
不過,這店主確實有點本事,對這養屍地做了風水改調,將它變成了適合蘊養沾了陰氣的古董的地方。
言禎回頭,對黃灝說道,「你在外面等我。」
黃灝止住腳步,面上有幾分不解。
言禎解釋道,「你體內有血蠱,這家店裡太多地下的古董,還有不少是開了靈的,你去會遭殃。」
「那言小姐你進去後,直接說是我介紹的就行,店主曾經受過我恩惠,他不會坑你。」
「想坑我,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言禎自信滿滿,往前邁步。
結果,卻被一股力道拉了回來。
她扭頭,看向被她挽著胳膊,卻不抬腳的男人。
「走啊,進去。」
「你就不擔心,我進去後會被那些東西傷到?」
「得了吧!就你這滿身功德金光,你不傷人家的古董就不錯了。」
「……」
傅行舟無語,但也口嫌體正直地邁了腿。
剛踏進店內,就有股涼意襲來。
傅行舟身為功德體,他的感受最為明顯。
就猶如在40°的炎夏奔跑了一圈後,忽然進入了洞窟。
那種從皮膚滲透到身體裡的陰寒,讓傅行舟寒毛都立了起來。
他蹙眉,被言禎挽著的胳膊都緊繃了些。
言禎拍拍他的手臂,道,「乖啊!別怕,我在呢!」
「……」
這話,怎麼這麼怪?
掩下心頭的怪異感,言禎走到櫃檯,敲了敲桌面。
櫃檯裡邊,有個男人仰著腦袋在椅子裡打盹兒。
聽到響動,他微微睜開眼。
「喜歡什麼自己選,每樣古董上都標了價。」
「你是老闆?」
那男人剛閉上眼,聞言又睜開了一條縫。
他眯著眼,看著言禎,「你覺得,我這冷冷清清的生意,請得起掌柜的來給我看店嗎?」
「誰知道呢?」
「看到我這招牌了嗎?」
「嗯,看到了。」
「買賣成不能成,全憑緣分。」
說罷,他把櫃檯上的支付寶和微信的二維碼指了指,又指了指旁邊的銀行卡號,「本店概不還價。」
言禎被他這動作逗笑,道:「我是黃灝介紹來的,老闆可有真貨?」
展示柜上這些,都是些假玩意兒。
拿出來忽悠小朋友的,至於真貨,肯定藏在裡邊呢!
聽到黃灝的名字,老闆這才睜開了眼。
他坐直身體,雙手放在長袍的衣袖裡,先是盯著傅行舟看了幾秒,這才問言禎,「你想要什麼樣的貨?」
「有陰陽盤嗎?」
「陰陽盤?」
言禎想了想,換了個說辭,「八卦盤。」
「請問貴客貴姓?」
「我姓言,不可言說的言,單名一個禎字,衣字旁一個堅貞的貞。」
老闆大概是沒想到,言禎把自己的名字都報上來了。
他站起身來,微微朝言禎點點頭,指了指掛了珠簾的那道小門。
「言小姐,請。」
言禎緊隨其後,進了內間。
進去內間,言禎發現這店鋪里還真是內有乾坤。
這老闆大概是把這附近能用得上的地皮,都給盤了下來。
然後自己改建的這麼一間鋪子。
二間,依舊是很多櫃格,每個格子裡都放了個擺件。
這些擺件呢,比外面展示櫃裡拿出來忽悠小朋友的要好上一些。
不是假貨,卻也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
再往裡,第三間。
第三間放了些青銅器,都是些小件,每個青銅器上還貼了道小小的符。
言禎見狀,不由笑了笑,「老闆,您貴姓?」
「免貴姓皮,皮囊的皮,單名一個休,休息行的休。」
「皮休?」
「正是,大概是我父母希望我能有很大的財運,才給我起了這麼個招財寶的名字。」
言禎微微挑眉,目光在皮老闆身上定了幾秒。
她也很驚訝,在這靈氣近乎全無的現代,竟然還有真的貔貅成精!
還在這裡開了個專門賣地下陰物的鋪子?
怕是以鎮邪為主的吧?
難怪,會在這等風水的位置上開這種店,確實有些妙。
言禎看破不說破,她笑了笑,「你父母很會起名。」
「言小姐見笑了。」
「皮老闆,這些符是你自己畫的?」
「哈哈,裝腔作勢罷了,這樣看起來會比較厲害。」
言禎點點頭,跟著他的話滾,並未戳破。
這可不是隨便畫畫來裝腔作勢的。
這些青銅器,看似小件,可件件陰邪,件件是真古董!
還是真的從地下挖出來的。
能用看起來很潦草的符紙,將其壓住在這淨化,這皮老闆怎麼可能會是一般人?
黃灝竟然會讓這等「高人」欠他人情?
皮老闆帶著言禎和傅行舟,一直往裡走。
這店鋪,從外面看就是個面積不大的鋪子,走進來卻能走好幾分鐘。
擺明了是有陣法,做障眼。
這障眼的陣法,剛剛言禎在外面都沒看透,這皮老闆修行不淺。
最後一間,是間靜謐的內室。
點著檀香,還掛了張關公像。
整個內室面積不大,在最中間擺了張圓桌,上面有茶具。
皮老闆示意言禎落座,言禎坐下後,他便給她沏了杯茶。
言禎低頭,剛要喝茶就被傅行舟把杯子端走。
「談正事。」
言禎知道,他是在防著這茶里有毒。
他不傻,走進來這一段路,已經足以讓他意識到,這皮老闆不簡單。
傅行舟雖然是剛剛才接觸到這些異世界的東西,卻已經很有警惕性。
他蹙著眉頭,「有東西就賣,沒有東西我們就走。」
「言小姐,請喝茶。」
皮老闆沒應聲,而是讓言禎繼續喝茶。
言禎扭頭,對傅行舟攤開掌心,「這茶我得喝,不然,皮老闆不會賣東西給我。」
傅行舟:「……」
這是什麼破規矩?
他心頭不爽,低頭看了眼那淡青色的茶水,猶豫了一秒,便仰頭將它喝乾淨。
壓著怒意,他還將杯子倒扣過來。
「一滴不剩!行了?」
皮老闆愣了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言小姐,恭喜恭喜。」
「皮老闆客氣。」
這兩人跟打啞謎似的,惹得傅行舟不爽。
他拉著言禎,就想帶她走。
這裡詭異得很,也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他身為功德體,這些全是地底下的東西,又有風水局加持,他肯定不舒服。
再加上,皮老闆再怎麼厲害,他依舊是修煉成精的精怪,傅行舟和他接觸,那種不適和反感會更加強烈。
言禎拍拍他的手背,低聲道:「你別焦躁,先冷靜下來。」
隨後,她笑了笑,「皮老闆是在誇你,他恭喜我找到了對我真心的人,你肯為我試毒,他覺得你好男人!」
傅行舟:「……」
言禎這話,把傅行舟給整不會了。
他是為她試毒嗎?
才不是!
他只是覺得不爽,這裡待著超級不舒服!
他只是單純的想離開而已!
給她試毒?
想得可真美!
言禎自然不清楚,傅行舟心裡在嗶嗶什麼。
她看著他滿臉的不爽,無奈道:「皮老闆,陰陽盤呢?」
「我這有三塊,你要幾塊?」
「如果都是頂好的寶貝,我不介意全收了。」
「行!」
皮老闆轉過身,點了三支香,對著關二爺拜了拜。
緊接著,他把關二爺的香灰缸轉了轉。
關公像倒轉,那祭拜的位置,便緩緩打開,顯出關二爺身後的密室。
只是瞥了一眼,言禎就激動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