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姑娘要始亂終棄嗎
看著眼前的象姑,烏髮三千,粉面紅唇,臉上淚光瀲灩。
無骨的身姿,在一席素采色錦紗長袍下,隨著他期期艾艾的哭泣,顯得愈發柔弱婀娜。
陸挽瀾不禁暗自惋惜,好好的一個美男子,不去做些正經營生,卻偏要做貴女的玩物。
而現在又不怕死地,爭著來做權貴鬥爭的炮灰。
便幽幽嘆了口氣,眼底盪出一絲冷絕,盯著那象姑的淚眼輕啟朱唇:
「你可知,攀誣本宮若被拆穿,會是什麼下場?」
這話中之意聽似詢問,然語氣卻頗為蔑視,似乎是在告訴眼前的人,你鬥不過我,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見這象姑似乎頓了一頓,本以為對方會有所收斂,卻不料竟是哭聲更甚:
「小生尤還記得那日帳中纏綿,姑娘承諾只要燕王歸西,便將小生扶正!如今不認小生,難道是因著象姑的身份,姑娘便要始亂終棄嗎?」
沒有料到他此語如此不堪入耳,殿中嬪妃聽罷均是羞紅了臉,紛紛低頭私語起來。
「這象姑,是做什麼的啊?怎的這麼……」一個嬪妃低聲問到旁邊的人。
「就是……青樓的男人。」
「啊?」聽到這番回答,不禁捂住了嘴。
她只聽說這燕王妃名聲是不太好,卻想不到她竟這樣肆意妄為,不但養了面首,竟還是個……
與此同時,主位上的太后沉沉呼出一口氣,眾人便識時務地閉上了嘴。
目光游移間,只見那淑太妃面若冷霜,不發一語,便各懷心思地,將目光偷偷向陸挽瀾投去。
卻見她臉上不紅不白,根本沒有理會這象姑的哭訴。
只起身福了福身子,秀眉微蹙,卻字字鏗鏘:
「稟太后娘娘,此人滿口胡話,臣妾冤枉,還請娘娘明鑑,還臣妾清白。臣妾死不足惜,卻萬萬不可讓皇家顏面因這腌臢蒙羞。」
太后本以為此事已經坐實,這陸挽瀾必定是緊張惶恐,再加上苦主哭訴,便可輕而易舉治罪。
可如今她竟裝的像模像樣,還敢拿皇家顏面,來將自己一軍。
她陸挽瀾雖只不過是一個王妃,可也是皇帝的弟媳,若真的犯了這不貞之罪,確是也連帶著讓皇帝跟著蒙羞。
正在太后左右沉思之時,身旁的王雪茹卻又跳了出來:
「你陸挽瀾也敢說冤枉?誰不知道你回京當天,就在府中大肆選面首?燕王也是這樣被你氣病的!」
殿中其餘人此時更是不懂,這外面不是傳燕王是為救王妃受傷?怎的又變成氣病了?
這戲看的糊裡糊塗,且當個旁觀者吧。
王雪茹話一出口,頓時想起太后還未表態,便又福著身子:
「太后恕罪,臣妾是看不慣燕王妃拿皇家顏面給自己找藉口,若是皇家有這樣的人存在,那才是真正丟了顏面!」
榮貴人雖莽撞,可在太后心中,這話說的也不無道理,於是便示意她起身,轉而抬眼看向陸挽瀾說道:「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個冤枉法?」
「謝太后娘娘。」陸挽瀾恭敬一禮,接著又站的筆直:「敢問娘娘,此人從何而來?又是何人引薦給了娘娘。」
「是我!怎麼了?」王雪茹領會太后的意思,便與陸挽瀾對峙起來,「我家兄長看此人實在可憐,便將他帶到府中,又因是你造了這孽緣,我便將他帶到宮裡找太后娘娘做主!」
陸挽瀾笑了一笑:「想不到榮貴人禁足之時,竟有心思可憐個象姑,還真是博愛呢。」
「你!」自己嘴皮子扯不過她,王雪茹便不理這茬。
「臣妾一去遼東三月有餘,回京也不過半月。回京當日,家兄確實在府上宴請賓客,臣妾恰巧遇到罷了,自那日後,便未再出府。」
說著又低頭看了那伏在地上的人:
「不知這位……象姑,你何時與本宮見面?又何時與本宮行了苟且之事?如果是在遼東一路,那本宮便查查你近幾月都在何處?如果是在京城,你就這麼斷定本宮有了身孕?傳言也能當真嗎?」
見這象姑低頭不語,哭聲漸微,陸挽瀾便又說道:「似乎這時間地點,都不太好編吧?」
王雪茹見陸挽瀾有條不紊,又咄咄逼人,便走到近前,對著那象姑厲聲說道:
「你傻了不成?就知道哭,現在便說說你被叫去選面首那日都見了誰,做了什麼?」
看著渾身嚇得抖如篩糠的象姑,她又恨鐵不成鋼,對著陸挽瀾翻了個白眼:「沒有身孕,又不能證明你沒有紅杏出牆。」說著又瞟了一眼淑太妃,「你若是沒有身孕,豈不就是欺瞞婆母?」
方才還鎮定自若的陸挽瀾,一想起這個,又見淑太妃默不作聲,頓時心生愧疚。
她確實沒有身孕,可是竟忘了對母妃承認這件事,她老人家恐怕是要傷心了。
此時,如果自己把守宮砂亮出來,便可證明清白。可如若那樣的話,也就無法從榮貴人口中套出更多的細節。
陸挽瀾看的出來,榮貴人不過是被人拿著當槍使,而真正布這場陰謀的人,還在一旁冷眼旁觀。
那人會是誰?是否在殿中?
鳳眸掠過殿中嬪妃,見她們均神色各異,看似高高掛起,眼神卻暗自涌動。
只有謝敏敏一人,從方才到現在,始終保持著高貴典雅的微笑。
「嗚嗚~小生…小生…」那象姑沉默良久,忽而於此時嗚咽兩聲,「小生正是那日被姑娘選中的!」
話音剛落,殿中又是一陣唏噓。
見此人已有破釜沉舟的架勢,陸挽瀾秀眉一彎,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那你可有人證?」
「有!那日與小生一起的,還有段大人家的二郎,段星朗!」
聽到這個名字,陸挽瀾不禁皺了下眉頭。
段大人的次子?
那日二哥仿佛提過一個段家的人,難不成就是他?
如果真的是他,再觀望段大人對自己一直以來的態度,那便有些棘手了。
主位上的太后聽罷,目光遂透出一抹寒光。
抿了口茶,緩緩吐出一個字:「宣。」
慈壽宮內雲詭波譎,然京郊大峪山腳的一座別院,卻是寂靜無聲。
院中一棵洋槐樹被冷風吹得沙沙作響,時不時傳來幾聲鴉啼,更為這裡蒙上一絲荒涼。
唐風此時形色匆匆,走到小木屋門口坐著的蕭晏之面前:「王爺,探子來報,太妃和王妃今夜進了慈壽宮,到現在還沒回來。」
「可有說是什麼事?」
「說是太后得知咱們王府的橘子熟了,就讓王妃送過去些。」
聽到這麼個理由,蕭晏之頓覺蹊蹺。
正在躊躇要不要趕回去,回頭竟見鄭王的僕從不疾不徐地走了過來:「阿彌陀佛,燕王殿下可是有事要走?」
「三王兄終於肯見本王了嗎?」
蕭晏之昨夜趕來這裡,就是想與在此處帶髮修行的鄭王說說話,靜靜心。可鄭王一直未曾露面,此時派了僕從出來,或許是讓自己進去?
「回燕王殿下,蟄恩大師說,王爺的心,不靜。此時說什麼,都無用,他便不會來;等王爺想通了,自然會回去,他便不需要來。」
蕭晏之嘆了口氣,將一個精緻的匣子遞了出去:「上次借了此物,特來歸還。」
那僕從接過後,輕輕點頭:「蟄恩大師還有句話,想來可以解王爺之困。」
「願聞其詳。」
「人間萬般情,浮世千重變,行隨心動,莫問劫緣。」
說完,這僕從便帶著匣子轉身離開。
「唐風,回京。」蕭晏之聽罷,亦走出院外,策馬揚鞭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