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你做過什麼,你最清楚

  第169章 你做過什麼,你最清楚

  陸掌柜將雅間中探聽的消息悉數稟報給陸挽瀾,他本來也因為這次錯失良機而痛心疾首。

  可是再抬頭一看,竟見家主正呲著白牙對自己冷笑,心裡頭便開始砰砰打鼓。

  這下完了,煮熟的鴨子飛了。

  以家主這爭強好勝的性格,若是因為這麼點兒小事被婆家看不起,到時候大發雷霆,那天福樓上下還能有好日子過?

  當即又表了忠心:「稟家主,四爺說了定會再活動一番,爭取一下,您儘管放心。」

  陸挽瀾方才來到天福樓的時候,陸雲昭已經與禮部官員商議太后壽宴一事,她不便進雅間阻攔,生怕已經成事。

  可沒想到上蒼垂簾陸家,還不等自己出馬,這事就解決了。

  現在就算是有人想要拉天福樓跳進這圈套,恐怕也是難上加難。

  她黛眉掃了一眼陸掌柜,輕笑兩聲:「這就不勞掌柜費心了,我安排給你的任務,你做好就行了。」

  「這……」陸掌柜語塞。

  家主的任務著實讓他為難,哪有自己給自己頭上扣污名的道理?

  那老孟頭得知要讓他編排陸家主和王爺,氣得吹鬍子瞪眼想撂挑子,還是自己用兩壇好酒給哄回來的。

  陸挽瀾自是知道他的難處,便也不欲追究,抿了口清茶道:「好啦,你去忙吧,順便叫四哥過來。」

  「是……」

  陸掌柜不敢抬頭,退出雅間便噔噔蹬跑下樓梯。

  剛到樓梯口,就逮著小二問:「四爺呢?可看見四爺哪兒去了?」

  「小人剛還看四爺擱外頭呢!」那小二撂下手裡的活計,朝大門指了指。

  他順勢望去,只見陸雲昭與一矮胖男子肩並著肩,朝街對面走去,頓時嘴角一抽:

  那不是從江南來的,專門坑蒙拐騙的賈達方嗎?四爺什麼時候和這號人物搭上了?

  陸掌柜撩起袍擺就要去追,身後卻響起遲錚的聲音:「主子讓我問你,四爺怎麼還不來?」

  他連忙回身作揖,將方才所見一一道來。

  正巧撞見了家主從樓上下來,銀灰色的袍擺挨著紅漆欄杆飄蕩下來,泛起層層濤浪,掌柜的看在眼裡,心裡更是七上八下。

  「家主,您怎麼下來了?您有什麼吩咐,我即刻著人去辦。」

  「不必了。」

  陸挽瀾說著,便搖著摺扇走出天福樓。

  只是前頭的陸雲昭因為太過興奮,全然沒有看到身後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跟著自己一同進了飲露軒。

  遲錚眸光一閃,便鎖定了周邊可疑的人:

  「姑娘,有兩個人跟著四爺,兩個人跟著咱們,還有五個在飲露軒房頂。」

  陸挽瀾抬頭不經意掃了一眼,旋即輕啟櫻唇:「哈哈哈,既然飲露軒有好戲看,那咱們就去瞧瞧。」

  遲錚俯首做請。

  陸挽瀾收起摺扇,說了走字,便大搖大擺走進飲露軒。

  這酒樓與天福樓相比略顯狹小,也沒有專設雅間,可好在清雅至極。

  四方的樟木矮桌分散在高低不平的石階上,形成錯落有致的格局,每桌之間又有蜿蜒泉水作隔,松柏盆景在側。文人雅士說話也不吵嚷,倒也互不干涉。

  陸挽瀾和遲錚被夥計引到一張地勢偏高的桌旁,席地而坐。

  中間台上一個白衣說書客,手執摺扇立於素燈之下,雖看著不如天福樓老孟頭經驗老練。

  可這小哥也不是泛泛之輩,不但唇紅齒白相貌俊逸,說的愛情故事更是浪漫唯美,可歌可泣。

  「正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辭去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這位可憐的女子,為了表明自己對丈夫的忠貞不渝,在拒絕了多位追求者的提親後,終於決定再次遁入空門。」

  「自此,紅塵往事無牽掛,青燈古佛了餘生。」

  「啪!」

  驚堂木落下。

  一出《李真童二次落髮為尼》被他講得柔腸百轉,直戳心肺。

  在場的眾人,無不被這女子遭遇和忠貞所打動。

  就連坐在陸挽瀾斜上方的賈達方,也感動得淚如雨下,嚇得陸雲昭頃刻間手足無措起來。

  這位仁兄不是有龍陽之好嗎?怎麼也會被這故事中的男女之情給虐成這樣啊?

  「嗚嗚嗚~~~」

  賈達方一邊擦著鼻涕眼淚,一邊嗔怒地看著眼前陸四爺一雙桃花眼:

  「昭昭哥~中秋團圓之夜,你和帆帆哥把人家扔在龍宮畫舫之後,就再也沒來找過人家,嗚嗚嗚~~~」

  陸雲昭見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拍了拍他肩膀:「嘿呦,兄弟啊,我們這不是……」

  可這舉動顯然惹得賈達方更不高興:「你叫我什麼?」

  「叫什麼?」陸雲昭驚訝地吞吞吐吐,「兄、兄弟啊!」

  「嗚嗚嗚~~~」聽到這話,這位仁兄便又扭動著水缸似的身子,「那天,那天你明明叫人家方兒,現在竟叫人家兄弟,這才幾天就不認帳了!」

  陸雲昭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的虎軀一震,連忙伸手制止:「不是你說清楚,我幹什麼了啊就不認帳?」

  「你、你自己做過什麼、你最清楚……」

  「什麼?!」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動靜越來越大,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燈光雖昏暗,可四哥熟悉的聲音還是被陸挽瀾聽了出來。

  沒有顧忌旁人異樣的眼光,她抖開摺扇起身,一屁股坐在陸雲昭的對面:「喲,這不是陸四爺嗎?好久不見。」

  「小……」陸雲昭被賈達方扯著衣領,轉頭一看,險些驚掉下巴。

  賈達方本來沒把這個小白臉當回事,本欲再鬧,卻聽「咣當」一聲,一把未出鞘的彎刀被遲錚重重拍在矮桌上。

  嚇得他手一松,縮回自己的位置,又捏著手帕擦了兩下臉。

  陸雲昭乾笑兩聲:「安公子,你怎麼來了?」

  「哦~哈哈。」陸挽瀾報以尷尬的輕咳,「我自是有生意要找陸老闆談,方才經過天福樓,就看到您二位來這了,便跟了來。」

  見四哥點頭,便又收了摺扇指向賈達方:「這位仁兄看著面生,陸老闆可否介紹一下?」

  「哦~這位是江南來的富商,賈達方,賈老闆!」陸雲昭熟稔地客套起來,「專做棉絹生意,我們還是在中秋時候,認識的。」

  聽到四哥這麼說,又見他拼命對著自己眨眼,陸挽瀾瞬間明白過來。

  趕情這個假大方,是龍宮畫舫里和謝懷津做棉花收購生意的。

  陸挽瀾隨即站起來,恭敬地行禮:「哎呀呀,賈老闆威名,安某真是如雷貫耳!今日得見一回,實乃三生有幸啊!」

  「哎呀~別聽昭昭瞎說~」賈達方見這小兄弟這麼給面子,也不謙虛,「除了棉絹生意,我還做水產、生絲,不過都是些低端的玩意兒,跟陸四爺可沒得比!」

  說話間,一記媚眼便又飛向了陸雲昭頭頂:「不過話說回來,現在那肥蟹在京城是千金難求,昭昭來找我,算是找對人了!」

  見他終於恢復正常,陸雲昭趁熱打鐵:「那按照咱們剛才說的,五百隻公蟹,五百隻母蟹,五百兩銀子。」

  「什麼?!」

  陸挽瀾聽得瞠目結舌,這賈達方不是明擺著敲詐嗎?

  正欲跟他理論,卻聽中間台子上又吵了起來。

  臨近的幾張矮桌旁,幾個富家子弟叫得最歡:

  「說書的!這貞潔烈女的戲我們都聽膩了!能不能說上一出紅杏出牆啊?」

  「就是就是!」同桌的人連忙接話,「再來一出水性楊花!」

  聽到這邊起鬨,遠處的幾桌似乎是明白他們意有所指,亦是開始哄堂大笑。

  只見那白衣小生冷著一張臉,回了兩個字:「不會!」

  正欲下台,卻被幾個黑臉小廝攔住了去路。

  方才那人又道:「不會不要緊,現成兒的戲擺著呢,名兒我都給你想好了,就叫《王妃雖嫁猶懷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