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一點也不痛

  司明朗再次見到雲琯琯時,她正興高采烈地替任芊芊挑著大婚穿的嫁衣。記住本站域名

  按理嫁衣應當是由出嫁的女子親手繡的,但離國沒有這種風氣,更何況任芊芊哪會這個?離國的長公主便早早請了好幾個出色的繡娘,按照任芊芊的要求趕製了好幾件嫁衣,再送來雲琅由她自己挑。

  「這就是金錢的力量嗎!」雲琯琯拎起一件嫁衣,看著華貴的布料和毫無瑕疵的手工刺繡,連連感慨,「真好看,我也想試試,你不會介意吧!」

  就像陪好姐妹選婚紗的時候,自己也會忍不住想試試嘛,畢竟這可是一輩子只穿一次的東西!

  「隨你試,喜歡的話等你成親時,我讓母親再請這個繡娘,也幫你做一件!」任芊芊意味深長地盯著雲琯琯。

  「你怎麼知道到時候我不能自己做一件更好看的!」雲琯琯很不服氣。

  任芊芊一個字都不信:「就你?你怕是連蛋卷都繡不出來。」

  這是還在記仇呢!雲琯琯翻了個白眼,再怎麼說她起碼也能繡得比任芊芊的蛋卷好看吧……?

  雲琯琯捧著她看中的那件嫁衣走進裡屋,只簡單披上了一層,又蹦躂出來,在任芊芊面前轉圈。

  「怎麼樣怎麼樣?」一邊說著,雲琯琯還一邊搗鼓自己的髮型,她臉上上了些妝,掩蓋了蒼白的臉色,看上去紅撲撲的,健康得很。

  任芊芊訝異:「別說,你穿紅色還挺好看!」

  是很好看。站在門邊偷聽了許久的司明朗有些發怔,雲琯琯是很適合這種大氣又燦爛的正紅色,襯得人精神很好,仿佛自帶一輪光圈,叫人挪不開眼。

  也不知道她真正鳳冠霞帔、描眉點妝,遮在紅蓋頭下的臉,又是一副怎樣的光景呢?

  司明朗神色微微一斂,走上前打斷兩人的對話。

  「公主,身體如何?上次聽江太醫說你憂思過度。」

  他假裝不知道雲琯琯被下了蠱,任芊芊更是心大,雖說最開始就知道師枝語給她下了毒,卻以為雲琯琯已經拿到了解藥,根本不疑有他。

  雲琯琯也以為自己瞞的天衣無縫,笑容燦爛:「早就沒事啦,我現在一頓飯能吃三碗呢!」

  「……那下次再試郡主的衣服,恐怕要有些難度了。」司明朗扯了扯嘴角。

  「司明朗,你什麼意思!」雲琯琯叉著腰瞪過去。

  然而司明朗沒再跟她拌嘴,而是一邊上前,一邊打開了手裡的首飾盒,從裡面拿出了一條項鍊,正是上次司明朗還被禁足時,想送給雲琯琯又被拒絕的那條。

  雲琯琯本想伸手接過,沒想到司明朗卻是靠近,兩手伸到她腦後,親手替她戴上了項鍊。

  「等大皇子完婚,我喝完喜酒,得回一趟東陵。」司明朗專心致志地繫著鏈扣,一邊輕聲說道,「你可得少吃點,不然下次見面我怕認不出來。」

  雲琯琯心裡微微一顫,下意識抬頭:「那你什麼時候再過來?」

  她一抬頭,正好撞上司明朗的目光。

  司明朗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戴好了項鍊,又不著痕跡地後退半步:「什麼時候找到世子妃,就再過來一趟。皇上下了令,若我做不到,便是欺君。」

  他頓了頓,又道:「少吃多動,武功也要練起來,免得關鍵時候沒有自保之力。公主自己保重吧。」

  世子妃?

  雲琯琯錯愕,上次好像的確聽雲承弼說了這件事……但司明朗不是一直拒絕的嗎?還有,為什麼突然要回東陵,明明一直都好好的啊!

  「怎麼突然要走?」雲琯琯急忙扯住他,「你……是不是生氣了?」

  要是生氣……是不是因為之前毒酒的事,自己沒有提前跟司明朗串通好?

  然而司明朗只搖搖頭,並不回答,將雲琯琯甩開,便轉身離去了。

  「喂!說清楚啊!」

  雲琯琯一急,正要追上去,方才心口那點輕微的感觸猛地擴大,叫她疼得險些脫力。她咬牙看著司明朗離去的背影,最後也沒能開口挽留。

  ……

  司明朗就這麼一直躲著雲琯琯到大婚當日。

  這幾天來雲琯琯都有些魂不守舍,她搞不懂小明突如其來的冷淡,更不知道該如何哄好他。畢竟,平時都是司明朗忍讓她更多些,仔細想來她好像處處都做錯了。

  又始終不知道自己當真錯在哪裡。

  她想得心焦,加上那奇怪的蠱毒作用,整個人虛弱得很,臉色並不好看。好在今天不是雲琯琯的主場,哪怕是雲承弼,也沒有將精力過多放在她的身上。

  眾人的目光集中在遠處,很快,雲景煥牽著披上蓋頭的任芊芊,從殿外緩步而來。一拜天地後,兩人轉身,面朝首位上的雲承弼和容妃,緩緩下拜。

  容妃心口一酸,熱淚盈眶。

  雲承弼也十分感慨,待二人起身後,難得平緩慈愛地說了一些祝福之語。

  唯一注意著雲琯琯的,可能只有老對頭林妃了。雖說雲琯琯此刻臉色不好,可林妃依舊憤恨極了,沒想到這雲琯琯竟如此能忍,聽師枝語說這蠱發作起來疼痛鑽心,常人可能早就疼死了,哪還能好端端地來喝喜酒!

  婚禮順利進行。待拜過堂後,兩人又循著雲琅傳統,跟著司儀的引導一一照辦,最後在眾人的恭賀聲中,任芊芊被送回了婚房等待,雲景煥則留在外頭,陪親朋長輩喝酒。

  賓客的喧譁聲中,雲琯琯始終提著顆心,提前到殿門口等待。不出多時,司明朗果然從酒宴上脫身,準備離開。

  雲琯琯立刻攔住他,焦急問道:「師枝語突然死了,是你做的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司明朗依舊沒回答,只是突然伸手,摸了摸雲琯琯的頭。

  「你說話呀!」雲琯琯急得快哭了,只死死攥住司明朗的衣服不鬆手。

  雲琯琯嘴唇沒什麼血色,看來今天出來得匆忙,沒有好好做完偽裝。

  蠱怕是又發作了吧。

  司明朗嘗試了一下,沒有掙脫,只得嘆了口氣。

  「你不是說讓你疼的東西,再珍貴也會毫不猶豫地放手嗎?現在已經很疼了,放手吧。」

  他扣住雲琯琯的手腕,一寸一寸,硬生生地將其拉了下來。

  雲琯琯強忍的眼淚終於一下崩潰決堤,她追著抬腳離去的司明朗,抽抽噎噎地哭喊:「誰跟你說我痛了,一點也不痛,你等等、別走啊!」

  然而司明朗下定了決心,步伐極快,雲琯琯奮力追了片刻,便再也夠不著他的背影。

  循著司明朗的腳步不知跌跌撞撞地走了多久,雲琯琯幾乎失去了感官,只有以胸口為中心,不斷向全身擴散著痛感。

  有雨水落了下來,一滴、兩滴,然後是傾盆大雨,一股腦倒在雲琯琯身上。

  和上次不同。司明朗走了,她有預感……這不是一場普通的分別。

  可是為什麼?她有哪裡做錯了嗎,就算是做錯了,難道司明朗就不能好好說出來、跟她商量嗎?

  哪怕只是用討人嫌的語氣一遍又一遍追著她嘮叨……

  雲琯琯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哭得越凶。她抹了把臉,臉上早就濕透了,全是雨水。哭聲被蓋在了大雨里,有一刻雲琯琯覺得蠱似乎失去了作用,不再痛了,可下一秒她又發現那好像只是幻覺,心裡隱隱的痛感,勝過了以往的任何一刻。

  再抬起頭時,雲琯琯發現她站在自己的宮殿門口。

  仰頭望著那塊熟悉的牌匾,雲琯琯一時卸下了所有的力氣,眼前一黑,軟倒在路中間。

  ……

  東陵世子走了,公主病了,昏迷好幾日也沒醒。

  任芊芊等婚禮結束第二天才收到這個消息,連雲景煥也顧不上了,急匆匆地便趕去了雲琯琯那裡,沒日沒夜地守著她照顧。

  好在江喻洺診斷過了,身體沒有什麼大礙,好好休養幾日,人就會醒來,任芊芊這才放心了些。

  於是,等雲琯琯迷迷糊糊地醒轉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趴在床邊,困得直翻白眼的任芊芊。她一動,任芊芊便一個激靈,張大眼激動地望著她。

  「琯琯,你終於醒了!」任芊芊猛地撲上來抱住她,大哭,「你醒了就好,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追去東陵宰了司明朗!」

  雲琯琯腦子還有些宕機。她花了些時間理清現在的狀況,嗓子啞的厲害,嘗試好幾次,才茫然地發出聲音。

  「司明朗……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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