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裡的溝溝湖碧波萬頃、水光瀲灩,越是往水邊走,空氣的濕度就越高
岸邊立著密密麻麻的帳篷,各種小漁船隨處可見,有的漁夫頂著大太陽去湖心打魚了,有的人則是把小船側翻過來,鑽進去後就是頂好的遮涼地
「哎喲,這天兒,咋這麼熱咧?下幾場雨也好啊!~」一名上了歲數的老漁夫躺在帳篷里,一邊用扇子扇風,一邊埋怨道。
雲老頭打帳篷前路過,聽到聲音後往裡面瞅了一眼,「嚯,老邊頭?你這麼大歲數了,還出來打魚吶?」
老邊頭是新旺村的人,由於常年蹲在溝溝湖邊打魚,雲老頭就跟他認識了 ✦
「雲老頭子,你又來買泥鰍魚了?」老邊頭坐起身,使勁扇扇子。
「有河蟹不?要活的,蛤喇啥的也給我來二斤!~」雲老頭道。
邊老漢從帳篷里鑽出來,戴上草帽,「有是有,不過得你自個兒挑,喏,那水籃子裡面有活蟹,也有死的,蛤喇啥的也有不少呢」
大水村的百姓嫌河鮮太貴,所以很少有吃河蟹的。
但大鯉子或者草魚、華子魚等等,價格便宜,又經濟又實惠,往往十幾個銅板就能買半盆回去,所以很受村民們的歡迎
雲老頭來到岸邊,眼睛亮了亮,「真有不少呢!~」
「你要想買,這一大筐給五個銅板就行!」邊老漢道。
雲老頭仔細挑了挑,發現蟹子就有兩三隻死了,剩下的都活著呢,便說「老邊頭,五個銅板太便宜了吧,我再給你加三個銅板」
這把年紀還出來打魚,太不容易了。
雲老頭不想占他的便宜
誰料不等邊老漢吱聲呢,就見一名年輕婦人匆匆跑了過來。
雲老頭扭頭看去,見這婦人長得黑不溜秋的,面相帶著一絲潑辣,吊眼梢,蒜頭鼻子,嘴唇很厚,五官實在不算好看
之前買魚的時候見過她一次,她是邊老漢的兒媳婦,天天在家啥活不干,好吃懶做,連碗都不刷,所以在新旺村的口碑和人緣相當不好。
「哎呀,爹,你咋還不回家呢,自打鐵柱被抓起來後,咱家那豬都人沒餵了,雞鴨鵝啥的也餓瘦了,你快點回去收拾豬圈、然後給我做飯啊!~」
年輕婦人皺著眉頭道。
雲老頭「」
不是,他沒聽錯吧?
這兒媳婦居然讓老公公回家餵豬做飯,自個兒卻像老太爺似的吃現成的
她有沒有擺正自己的身份啊?
邊老漢氣得不行,跺了跺腳,「我說趙梨花,你沒看見爹正忙著呢嗎?你做為邊家的兒媳婦,如果連飯都做不了,那我們還要你幹啥?」
他兒子邊鐵柱平時本本分分、憨厚老實,長這麼大就沒幹過啥錯事
可自從娶了這個婆娘後,她就唆使邊鐵柱偷雞摸狗、惹是生非。
這不,前幾天因為邊鐵柱偷了一頭騾子回來,被捕快抓走了,現在還從縣衙的牢房裡蹲著呢
趙梨花一見自己沒人照顧,就來讓邊老漢伺候她。
「爹,你說得這叫啥話?」
趙梨花白眼一翻,啐了口唾沫,「我是你們邊家的兒媳婦不假,但我嫁進來的時候,鐵柱可是答應我了,今後啥髒活累活都不讓我干,你不也點頭同意了嗎?」
「哼,現在又跟我扯這些沒用的,咋的,你們後悔了?那行,那我現在就帶著孩子回娘家,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說完,趙梨花便扭著肥腰,轉身就走。
邊老漢簡直是一臉無語,想要伸手把趙梨花拽住,又怕這婆娘撒潑。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雲老頭冷哼一聲,「哼,長了個富貴身子,卻是丫鬟的命,真把自個兒當回事了,你要是俺兒媳婦,俺不扒了你的皮」
說實在話,老雲家的兒媳婦都挺好,除了當初劉翠蓉胡攪蠻纏、不明事理外,剩下的都不錯。
所以雲老頭也鮮少為兒媳婦的事情操心上火。
趙梨花聞言,腳步一頓,猛地回過頭來,「不是,你這老登說誰是丫鬟呢?你算哪根大蔥啊?有能耐你再說一遍」
話落,趙梨花擼起袖子就朝雲老頭走過來。
這個老不死的,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還敢出來找不痛快。
就趙梨花這體格子,壓也能把雲老頭壓死
沒辦法,邊家不管有啥好吃的好喝的,都緊著趙梨花一個人。
把她養得黑胖黑胖的,就像一頭老母豬。
「罵你怎麼的?」
雲老頭扔了手裡的大水筐,叉著腰道「你自個兒瞅瞅,誰家兒媳婦像你這樣式的,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你說你算是什麼玩意?竟然支使起老公公來了,又是餵雞餵豬,又是給你做飯的,你以為你是太后娘娘啊,肥粗老胖的,像個棒槌」
其實雲老頭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
今天偶然碰見趙梨花欺負老公公,他實在看不下去。
雲老頭也是有兒媳婦的人,換位思考一下,如果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他不得活活氣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他大爺也不能忍。
趙梨花聽後,眼珠子瞪得老大,肥嘟嘟的臉上橫肉亂顫,「老東西,我們家的事情用得著你來管嗎?我看你就是皮痒痒了,找挨削是吧?」
早知這樣,他就該把扁擔拎過來,兩下就把這老東西削趴下,看他還敢不敢嘚瑟
雲老頭勾了勾嘴角,不慌不忙地叼起菸袋鍋,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來,瘋娘們兒,你往這塊打,最好用大石頭砸,那多痛快啊!~」
趙梨花「」
這老不死的,年輕時候一定是個潑皮無賴。
哪怕上了歲數,嘴還那麼損、那麼缺德。
「梨花,趕緊回家去!」邊老漢皺緊眉頭,「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縣令老爺的親爹!~」
趙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