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畫中陌生而熟悉的少女，嬴冰此時微微恍惚。

  上一世，自己這時在做什麼？

  每日都忍受著極寒的折磨，遊蕩在黑暗的清淵山脈，尋找著冥冥之中呼喚著她的霞魄。

  一個個居心叵測的人，飢腸轆轆的野獸，都死在她劍下。

  那份回憶充斥著黑暗，冰冷，渺茫。

  但今天月色真的很美。

  看著畫中輕笑的自己。

  月華的清輝流淌。

  一顆不知何時被種在堅冰中的種子，似乎在悄然生根發芽....

  「嘖，我真牛逼。」

  李墨不由得挺起胸膛，嘴角微翹，就差叉會兒腰了。

  誰說畫家必須掛了才能成名的？

  這畫往如意峰一掛，當場就成傳世佳作！

  名字他都想好了——蒙娜冰沙！

  「咦？」

  商舞仔細打量了幾眼，忽然驚奇的眨著杏眼：

  「這幅畫好像有幾分觀神圖的意思？」

  「是嗎？」

  李墨仔細看了看，發現確實有那種奇特的韻味。

  只是比較淡。

  大抵是他最後幾筆無意之中，在上面傾注了心神？

  難怪感覺畫完那麼虛....

  「也不能說是觀神圖，太勉強了，只能說是用了相似的繪製手法。」

  商舞砸吧砸吧嘴，有點可惜道。

  她看出來，這幅圖連下形都勉強。

  「畫人像也可以用來觀神麼？」

  李墨不由得問道。

  商舞哼哼道：

  「自然可以，你以為大虞皇族觀的是什麼。」

  「太陽.....」

  李墨想起，太陽中的兩顆，都是曾經的大虞皇帝所化的。

  「以人之神韻作為觀摩對象有兩種。」

  「一者是觀摩承載了『道』的聖者，其二便是喚魔教的喚魔邪法，這幅圖二者都算不上，根本無法用來觀摩。」

  商舞對觀神圖的理解還是挺深的。

  也不知和她當初打碎了一堆雕像有沒有關係。

  「可惜。」

  李墨將畫卷摘了下來，嘆道：

  「我這也是靈光一現，下次還不知何時有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了。」

  「會有的。」

  「嗯？」

  李墨愣了愣。

  卻見嬴冰已經轉身，登上了閣樓，只留下了一個背影。

  ......

  夜漸漸深了。

  泡完溫泉的李墨，也返回了房間。

  每日的練功環節不能少。

  如今《業火紅蓮妙法》已經凝聚了玄丹，依舊需要積攢元氣，而且他不打算只凝聚一枚玄丹。

  「冰坨子的房間，好像沒那麼涼快了。」

  經過隔壁門口時，李墨似有所感。

  這個時間，嬴冰應該在觀摩太陰。

  這或許是因為，她已經踏上了觀神的道路？

  李墨搖搖頭，走進房中。

  他順手把方才的畫作放在手邊，又將從系統空間中，取出了金烏化日觀神圖。

  盯著金烏化日圖良久，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我這仙體，尋常的內息武學用不了，難道觀神圖也是一樣？」

  「不對....」

  李墨又攤開了那副『蒙娜冰沙』。

  這次，那種精神遭受牽引的感覺，又再度浮現。

  描繪冰坨子所得的畫，連被稱之為下形都很勉強，但竟然能與自己的意魂產生共鳴。

  而作為極形的金烏化日圖卻不行。

  小李同學若有所思。

  和觀神圖的品級沒關係？

  可惜。

  這幅圖無法被觀摩.....

  「等等！」

  「我有造化印！」

  「這畢竟是以觀神圖手法繪製的，如果將造化印蓋在上面，會發生什麼？」

  小李天才靈光乍現。

  唰——兩枚玄銅所製作，形制古樸非凡的印章，出現在了桌上。

  古銅造化印，他還有兩枚。

  哪怕失敗，也有試錯空間！

  「試試？」

  李墨腦子還在思考。

  但手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啪嘰就拿起印章蓋了上去。

  嗡——

  玄奧的字跡匯入其中。

  頓時，畫面上浮現了氤氳的光芒，將整幅圖畫包裹，在其上流轉。

  「有用！」

  李墨目不轉睛的盯著，一顆心懸了起來。

  不會出啥問題吧？

  好在，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光華逐漸消散。

  一幅畫，變成了兩幅。

  起初的那副還在，只是旁邊多了一副新的。

  李墨定睛看去。

  只見，畫中之人，仍然是冰坨子，仍然那份清艷，卻和之前略有區別。

  不再是二八少女，她似乎長大了一些，褪去了青澀。

  衣物也變了，從雪色長裙，變成了烏雲紗。

  歲月讓她的身段越發玲瓏，眼眸越發清幽，宛若遊走在黑夜中的魅影。

  不變的，是那抹悄悄翹起的唇角。

  若這幅圖被嬴冰看見，她便會認出來。

  這是她行走江湖時的模樣，那時她已然是九天十地風雲榜中，潛龍榜位列第一，評號冷閻羅。

  「這是.....冰坨子以後的模樣？」

  李墨一時錯愕。

  怎麼有種玩養成換裝遊戲的感覺....

  而且。

  這幅畫，似乎被推衍成了中形？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李墨沉下了心神。

  忽。

  眼前的一切，忽然如水波般蕩漾，變得不真實了起來。

  清冷的月，幽暗的巷，少女抱劍回眸。

  一瞬間，李墨仿佛站在她的對面，成為了她的對手。

  這與他曾在神峰洞中，與赤霄劍中殘存的意志交手，有相似之處。

  區別在於。

  畫中的冰坨子，強大無數倍。

  錚——

  天霜映照著冷月出鞘。

  這抹劍光美輪美奐，驚艷到了極致，仿佛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了凝滯。

  包括思維。

  過了許久。

  又仿佛只是過了瞬間。

  李墨的意魂從畫卷的形意之中脫離出來，胸膛微微起伏。

  「從冰坨子的年齡來看，這就是她不久之後吧？」

  小李同學心神激盪。

  他能深切的感知到，其中一劍無我，月華炫目奪神......

  不止是因為畫中的冰坨子強。

  還有！

  這圖他被他觀摩之後，並沒有損毀！

  「古銅造化印，最多可以將觀神圖推衍到上形。」

  「再蓋一下，這圖是不是就上形了？」

  李墨沉吟片刻。

  他還沒觀摩過神韻。

  先試試這個冰坨子再說。

  小李同學開始嘗試起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