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的還....挺好？」

  商舞眨了眨眼，拍了下李墨的肩膀。

  她不懂這方面，但粗略看去，確實不錯。

  「是不錯。」

  嬴冰輕輕點頭，眼底有些意外。

  沒畫面容便能看出來是她。

  這意味著對意境和韻味的把控，已經到了入木三分的程度，具備了神韻。

  「區區不值一提的長處罷了。」

  李墨撇了撇嘴角。

  他倒不是謙虛，主要是有逼數。

  這點火候，可是他傾注了六十年的心血啊！

  不過。

  看到嬴冰視線停留在畫作上良久，神情有些怔然時。

  小李同學的心忽然又不那麼痛了。

  「你怎麼不畫臉呢？」

  商舞指著畫上，少女空白的面容道。

  李墨無奈道：

  「第一次畫人像，我想著畫個笑模樣來著。」

  「而且這幅畫的構圖，是盛夏燦爛之景，若是人物不笑，便破壞了整體意境。」

  「不就是笑.....」

  商舞話沒說完就想起。

  她貌似，還真沒見過嬴冰的笑容。

  李墨也有點想不起來。

  他記憶之中，極少見到嬴冰流露笑容，次數就跟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一樣。

  別說見她笑了。

  他甚至聯想都聯想不起來，冰坨子笑起來會是什麼模樣。

  「小冰兒，你要不....笑一個試試？」

  商舞攛掇道。

  嬴冰黛眉輕皺，垂眸沉吟片刻，有些為難。

  不過。

  誰讓她又欠了李墨的人情呢。

  既然答應要給他當模特，直到畫作完成為止。

  那也只能.....

  嬴冰扯起碎玉似的唇瓣，稍微眯了些眸光，努力讓自己清冷的容顏，擠出了一個笑容。

  「嘻....」

  美嗎？

  美。

  但....

  「嘶....」

  李墨和商舞微微後仰，都覺得一陣冷氣直衝天靈蓋。

  這是笑，但分明是冷笑吧！

  清絕又無情，像是皎月俯視著蒼生，並無聲的說出兩個字：

  「螻蟻。」

  要照著這麼畫，這畫絕對是十八禁了。

  未成年看了直接要被嚇出心理陰影。

  「怎麼辦呢....」

  李墨沉吟片刻，忽然兩隻眼睛看向中間，變成了鬥雞眼（詳情參考小撲街頭像），做了個鬼臉。

  「噗嗤.....哈哈哈，你傻啦。」

  商舞抱著肚子，笑的花枝亂顫。

  「？」

  嬴冰黛眉蹙的更深了，不理解這是什麼迷惑性行為。

  李墨無奈的將表情恢復正常，認真道：

  「看來，到了我笑話大王出場的時候了！」

  「今天必將你逗笑！」

  秋水閣搞笑大挑戰，開始！

  首先上場的，是我們的美女師尊，商舞選手。

  她滿臉嚴肅，雄心壯志，誓要逗笑冰坨子！

  她先是一臉嚴肅。

  「有一隻小蝴蝶，她飛著飛著，忽然餓的飛不動......哈哈哈....然後....然後。」

  笑話還沒講完。

  她自己先笑的快上氣不接下氣了。

  「然後.....她就掉到泥里，被泥巴淹死了，哈哈哈.....」

  商舞抱著自己的肚子，笑的喘不上來氣。

  「?」

  李墨和嬴冰對視一眼。

  這好笑嗎？

  這哪好笑了？

  「所以師尊，你這笑話的笑點在哪裡？」李墨問道。

  「餓死泥蝶。」

  商舞擦著眼淚道。

  李墨：「....」

  什麼破爛諧音梗。

  由於商舞選手使用諧音梗扣分，小李評委和冰坨子評委一致決定取消其比賽資格。

  好吧。

  主要師尊這屎一樣的笑點，笑話但凡長點，她講完之前就能先把自己給笑斷氣。

  有請二號選手，小李同學！

  李墨決定使用自己壓箱底必殺技：

  「有一個人的放屁聲音特別大，你們猜是為什麼？」

  「為什麼？」

  商舞搖搖頭。

  李墨：「因為他穿的喇叭褲。」

  「哈哈哈哈.......」

  「嗯？」

  嬴冰歪了下頭，看了眼前仰後合的商舞，不是很理解。

  這玩意，好笑麼？

  「這都不笑？」

  小李同學勝負欲來了。

  他還就不信了！

  ......

  半個時辰後。

  小李同學滿臉懷疑人生。

  美女師尊腹肌都快笑出來了，大呼受不了了。

  冰坨子腦袋上的小問號卻越來越多。

  李墨口乾舌燥，失去了信心。

  他深度懷疑，冰坨子根本就沒有笑點這種東西。

  「我真傻，真的。」

  「唉，放棄吧，小冰兒可能天生就不愛笑，寶貝徒弟你講的笑話真的很厲害了。」

  商舞緩過氣來，也搖搖頭。

  「唉，怎麼能讓她笑呢？」

  李墨搜索枯腸，用毛筆戳著自己的嘴角。

  可能想笑話太過認真。

  他竟然沒注意到，毛筆被他拿反了，沾了墨汁的那一端，在他帥氣的臉上留下幾道墨跡。

  「噗.....」

  「師尊你就別笑我了。」

  李墨沒好氣的擦了擦嘴角，結果墨跡被揉散，臉弄得跟黑貓警長似的。

  「蛤？」

  商舞轉過臉來。

  看到他如今的模樣，剛憋回去的笑意又決堤了，腮幫子憋的老高也沒崩住。

  「鵝鵝鵝鵝鵝....」

  顯然，師尊的笑聲和剛剛的不一樣。

  「嗯？」

  李墨一愣，回頭看去。

  落日還有一絲餘暉，掙扎著不肯西沉。

  這抹餘暉恰好照在了少女身上，讓她一雙冰鏡似的眸子明暗交雜。

  和煦晚風帶起的髮絲，模糊了她的容顏，微翹的嘴角。

  但眼中倒映著的萌新畫師，卻如此清晰。

  李墨忽然有點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仿佛時間靜止。

  世界名畫，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畫什麼，愣著啊。」

  商舞拍了拍他的肩膀。

  「嗷嗷。」

  李墨連忙回過神來。

  聚精會神，提筆為畫卷上空白的少女容顏，點綴上了一抹清艷的微笑。

  不知為何。

  這幾筆落下，他竟覺得心神為之一空，疲憊感湧上心頭。

  「好了嗎好了嗎？」

  商舞將腦袋湊過來。

  「這....是我？」

  嬴冰也定定的看去。

  畫中少女竟讓她覺得陌生又熟悉。

  因為連她自己，也記不起自己笑時的模樣。

  然而。

  在李墨的筆下，寥寥數筆，神韻天成。

  清冷與明艷，竟被那幾筆完美的雜糅在一起。

  這一抹笑容宛若永恆，栩栩如生，宛若另一個她，就靜靜立在眼前。

  她借著月光與之對視，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沙沙——

  晚風吹拂，樹葉被風兒簌簌吹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