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夜，宋霏躺在病床上，還打起了低低的鼾聲。
盛堯南檢查了一下宋霏的心跳，微微挑眉，低聲道，「她就是累了。正常睡覺。」
宋雨薇滿眼歡喜，「好的，睡覺好。」
她撫了撫宋霏的頭髮，「媽媽，睡夠了，明天早上一定要醒來哦。」
司霽清安排了兩個保鏢守夜。
「免得你媽媽醒過來，又到處走。我讓他們守在外面，只要她一有動靜，就會通知我們。」
宋雨薇其實很想守著媽媽，但是家裡還有個小寶寶，她也放心不下。
車上。
宋雨薇望著外面的街道，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前方紅燈，司霽清將車停下，握住她的手，問道，「怎麼了？」
宋雨薇轉眸看著他，「你剛才有沒有聽見我媽媽說的話？」
「她說……」
「她說，你不是他們的孩子。」
司霽清聽得非常清楚，重複給她。
宋雨薇有些難以置信，「她是不是腦子糊塗了？怎麼會說這個話？」
「即使是她腦子糊塗，但蘇伯啟腦子是正常的，他後面說，你不是他的女兒。」
司霽清梳理清晰，心裡已經知道了，宋雨薇不是宋霏和蘇伯啟的孩子。
但宋雨薇有些自欺欺人，不肯相信，「我可以不是蘇伯啟的孩子，但是我肯定是我媽媽的孩子。」
綠燈亮起，司霽清沒再說話，直接啟動了車子。
-
第二天一早。
司霽清和宋雨薇就抱著孩子直奔醫院。
宋霏已經醒了。
「媽媽。」宋雨薇撲在她的懷裡，聲音有些哽咽。
宋霏一改昨晚的潑辣，眉眼溫和，撫摸著她的頭，「薇薇乖。」
宋雨薇傾訴道，「媽媽，你一直不醒。我可害怕了。」
「這不是醒了嗎？」宋霏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宋雨薇搖搖頭。
宋霏注意到抱著孩子的司霽清，笑呵呵道，「這小伙子真俊！他是誰啊？」
宋雨薇臉上泛著淡粉色，小聲道，「媽媽，我結婚了。和他。」
「結婚了？」
宋霏有些震驚，再看了看司霽清手上的孩子。
「那……那這個……」
宋雨薇眉眼彎彎，「這是我的女兒。」
司霽清上前，抱給宋霏看，「阿姨，她叫妍妍。」
宋霏的嘴就沒閉緊過，望著妍妍可愛的小臉，說道，「妍妍？」
「結婚？」
幾分鐘後，司霽清抱著孩子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宋霏的頭隱隱作痛，宋雨薇給她按摩著太陽穴。
「你怎麼會結婚了？你不是剛大學畢業嗎？怎麼連孩子都生了？」
宋霏拉住宋雨薇的手腕，難以置信道：「媽媽是不是在做夢？」
宋雨薇滿臉尷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昨晚，看宋霏那麼激動地去找蘇伯啟，還以為她什麼都知道。
但其實她不過是憑著腦海里的隻言片語，覺得女兒被強迫做了什麼，覺得女兒被欺負了，母愛爆發，才去找蘇伯啟拼命。
宋雨薇解釋道：「媽媽。其實沒那麼複雜，我就是正常地領證結婚，然後生了孩子。」
宋霏嗔怪道：「這也太快了吧？你還那么小。」
宋雨薇皺了皺眉頭，岔開話題，「媽媽，你還記不記得你昨天晚上和蘇伯啟說的話？」
宋霏一愣，想起來昨天頭腦發昏，說了些不該說的，還給宋雨薇聽見了。
她嘆了口氣，「轉眼你都結婚生女了。媽媽也不瞞著你了。」
「你的確不是我親生的孩子。」
宋雨薇瞳孔倏然緊縮，手指不由得收攏。
「二十年前，我抓到了蘇伯啟出軌，對他失望極了。當時，我已經3個月的身孕了。
這一氣，導致孩子沒了。難過之際，我就去了南江鎮散心，結果遇見了那場大地震。」
宋雨薇低喃，「南江鎮。」
宋霏回憶起往事，感嘆道，「生命無常啊。我親眼看見那些房子塌下來，多少人被埋在廢墟里，根本救不過來。我運氣好些，躲在了寬闊的地方，勉強逃過一劫。」
「後面，餘震不斷，還下起了暴雨，我突然就看見你了。你好小一個，走路都走不穩當，在雨里胡亂地跑，一直哭著叫媽媽。
災難面前，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看見你摔倒了，我沒有猶豫，上前就去把你抱起來了。」
「我們倆的運氣都不錯，等到了救援隊，把我們救走了。原本是要把你交給福利院的，可你抓著我的手不放，一直叫我媽媽。
我就捨不得了。我想啊，我剛沒了孩子，就把你救了，我們是有緣分的。」
「於是，我把你帶回了家。可我不想你被當成來歷不明的孩子。
我就和蘇伯啟商量，只要他和我一起領養你，一年後，我就和他離婚，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
宋雨薇腦子裡一片混亂，難以接受，「我真的不是你的孩子……」
宋霏撫摸她的臉，說道，「其實我後面去南江鎮登過報紙，幫你找親人，但是一直沒有消息。那場地震死了很多人，你的父母大概凶多吉少。
你11歲那年，南江鎮已經重建得很好了，我就想著帶你回去轉轉，看你能不能想起什麼來。
結果你玩得倒是挺開心的，什麼都沒想起來，也沒有遇見認識你的人。」
「那次之後，我就決定永遠都不告訴你這件事。你就是我的女兒。」
宋雨薇想起這些年，宋霏為了供她讀書，吃了很多苦，心裡很難受，抽泣道，「媽媽，你怎麼那麼好啊。我不是你的孩子，但你卻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我。如果沒有我，你本來可以過得更好的。」
「你怎麼不是我的孩子？」宋霏眼睛紅了，捏了捏她的臉，「你看我們長得多像，都那麼好看，我那些工友都說我們一看就是母女。」
「我是給了你母愛，你又何嘗不是給了我活下去的支撐呢？
我沒有其他親人，當時孩子沒了，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但遇見了你，我又過了二十年的好日子。」
「我得了病，你依然對我不離不棄，這就是我們母女的緣分啊！」
「媽媽……」
宋雨薇心臟酸澀，淚水奪眶而出，抱著宋霏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