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忽然下起了大雨。
文老夫人從睡夢中驚醒，滿心的不安，自從聽說宋雨薇出事，她就一直在擔心這個孩子。
她下了床，戴上了老花眼鏡，翻著舊時的相冊
看著文唯伊燦爛的笑容，她低聲喃喃道，「伊伊，你托個夢告訴媽媽。你的孩子到底在哪裡?」
市區的一處住宅。
文維鴻直接按下密碼，推門而進。
肖嵐還沒有睡覺，坐在沙發上，翻看著一本發黃的聖經。
聽到動靜，肖嵐轉眸看過去，驚訝道，「你怎麼這麼晚來看我？」
文維鴻的外套浸了點雨水，他將外套脫下，隨手一放。
肖嵐看他面色凝重，合起了聖經，摘下了眼鏡，起身去給他泡了一杯茶。
「阿鴻，出什麼事了？」
文維鴻在沙發上坐下，語氣沉重，「南江鎮地震後的第二年，你去過那裡，對不對？」
肖嵐握住茶杯的手頓了頓。
靜了幾秒，她拿著熱騰騰的茶走過來，將茶放在他面前。
她淡定自若地坐下來，語氣平靜，「去過。」
文維鴻抬眼盯著她看，幽深的目光像是想把她看穿。
「去做什麼？」
肖嵐眸光沉了幾分，淡淡道，「我老了。那麼久的事，怎麼記得。」
文維鴻的眼睛倏然發紅，嗓音冷厲道，「你去了那裡。收買了報社工作人員，將伊伊女兒的尋親告示全部撤了下來。」
他猛地站了起來，滿身憤怒，「只有你見過伊伊女兒的照片！」
「我一直以為她死在了地震里。我懺悔了二十年。你怎麼可以這樣做？讓她流落在外二十幾年！」
肖嵐顫顫巍巍地起身，蒼老的臉龐上神情凜冽，直視他的雙眼，「媽做什麼，都是為了你好。當初如果不是我夠果斷，截住了文唯伊的家書。現在的文氏，還會是你的嗎？」
文維鴻呆住，想起了久遠的事情。
肖嵐嘆了口氣，「你資質平平，但文唯伊卻天生聰慧。當年如果不是她突然離開家，總裁的位置怎麼可能輪得到你？」
「阿鴻，你有現在的生活不容易。想想韻兒，你最愛的韻兒，她能接受與她同床共枕的人，藏了一個難以啟齒的秘密嗎？
既然她們不知道徐玲做了手術，恢復了記憶，你就應該果斷一點，讓這個秘密永遠隱瞞下去。」
「至於那個孩子，當初帶走她的人，既然會幫她尋親，說明是個好人家。她有她的福氣。」
文維鴻身體顫抖，手背上青筋暴起，語氣克制地問她，「告訴我，那個孩子在哪裡？」
肖嵐見他根本沒有聽進去這番勸告，緩緩坐了下來，嗓音寒涼道：
「我不知道。」
「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文維鴻摔門而去。
肖嵐眼裡一片晦暗，「真是不爭氣。都是董事長了，做事情還是不夠狠。」
「姐。」肖楓從裡面出來，體型肥碩，站在一邊，畏首畏尾的說道，「現在怎麼辦？我的人折進去了。」
「還能怎麼辦？沒把你供出來，你就謝天謝地吧。找的什麼雜碎？真是沒用。」
肖楓擦了擦腦門的冷汗，「我也沒想到……」
肖嵐嘴角緩緩勾起，笑得陰森，「沒事。阿鴻有一根軟肋，他不敢賭的。」
-
醫院。
司霽清扶著宋雨薇站在新生兒科的玻璃窗外。
宋雨薇眼含淚水，看著睡在保溫箱裡的寶寶，她撫摸著玻璃，像是能從冰涼的玻璃觸到寶寶的肌膚一樣。
「寶寶，對不起。是媽媽不好。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司霽清摟緊她的肩膀，搖頭道，「不是。是我不好。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我不該離開你的。」
宋雨薇靠著他的胸膛，默默流淚。
看完寶寶，他們又去了宋霏的病房。
宋雨薇坐在病床前，握住宋霏的手，低聲喊道，「媽媽，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他們說你前幾日睜眼了的。你現在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司霽清走出去接電話。
周時昱的聲音很是無奈，「我們的大項目全部被叫停了。司董事長，這次是真的發怒了。」
司霽清合了合眼，他自以為謀劃周全，最終還是功虧一簣。
但他現在無暇顧及其他，只想照顧好宋雨薇和孩子。
「我知道了。停就停了吧。過段時間，我再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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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
宋雨薇已經好轉，孩子也從保溫箱裡出來了。
司霽清小心翼翼地將寶寶抱起來，坐在宋雨薇床前。
寶寶睜著大眼睛，懵懂盯著他們看。
「寶寶。」
宋雨薇喜極而泣。
司霽清安慰道，「不哭了。你看寶寶都不哭，媽媽也別哭了。護士說，我們寶寶可乖了，喝了奶就睡覺，很少大哭。是個天使寶寶呢。」
宋雨薇抬手，輕輕觸碰著寶寶的小臉蛋，彈彈滑滑的手感讓她笑了起來。
「這是我的孩子呀。好神奇啊。突然就生出來了。」
司霽清不肯了，低聲強調道，「這是我們的孩子。」
宋雨薇瞥了他一眼，順從道，「對，這是我們的孩子。」
寶寶的小臉突然皺了起來，發出了一聲哭喊。
宋雨薇連忙收回了手，慌亂地問道，「他……他怎麼了？我弄疼他了嗎？」
「不是的。」司霽清把孩子放在小床上，拿出了紙尿褲，「寶寶該換紙尿褲了。」
宋雨薇拍了拍胸口，「嚇我一跳。」
她從床上下來，去看司霽清給寶寶換紙尿褲，不放心地問道，「你會嗎？」
司霽清滿臉從容，「你別忘了我可是優秀學員。」
他將寶寶的紙尿褲脫下，寶寶的腿胡亂地蹬著。
宋雨薇笑著握住她的小腳，忽然眼神一怔，手心發涼。
司霽清沒有注意到她的狀態，麻利快速地給寶寶換好了紙尿褲，又穿好了褲子。
再把寶寶抱在懷裡，低聲哄道，「好了，舒服了吧？又是乾淨的寶寶了。」
寶寶眼睛眨了眨，小嘴微張，像是在回應他。
司霽清發覺宋雨薇沒有出聲，他抬起眼來看她。
宋雨薇眼神茫然，盯著寶寶看。
半晌，她才說出話來：
「她……她是個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