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其實我也很愛哭的。」
宋雨薇甜甜地笑道。
司韻瞳孔朦朧地看著她。
她笑得很乖巧，兩邊嘴角往上翹起，臉頰的肉都鼓了起來，看著就很有福氣。
司韻握住她的手，哽咽道，「你和伊伊有幾分相似。」
宋雨薇眼神忽動，安靜地聽她說話。
「但是伊伊可不愛哭。她是那種看起來柔柔弱弱，其實特別有主見的女孩子。而且她很聰明，很有做生意的頭腦。
在大學的時候，我還要向家裡要錢，她卻瞄準了股票市場，把父母給的錢全都投了進去。」
司韻想到以前的事情，終於露出了笑容，「從此她再也不需要問家裡要錢。我那時候在想，這世上怎麼有那麼完美的人，又漂亮又聰慧，情商也很高，同學老師都很喜歡她。」
「我早上了兩年學，各方面都不太成熟，所以特別崇拜她。我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我和她從初中認識，就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後來，我還要成為她的嫂子，我們會一直是最親密的好友。」
金色的光芒落在她的瞳孔里，又逐漸消失。
「但是，我們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和伊伊相愛多年的男友秦昔年，家裡突然出事了，他父母卷了一大筆錢逃去國外了。」
「在我的眼裡，秦昔年其實是個很有擔當的人。他把父母欠的債全部攬到身上，為了不耽誤伊伊，他決定分手。
可伊伊怎麼會肯呢？堅持要和他在一起。伊伊父親則認為秦昔年的做法很愚蠢，他本不用攬下那些債務的。
再加上他的父母又很不負責。伊伊父親覺得秦昔年多半也是不可靠的，所以極力反對他們繼續交往。」
宋雨薇低聲道，「文阿姨既然是個有主見又獨立的女人，那必定是父母越反對，她就越堅持。」
「是的。」司韻嘆了一口氣，「她呀，真是過分！說好了，結婚的時候，我們要互相給對方當伴娘的。可她卻在我和阿鴻結婚的前一天晚上，留下一封書信，就離開了家。害得我根本沒心思結婚，哭了一天。」
「起初，伊伊父親根本沒把她離開家當回事，想著她從小嬌養著長大的，能過幾天苦日子？受不了，自然就會回家。所以交代全家人，不許找她，更不許接濟她。
可她這一離開，就是三個月，伊伊父親終於開始著急了，正想讓阿鴻去找，卻收到了她的家書。大概意思是她過得很好，而且不愁錢花。
伊伊父親叫人去查她的帳戶，才知道，她買的股票又漲了！這下伊伊父親徹底怒了，說她既然在外面過得那麼好，那就永遠不要回家。」
司韻又忍不住流眼淚，心如刀割，「可後來，她真的再也回不了家了。」
「她遇上了那場大地震，和秦昔年一起死在了廢墟里。」
「姑姑。」宋雨薇拿出紙巾，給她擦眼淚，手微微顫抖，「不哭了。你的眼睛都腫了。」
司韻忍住酸澀湧上，肩頭抽動，「明明我們都快勸好爸了，他已經鬆口了。可偏偏老天爺那麼殘忍。」
宋雨薇眼眶一紅，抱住了司韻，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姑姑，你別難過了。文阿姨一定希望你能高高興興的……」
她勸著勸著，眼睛逐漸濕潤。
傍晚，落日餘暉鋪滿了操場。
學生們都興高采烈地拿著禮物回家去。
車上，司霽清抬手捏住宋雨薇的臉頰，將她的臉轉過來。
他打量著宋雨薇紅紅的鼻頭，輕笑一聲，「讓你去勸姑姑，你倒是好，居然陪她一起哭。」
宋雨薇拍開他的大手，目光又轉向車窗外。
文家的車慢慢動了起來，往山下開去。
「我為文阿姨可惜嘛，多好的人，說沒就沒了。」
宋雨薇抬眼望向天邊的晚霞，低聲道，「楚奶奶真堅強，希望老天保佑，文阿姨的女兒還活著。」
司霽清點點頭，方向盤一轉，他溫聲道，「但願吧。」
「晚上就不回去了，在這的酒店住一晚。」
-
酒店房間。
宋雨薇站在窗口，往下面看去。
這家酒店開在商業街最中心的位置，往下一看就是南江鎮很有特色的夜市，下面已經開始擺出來各種各樣的攤位，遊客也逐漸多了起來。
「薇薇，過來吃飯。」
司霽清站在餐桌前，袖口往上疊了疊，露出一節肌理分明的腕骨，他垂頭盛好一碗骨頭湯，用勺子攪涼。
「下面的夜市，看起來十分有趣呢。」
宋雨薇坐了下來，滿眼期待地看著他。
骨節分明的手將白瓷碗放在她面前，司霽清緩緩入座，笑道，「想下去玩，就吃飽些。」
「好的。」宋雨薇眉眼彎彎，先喝了一口湯。
放在一邊的手機忽然震動。
傅文宣：【雨薇，吃過飯了嗎？】
宋雨薇眼神一怔，下意識地抬頭看著司霽清。
他拿著筷子，雙眸微微一沉。
宋雨薇脊背發涼，連忙將手機屏幕按滅，將手機放去另一邊。
司霽清依然盯著她看，沒有開口卻給她強大的壓力。
宋雨薇心虛地夾了一筷子香菇，放進他的碗裡，笑盈盈道，「我發現了一件事。」
司霽清眉骨微動，「什麼？」
「你喜歡吃香菇。」
宋雨薇的眼睛很亮，閃著小星星。
司霽清瞥了一眼碗裡的香菇，嗓音散漫道，「哦，怎麼發現的？」
宋雨薇揚了揚眉，得意洋洋道，「每次吃飯，只要有菌類，你都會吃，但是只有香菇，你吃得最多，從來不會剩下。」
「是嗎？」
司霽清嘴角微翹，語氣卻滿不在乎，低頭吃了一口香菇。
「是的，是的。我有仔細觀察。」
宋雨薇抬著一雙漂亮的杏眸看他，滿眼乖巧。
司霽清勾著痞笑，伸手攬過她的腰，垂眸打趣她，「宋雨薇，你又開始裝乖了。」
「哪有裝。」
宋雨薇放下筷子，抱住他的腰，下巴枕在他的胸口上，嗓音軟糯道，「我這叫投其所好。」
「投其所好？」
司霽清黑睫輕閃，笑著湊近她的唇，「那我好的，可不是香菇那麼簡單。」
「啊！」宋雨薇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你過分了啊！吃飯！」
司霽清眉梢輕挑，親了親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