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顧曦寧，傅文宣分別後，宋雨薇沒有回清微苑，而是去了司氏集團。
司霽清這段時間都在公司加班，現在正好在吃飯。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宋雨薇一身純白長裙，裙擺上繡著藍色小花，嫻靜優雅。
快一個星期沒有見，司霽清覺得她的肚子又大了些，她的步伐也沒有以前靈巧，走得特別穩重。
看她一臉凝重，手上也沒有拿飯盒，司霽清眼裡的點點星光逐漸湮滅。
他勾著唇角，嗓音散漫，「你看起來不像是來送飯的，什麼事情，值得你大晚上的跑一趟？」
宋雨薇上前，站定在辦公桌旁，司霽清轉了轉椅子，仰頭看著她。
她眼裡有怒氣，聲音尖細道，「你對我有氣，可以沖我來。為什麼要把傅文宣調走？他根本不想回總部。」
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兩人都呼吸不暢。
司霽清雙眸冷冷一眯，唇邊是諷刺的笑，「大晚上來找我，居然是為了別的男人。」
他站了起身，單手插兜，輕哼道，「傅文宣又不是我的員工，我哪來的權利給他調職？宋雨薇，你問都不問一句，就斷定是我做的，你就那麼相信他？你有沒有腦子！」
宋雨薇抬了抬下顎，氣勢一點也不輸他。
「他什麼都沒說。是我猜的。」
她斬釘截鐵道，「司先生，很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司霽清眼底漫起絲絲縷縷的失望，他兀自搖頭，又凝視著她的眼睛，嗓音冷冽道，「在你心裡我是什麼人？」
「卑鄙無恥的小人？」
宋雨薇沒有應聲，只是滿眼哀怨地望著他。
司霽清上前一步，眸光在她飽滿的臉頰上流連，嗤笑道，「如果我是卑鄙小人，那你又是什麼？」
「你的手段就很光彩嗎？」
宋雨薇眼神躲了躲，沒有剛剛的強勢，手心緊緊攥著。
她的語氣軟了幾分，「司先生，我和傅文宣真的只是朋友。請你高抬貴手，放過他。」
司霽清眉梢輕挑，嘲諷道，「原來你會低頭啊。我還以為你要仗著你的肚子耀武揚威，都忘了自己是怎麼坐到司太太的位置了。」
宋雨薇長睫輕閃，她心裡很清楚，這段日子她敢和他鬧騰，其實不是因為孩子，而是司霽清的包容和寵溺。
讓她錯誤地以為，自己可以平等地和他相處。
但傅文宣的事情，讓她意識到，司霽清的權勢，足以對付她身邊的任何人。
宋雨薇害怕了。
她咬了咬下唇瓣內側的軟頭，低眉順眼道，「我知道錯了，上次落水的事，我再也不提了。你不要對付他好不好？」
司霽清目光轉向窗外的夜色，心臟莫名地感覺到酸脹。
他那麼久沒回家，她沒有一句關懷，生活如常。
可傅文宣一出事，她就著急上火，還來跟他低頭。
這女人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他提了提唇，冷笑道，「宋雨薇，對你好一點，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我犯不著為了你，去做這樣的事情。」
宋雨薇眼眶泛紅，並不相信他的話。
她囁嚅道，「司先生，我求你了……」
司霽清背過身去，合了合眼，唇瓣微啟，「宋雨薇，你如果繼續說下去。我保證，傅文宣以後在京北永無出路。」
如雷轟頂，宋雨薇心下一跳，不敢再與他爭執了。
她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眸光朦朧，抿著唇瓣往門口走去。
就在她關門的瞬間，她聽見了文件散落在地的聲音。
司霽清憤怒至極，坐在椅子上，腳下全是散落的文件。
宋雨薇眼尾洇著濕潤，她不敢往回看，在門口停了幾秒，就輕輕帶了門。
剛走了兩步，身材高大的男人叫住了她，「少夫人。」
宋雨薇腳步頓住，擦了擦眼尾的淚水，回頭看他，小聲道，「周特助。」
周時昱面色柔和，神情難得的正經，他低聲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要告訴你，如果他真的下定決心要對付誰，不可能是調職這么小兒科的手段。」
宋雨薇瞳孔一怔，「你的意思是他沒做過？」
「你那麼不相信他呀？」周時昱有些驚訝，他摸了摸下巴，「也是。他這個人，什麼都藏在心裡，讓人琢磨不透。」
頓了頓，他溫聲道，「可是，至少他對你是真的很好。不是嗎？」
宋雨薇杏眸盈盈，指腹滑過鑽戒，一陣冰涼。
「恕我直言，關於落水的事，你說他不信你。那你呢，你有沒有信過他？」
宋雨薇眼底閃著晶瑩的光，長睫微垂。
她曾親耳聽到司霽清說，不是男孩就打胎的話，這讓她如何信他。
每次她想完全信任他的時候，都會被現實狠狠敲醒。
宋雨薇無奈道，「周特助，你不知道我們的事。」
周時昱眉眼堅毅，聲調從容道：「但我知道他的處境。」
宋雨薇抬眼，瞳孔蒙上一層涼意，「處境？」
周時昱點頭，神情認真。
「高處不勝寒，他要顧慮的事情太多了。」
回去的路上，宋雨薇冷靜了許多，開始回想在司宅時的事情。
祠堂里，加厚的蒲團，染血的木棍，還有趙念如口口聲聲曾經救過司霽清，但他卻異常涼薄。
橘色的燈光掠過車窗，拂過宋雨薇清潤的眉眼。
她又想起了安叔的瘸腿，司霽清對他的恭敬，還有安馨悅每次說到安叔時，他眼裡閃過的憂愁。
以及在醫院的時候，司珩的警告，要他顧全大局。
宋雨薇垂著眼眸，好像忽然懂了，司霽清有自己的難處。
只是他不想告訴她。
當然，他們之間，也確實不必事事都互相交代。
尤其是他對她，一個上位者，是不必與她交心的。
手機響起，傅文宣發來微信。
【雨薇，我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你不會為了我的事，去找司總理論了吧？】
宋雨薇：【嗯。找了。但是，應該不是他做的。我好像誤會他了。】
傅文宣：【不管是不是他。別為了我，和他爭吵。】
宋雨薇抬眼，看著路邊的被風颳落的樹葉，簌簌而下，她的眉眼也染上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