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宋雨薇臉色蒼白的看著面前的人。
司霽清坐在她身邊，單手摟著她的肩膀，他眉頭緊鎖，顯得十分不悅。
「我不是讓人送她去警察局嗎？爸，你這是什麼意思？」
司珩正襟危坐，眉眼壓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強勢，「我還想問問你是什麼意思？沒證沒據的，你就想把我的傭人送去警察局？」
司霽清沉聲道，「雨薇說是安馨悅推了她，至於證據，警察自然會查。」
司珩額間青筋暴跳，抬手大力地拍一下沙發，「胡鬧！」
「安馨悅不是普通的傭人，她從小和你一起長大，是我們司家養出來的孩子。
你就這樣莽撞地把人送去警察局，她以後怎麼做人？你想讓我們司家落個苛待傭人的名號嗎？」
司霽清反唇相譏，「父親，你怕落下個苛待傭人的名號，難道就不怕別人說你苛待兒媳嗎？」
「司霽清！」司珩厲聲道，「她自己意外落水，我怎麼苛待她了？」
宋雨薇緊緊攥住司霽清的衣袖，眼神里都是惶恐和不安。
司霽清滿眼冷漠，「是不是意外，讓警察查一查，就清楚了。」
「少爺。」安叔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低聲道，「少夫人，這裡面大概是有誤會。我這個孩子雖然不是什麼聰明孩子，但絕對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司霽清望著他的瘸腿，眼神忽動。
「嘭」的一聲，安馨悅忽然跪倒在病床前。
把宋雨薇驚得長睫輕顫，又往司霽清的懷裡縮了縮。
趙念如尖聲嚷道，「小悅，你這是幹什麼？下跪做什麼？難道真的是你推的不成？」
司珩眉眼忽動，凝視著跪在地上哭泣的安馨悅。
她啪嗒啪嗒地掉眼淚，哽咽道，「少夫人，剛剛周特助說要帶我去警察局的時候，我還覺得自己很冤枉，現在看你那麼虛弱，我才醒悟，都是我的錯！」
安叔回眸，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小悅！你真的……你真的幹了這事？」
宋雨薇眼神發寒，看著安馨悅抹眼淚。
她可憐兮兮道，「昨天晚上，是我做得不對。我看見少夫人在池塘邊玩手機，便好心提醒，這到底是老夫人的壽辰，屋裡還有那麼多客人呢。
她作為少夫人，應該要回去陪著。可少夫人許是心情不佳，讓我滾開。我一時生氣，便走了。」
聽著她的說辭，宋雨薇的眼神逐漸震驚，她搖晃著肩膀，情緒激動起來，聲音虛弱，「你……你胡說！」
司霽清扶穩她的肩膀，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安馨悅神情後悔，繼續道，「現在想想我真是該死，我不應該走開的，我應該守在少夫人身邊的！如果我當時守在少夫人的身邊，她就不會落水了！」
「啪——」
安馨悅忽然扇起自己的臉來，一下又一下，力度不輕，臉頰明顯地紅了，「都怪我！我自己扇自己，給少夫人解氣！」
宋雨薇氣得唇瓣發顫，她抬眸看著司霽清，眼裡都是無力，「不是這樣的，她在說謊！我只是在接電話，她也並沒有和我交談過。」
司霽清看了一眼正在瘋狂扇自己的安馨悅，眸中厲色一閃而過，又轉眸，溫柔地看向宋雨薇，低聲道，「我知道。」
「小悅！」
安馨悅的巴掌打到自己的臉上，卻疼在了安叔的心上。
他趕緊去拉住她的手臂，「小悅，別這樣，爸爸心疼啊，我們好好跟少夫人說說。」
「哎呦！」趙念如皺著眉心，說道，「你看看都把人逼成什麼樣了？」
她問道，「雨薇，你可得想清楚，不要隨便誣陷人哦。你是親眼看見小悅推的你嗎？」
宋雨薇長睫閃動，低聲道，「我沒看見。但是我聞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我確定是她。」
「天啊！」趙念如掩嘴驚訝，「就憑一個香水味，你就斷定是她推的？你這話，就算是拿上法庭，那也是證據不足啊！」
司珩眉眼凜冽，「真是可笑！誣陷人也不動動腦子！」
「我沒有誣陷！」
宋雨薇執拗地說道。
她心裡也清楚就憑一個香水味，不足以說明什麼。
所以一開始她沒有說出來自己的判斷，而是讓司霽清去查，可後來發現什麼也查不到，宋雨薇才說了出來。
安馨悅從前就是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害她，所以這一次，她肯定是安馨悅推的。
但她沒有證據，只能賭司霽清的心。
她眼巴巴地看著司霽清，杏眸含著眼淚，嗚咽道，「阿清，我確定是她。」
司霽清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眼神安慰，又看了一眼地上哭成淚人的安馨悅。
他問道，「既然你說你沒做過，那你敢不敢去警察局？」
「我敢！」安馨悅抬起臉來，攥緊拳頭，一臉堅決，「我沒做過的事，不怕查！」
司霽清轉頭看向司珩，「父親，你聽見了，是她願意去警察局接受調查。不是我逼的。」
司珩眼神一沉。
他並不想查這件事。
如果這事真的是安馨悅做的，那司家就鬧了大笑話了，連個傭人都管不好。
如果是宋雨薇撒謊了，那就更難看了。
左右都是會丟了他的面子。
他斟酌再三，語氣稍緩，「醫生不是說宋雨薇和孩子都沒事嗎？既然沒事，又何必深究？一個意外而已，就此打住吧！」
宋雨薇的心涼了大半，看司珩的意思，就是不管是意外還是人為，他都不想查。
可她不願意，害她的人如果不能付出代價，後面的日子，難保不會發生第二次這樣的事情。
她唇瓣微啟，身邊的人卻先一步發聲，「不行！」
司霽清雙眸冷冷一眯，殺意迅速在瞳底泛濫起來，「這種事情，敢做第一次，就敢做第二次。我不可能放過要害我孩子的人。」
安馨悅跪在地上，眉眼低垂，臉頰紅腫，剛剛用力的手微微顫抖。
司珩見司霽清的態度如此堅決，又看安馨悅似乎毫不畏懼的樣子，心裡也動搖了起來。
就在這氣氛微妙的時刻，剛剛出去接電話的趙念如走了進來。
她握著手機，盯著宋雨薇看，別有意味地問道，「雨薇，你真的確定是小悅推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