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雲看見宋雨薇沒有穿趙家的旗袍，瞬間沒了心情，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手上把玩著小鏡子。
她本就不愛來這種聚會，什麼插花啊，茶藝啊，沒有一點興趣。
「司夫人。」
宋雨薇面色坦然，雙眸澄澈，撫了一下長裙，就在司夫人身邊坐好，看著乖巧極了。
趙念如眉眼柔和，仔細地看著她，緩緩嘆了聲，「雨薇，你今天這身打扮，讓我想起了阿清的生母。她在世的時候，就很喜歡這樣的裙子，還有珍珠首飾。」
宋雨薇抬著杏眸注視著她，白皙清麗的臉上波瀾不驚。
「真是可惜，她沒能看到阿清結婚。」
趙念如忽然握住宋雨薇的手，一下一下溫和的拍打著她的手背，眼睛有些紅，「當年我嫁進來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去她的墓前祭拜她，向她保證一定會把阿清當成自己的孩子對待一樣去愛護。
現在看見他結婚了，又有孩子了，我真的很欣慰，也算是對得起他的母親了。」
宋雨薇眸光一滯，眉頭微不可查地動了動。
司霽清從小在祖父母身邊長大，她能有多愛護？
眼看著趙念如越說越難過，幾乎想掉下眼淚來，宋雨薇只好裝裝樣子，小聲安慰，「司夫人，不要難過。」
吳秀琴就坐在趙念如的左手邊，聽見這樣一番「真情實感」的話，她拿起了面前的桂花糕，輕咬一口，糕點細膩，入口即化，唇齒留香。
她眯了眯眼睛，若無其事地打岔道：「雨薇，你這個桂花糕做的味道很好。可以教教我嗎？」
「當然可以！」
宋雨薇聽見她的問話，立刻如釋重負般地將自己的手從趙念如的手心裡抽了出來，起身走到吳秀琴身邊，給她詳細地講了講做法。
趙念如手部僵了僵，還沒來得及落下的淚，凝在眼眶裡，她臉色一沉，抽了張紙巾擦眼睛。
大家各自閒聊了會天。
桌上擺好了茶具，安馨悅看向趙念如，笑道，「夫人，茶具準備好了。您看，是我來泡茶嗎？」
趙念如擺了擺手，側眸叫了一聲，「雨薇。」
正在和吳秀琴說話的宋雨薇茫然地抬起頭來，趙念如眼神溫柔，輕聲道，「你才是今天的主角呢，給各位夫人展示一下你的茶藝吧。」
宋雨薇怔了下，面色有些僵硬，為難地捻著手指，「抱歉，司夫人，我的茶藝實在拿不出手。」
有人插嘴道，「誒，我聽司夫人說，請了盛夫人去教你的呀，盛夫人教的徒弟，沒有不好的。司少夫人，可不要太謙虛了！」
「是啊，是啊。」
各家夫人都眉眼精明，紛紛附和著，想看看這位新媳婦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本事。
宋雨薇溫和地瞥了一眼吳秀琴，不好意思地說道，「確實是給盛夫人丟臉了。我怕燙，所以茶藝只學了半個小時，就放棄了。」
盛雲挑眼看她，譏笑道，「司少夫人，還挺嬌氣的。」
大家聽見這話，都捂嘴笑了起來。一時之間，席上喧譁熱鬧。
宋雨薇明白她們倒也沒有多大的惡意，只是單純覺得有意思。
但她還是絞著纖細的手指，尷尬地垂了垂長睫。
「嚯，你還好意思說別人嬌氣。」吳秀琴橫了自己女兒一眼，語氣充滿無奈，抱怨道，「也不知道是誰，我說教她泡茶，她非說她要喝喜茶！」
此話一出，更是哄堂大笑，大家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原本還覺得慚愧的宋雨薇也忍不住笑得肩膀一顫。
「你們覺得好笑，我當時可真是兩眼一黑啊！」
吳秀琴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媽！」盛雲氣得漲紅了臉，跳腳道：「你幹嘛揭我的短呀！」
吳秀琴撲哧一笑，「聊天嘛，這些阿姨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盛雲別過身子，撅著嘴巴，不去理她。
宋雨薇見氣氛正好，也顧不上尷尬，趕快給吳秀琴倒了一杯花茶，笑道：「茶藝我是真的不行，給盛夫人倒杯茶，算是賠罪了。」
吳秀琴端起茶杯來，語氣溫和，「行了，我們就別為難年輕人了，她們這個年紀的，只會喝奶茶，哪個是正經想喝茶的？」
長得珠圓玉潤的李夫人說道，「說的也是，我家孩子，別說泡茶了，就連紅茶和綠茶都分不清呢！」
大家又是會心一笑，家裡的孩子大概都是這情況。
趙念如薄唇邊不由微微勾起一抹冷笑，很快又消散了，她清洌的眸光掃光安馨悅身上。
安馨悅忽然出聲，「少夫人，你昨天剛到家，好像還沒有給夫人敬茶吧？」
大家稍微靜了一些。
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宋雨薇。
李夫人鄙夷道，「會不會茶藝，這是小事，但沒有禮教，可是大事。司少夫人的事，我略有耳聞，只是我沒想到你居然那麼沒有禮數。」
宋雨薇臉上泛起了紅，她甚至都不敢看向席上的人，她們的目光像夏日的太陽一般，毒辣無比，不可直視。
一寸一寸地燒遍她的身。
昨天，司霽清只讓她給奶奶敬茶。
也怪自己沒想太多，早上的時候，確實應該給司夫人敬杯茶，聊表心意。
「不是的。」趙念如開口道，「這和雨薇沒有關係，是我們昨天還請了親友吃飯，忙得很，都忘了這件事。」
她轉眸看著宋雨薇笑，眼神安慰。
「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少夫人都給盛夫人倒茶了，沒理由不給婆婆敬茶吧？」
安馨悅迅速地接話。
趙念如滿眼期待，笑呵呵道，「也可以。我也很想這杯媳婦茶！」
她拉了拉宋雨薇的手，柔聲道，「雨薇，你不會覺得我在為難你吧？」
宋雨薇心下一顫，新媳婦進門，敬長輩一杯茶，本來就是應該的，她怎麼敢覺得是為難。
趙念如當著那麼多夫人的面，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這杯茶，就算宋雨薇不想敬都不行。
這要是傳出去，她得落下個不尊長輩的名號了。
宋雨薇一雙杏眸閃著碎光，笑得分外乖巧，「當然不會。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還要多謝司夫人不怪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