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
江檸寫完最後一頁練習冊，合上書，正準備熄燈去睡覺，扣在桌子上的手機卻是忽然振動了一下。
她點開屏幕，看到果然是沈柒發來的消息——
【睡了麼？】
江檸快速回道，【還沒。】
沈柒：【那幫我開個門吧。】
江檸愣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沈柒這話是什麼意思。
開門？
開哪個門？
帶著疑惑，江檸打開了宿舍的門，卻在看見沈柒的時候，忍不住驚呼出聲道，「你、你的臉是怎麼了？」
沈柒沒有接話，自顧自的走進宿舍，然後徑直來到江檸的椅子上坐下。
後者注意到她走路的姿勢，又聯想到沈柒說周末要回家一趟，幾乎是瞬間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是你爸給你打成這樣的嗎？」
沈柒有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眼睛已經累得睜不開了，但聽見江檸的話，還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江檸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沈柒臉上的淤青，以及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面也都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青紫色傷痕，甚至有些地方還破了口子，血跡殘留了一片。
很難想像，她到底是經歷了些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似乎是察覺到了江檸的目光，沈柒睜開眼，臉上勉強扯出一抹笑道，「別用你那種同情的眼光看著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麼回事？」
「我們是互毆。」
沈柒微微換了個姿勢靠著，然後繼續說道，「而且你別看我這個樣子，實際上沈自山也沒比我好到哪裡去，就他那臉，被我打得估計沒有個十天半個月，肯定是見不了人了。」
沈柒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還帶著一絲得意，就好像她打沈自山是一件多麼值得炫耀的事情似的。
然而江檸這次非但沒有順著她的語氣誇她，反而還滿眼擔憂。
因為她知道沈柒不是那種暴力成性的人，更何況這種程度的打架，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令她難以接受的事情，並且得不到解決，她才會迫不得已選擇使用暴力。
難道沈自山已經和那天她見到的那個阿姨結婚了嗎？
然後沈柒看見了？
江檸一邊想著，一邊快速地打開抽屜，翻出一個小小的藥箱。
沈柒凝視著她的動作，有些不滿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說話？」
江檸抬頭，「我在聽。」
沈柒輕哼了一聲，問道，「那你想知道當時都發生了什麼嗎？」
「你說。」
江檸趁著沈柒說話的功夫，低頭從小藥箱裡翻出一袋醫用的碘伏棉簽。
然後輕輕掰開一端後，才將帶著藥液的棉簽擦在了沈柒胳膊上的傷口周圍。
後者本能地往後縮了一下，但卻又被江檸給輕輕拉了回來。
沈柒垂眸看了一眼，沒有再躲，開始任由江檸給她上藥，然後嘴裡繼續講起了她今天乾的那些「豐功偉績」。
江檸就一直默默地聽著，什麼也沒有說，直到沈柒全都講完，才終於意識到了她的不對勁，問道，「你怎麼了？」
江檸將創可貼在沈柒的胳膊上比較了一下，然後又放回藥箱，換了兩張小紗布蓋在了她的傷口處。
一邊貼，一邊回答道，「沒什麼，就是覺得你今天實在是太衝動了，如果警察沒有及時趕到，你該怎麼辦呢？」
「那就繼續打啊，看誰先把誰打死……嘶，你幹什麼？」隨著江檸手上的力道一狠，沈柒終於吃痛出聲。
她狐疑地抬起頭，卻發現江檸的臉色竟是莫名的有些冷，於是試探性的開口問道，「你生氣了？」
江檸搖頭，「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反正身體是你自己的，受了傷疼的也是你自己。」
她看了眼沈柒，最後還是沒忍心不管她，「算了，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
說完，江檸便是拿著校園卡離開了宿舍。
沈柒坐在椅子上，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全身都在發疼。
打開手機，沈柒看見了沈自山給她發來的那條微信。
她沒有回，只是大致看了一眼後，便是直接退了出去。
然後點開遊戲——
…………
沒一會兒，江檸從外面回來，手裡還拿著一瓶冰水。
她看見沈柒竟然還有心情打遊戲，忍不住說道，「我真的是服了你，都這樣子了還能打遊戲。」
沈柒頭也不抬道，「那不然呢，不打遊戲難不成還能接著去打沈自山嗎？」
江檸沉默。
她拿起剛從樓下自助機里買的冰水，然後輕輕貼在了沈柒的貼上，「別玩了，自己用手扶一下。」
冰冷的涼意附上臉頰，沈柒疼得哆嗦了一下，結果一抬頭，就看見江檸正用一種她看不懂的眼神看著自己。
沈柒下意識地抬起手，扶住了那瓶冰水，然後關掉遊戲，半晌，才幹巴巴地問道，「這水你是剛剛去樓下的時候買的麼？」
「嗯，宿舍里沒有冰袋，我只能先拿這個湊合一下了，不然等到明天，你臉怕是要脹得難受。」
沈柒沒有說話。
她能感覺到江檸生氣了。
是因為她跟沈自山打架了麼？
她沒有詢問具體的原因，只是安靜地扶著那瓶冰水，伴隨著絲絲涼意，沈柒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隱隱作痛。
又過了好半天，江檸才忽然說道，「已經很晚了，你今天就在我這裡睡吧，等明天再回出租屋。」
沈柒淡淡地「嗯」了一聲，腦子裡卻是在思考家長會的事情該怎麼辦？
沈自山是肯定來不了了，但如果班主任知道她家長來不了，肯定會第一時間先給沈自山打去電話詢問原因。
到時候肯定又會是一堆麻煩事需要她來解釋。
想想都煩。
於是她朝江檸問道，「你說，我要是叫露姐來給我開家長會，班主任能發現麼？」
「啊？」
江檸有一瞬間的茫然，不明白沈柒是怎麼想到讓楊露來開家長會的。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或許可行。
「那你給露姐發微信了嗎？她現在比較忙，家長會那天不一定會有時間，所以你得提前和她商量好。」
沈柒有些猶豫，「但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
「你連架都打了，還怕請人來代開家長會嗎？」
沈柒想了想，覺得也對，便是點開微信，給楊露發去了消息——
【露姐，能問問你24號有時間嗎？想拜託你扮演一下我姐姐，幫我代開一下家長會，可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