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裙子撩起來,雪白的腿根上有一圈紅,並且隱隱有些淤血。足以想到手勁有多大。

  米洛斯垂下眼,心臟難以抑制地狂跳。昨天那個瘋狂的吻,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他從沒想到自己可以如此的……如此的……

  放縱。

  「宿主,加一分哦。」小r悄悄說,「嘖嘖,也不知道偉大的光明神大白天的在想什麼?」

  南希輕輕一笑,「看到我重傷的腿了吧,米洛斯大人?」

  「抱歉。」米洛斯聲音很低,垂下眼帘,用手指調動靈性力施展治癒術。

  純淨的治癒之光落下來的時候,少女清甜的聲音也在耳畔響起,「原來米洛斯大人就是這樣對待友善的朋友啊。我只教過您啵啵是人與人之間的正常交流。可沒有說激吻加摸大腿……」

  一隻溫熱的手捂住了她的唇,她眼睛微微睜大,看到了米洛斯別過去的臉和輕顫的睫毛。

  「宿主,再加一分哦。我覺得見好就收吧,別總逼著光明神看回放啦。」

  行吧。

  南希抱著手臂,愉快地重新倚靠在沙發扶手上。

  過了一會兒,米洛斯把她的裙子重新掩好,輕聲問,「你跟……你的遠親也這樣過嗎?」

  「當然沒有。」

  「那麼……人與人之間的正常交流呢?」

  「唔……」南希猶豫了一下。

  米洛斯的眸光驀地一冷,把她的腿放下去。

  「您要去哪兒?」南希見他站起來,忙問。

  米洛斯嗓音淡淡,「到中午了,我去做飯。」

  「噗,我去幫您。」南希立刻笑著跟上去。還以為生氣了。不過確實看上去有點不高興了呢。

  進了廚房,米洛斯沒有讓她幫忙,只讓她坐在一旁看。

  他把袖子挽起來,露出線條乾淨利落的手臂。冷白色的皮膚,緊實又有力量。他側對著她,動作快速又優雅。從頭到腳散發的禁慾冷性感,實在是令人難以抵抗。

  南希看到米洛斯用平底鍋煎小牛排,忍不住輕笑,「您的食譜中怎麼突然多了肉食?」

  「做給你的。」米洛斯淡淡地說。

  「哇,細心程度好評,」小r忍不住插話,「光明神一定是看到宿主上次不願意吃焗豆子蘑菇,才準備了牛排。我喜歡這樣的光明神啊。」

  「不過宿主你得小心他找到下一個記憶團。兩個記憶團加在一起的力量可不是一個能比的。現在他體內的這個小團一定很期待同伴的加入。等到三個全都找到時,光明神就要回歸神位了。」

  「那他還能像現在這樣嗎?」南希問。

  「那就要看宿主你的努力了。將禁慾清冷的光明神拉下神壇,才是我們的終極目標啊。哇,想想就帶感。」

  「要放胡椒嗎?」米洛斯問。

  「要。」

  「嗯。」米洛斯輕輕應著,旋轉著黑胡椒的瓶子,細細的把粉末均勻撒上去。

  南希一直笑盈盈地盯著米洛斯看,從上看到下,從左看到右。

  米洛斯始終都一副極其認真的模樣,專注著手中的料理。不曾扭頭看過她一眼。但是南希從他不停微顫的睫毛可以看出,他其實根本沒有表面那麼淡定。

  終於,在切番茄的時候,米洛斯忍不住了。他切下一片紅彤彤的番茄片,走過來彎腰塞進南希的嘴裡。然後抓住椅子快速把她轉過去背對著他。

  南希剛要扭頭,旁邊的桌面就被推過一小碗切好的番茄片。

  「吃這個,不要再看我了。」身後傳來青年有些無奈的聲音。

  「我影響你的發揮了嗎?」她覺得有點好笑。

  身後沒有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她都吃完半碗番茄片了,才聽到米洛斯輕輕地說,「你一直看著我……我會覺得很熱。」

  「哇哦,」小r怪叫,「我也熱了。忘了說了,宿主加一分哦。今天也太好賺了吧?」

  是啊,為什麼呢?不是說記憶團在不停地修補神明冷漠的神格嗎?

  南希用小叉子叉了一片番茄片滿臉不解。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隻焦黑的記憶團被今日份的**三連抽後,趴在地上,已經放棄了織補神格。老老實實等兄弟們來解救它。

  半個小時後午飯端上桌,南希掃了一眼。有黑胡椒小牛排、豌豆濃湯、通心粉和烘烤的葡萄乾布丁。不用想,布丁一定是給她準備的。米洛斯不吃甜食。

  似乎很怕她又盯著他看,米洛斯乾脆選擇跟她並排坐在一張桌子旁。這讓正琢磨剩下的一分怎麼獲得的少女忍不住偷笑。還有主動送上門的人啊。

  餐桌上的進餐十分安靜。

  但是米洛斯內心卻像沸騰的水。

  也不知道是他烹飪的味道不好,還是別的原因。南希總是會站起身去取各種調料。一會兒是鹽。一會兒是胡椒粉。一會兒又是白砂糖。

  她的手肘、手臂、手指,俯身過來的一縷髮絲,都會柔軟的曖昧地碰到他。少女身上散發的淡淡清香,也完全掩蓋了食物的味道。

  他已經吃不出來通心粉的是什麼味了。甚至開始懷疑也許對方頻繁地去取東西,是因為他烹煮食物的時候根本沒放調味料。

  米洛斯垂著眼帘,動作起伏很小地切割著食物,儘量避開她的接觸。直到聽到她柔柔地問,可不可以喝他杯子裡的白水。

  他微微一頓,側過臉,看到她因為擱多了胡椒粉,不停地哈氣扇風。

  「快點,米洛斯大人,水。」少女用手扇著風又催促了一遍。

  「你讓我想起了第一次見面的場景。」米洛斯輕笑了一下,把還沒動過的白水杯推過去。

  南希拿過來,大大地喝了兩口,這才覺得嗓子好過一些。「還給你。」

  她把杯子推過去,感覺米洛斯的目光在她濕潤的唇上停留了一秒。她心裡偷笑,表面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問,「是您缺水那次嗎?」

  「嗯。」米洛斯淡淡的眸子裡,有一絲柔軟的神色溢了出來。

  「您第一次見我時,什麼感覺?」

  「沒有印象,」米洛斯輕輕地說。

  「沒印象啊,」少女有些不高興地給了牛排一叉子,「再往後呢?什麼時候才對我有的印象?」

  米洛斯垂下纖長的金色的睫毛。是啊,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從什麼時候開始,突然正視身邊多了道身影,開始傾聽她說的每一句話,無法拒絕她的要求,甚至對她的每一次碰觸都感覺怦然心動。

  他也不知道這顆小小的種子是怎麼種下的。

  有點看不清自己內心的青年,無意識地拿起南希用過的杯子舉到唇邊。耳畔傳來少女輕快帶著笑意的聲音,「米洛斯大人不要喝錯哦,有一面是我用過的。」

  他的唇立刻離開杯口,垂眸去看。在透明的玻璃杯邊緣,他剛剛用唇碰過的地方,一個淺紅的唇印軟趴趴地貼在那裡。乖乖的,甜甜的,就像剛才那道蜜糖般的聲音一樣。

  他握著水杯的手指輕輕用力,再也沒法控制自己。側過臉,單手按在少女的腦後,逼著她靠過來。炙熱的唇,含住了讓他快要發瘋的柔軟所在。

  腦海中躺得好好的記憶團,什麼都沒幹。只不過攤在那裡發呆,就被憑空出現的**劈了一下。

  它掙扎著爬起來,想重新攤著發呆。但是**一道一道如閃電般劈下來。如果它是人,此刻已經可以吐白沫了。

  到底是怎麼了?它勉強放出一絲光織的觸手出去看看。下一秒,它的觸手差點羞回來。印象里那個把生活過成冰一樣的男人還是光明神咩?他不讓天使們看黃色廢料,他自己親得可痛快了。

  記憶團又挨了兩下劈。記住了這個姑娘。等兄弟們匯齊了,它要告訴它們。這個姑娘老厲害了,竟然可以讓光明神瘋狂。防火防盜防姑娘哦。

  糾纏的唇舌突然分開,南希有些納悶地睜開眼。瞳孔中映出米洛斯被**灼得凌亂的神情。

  「繼續啊,怎麼不繼續了?」她奇怪地問。連昨天十分之一的激烈程度都沒到呢。

  米洛斯被她的話逗得忍不住莞爾。過了十幾秒,他平復了一下心情,雙手握住南希的肩膀把她轉過去,讓她看著窗外。

  「有人來了,就在花園外面。」

  南希疑惑地向外看去,她的視力沒有米洛斯那麼好,只能勉強看到院門那裡靠著一個人。他的臉衝著街道,似乎並沒有往這裡看。

  「是誰?」

  「遠親。」米洛斯淡淡地說。

  伊比利斯?

  南希皺皺眉,不明白伊比利斯為什麼突然找過來。「他大概有什麼事吧?」

  她轉過去又看了幾眼,陽光下的那道影子,疏離又寂寞。

  「要不,要不我還是回去吧。」既然伊比利斯找過來,一定不會讓她待到晚上。她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裙子。

  米洛斯沒有回應。他倚著餐桌,單手支著下巴,清冷的目光一直望著窗外。

  南希眼巴巴看著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許很長,也許是有十幾秒。

  米洛斯終於鬆口了。

  「行吧。」

  南希鬆口氣。這面的進度特別好,她可不想功虧一簣。

  穿過門廳,走到庭院。

  聽到腳步聲,倚著院門站立的少年看過來。懶懶散散的,神色莫名。南希也說不清他是什麼表情。

  「你怎麼……突然找過來了?」她站定問,「有事嗎?」

  伊比利斯從上到下打量了她幾眼,最後在她微腫的唇上盯了幾秒。

  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有種莫名的心虛。

  「走吧。」伊比利斯扯住她的手腕,她下意識轉頭看。耳邊傳來伊比利斯略帶嘲意的聲音,「還沒看夠啊?」

  南希沒理他,伸手向米洛斯揮了揮。

  米洛斯站在房檐下,身姿挺拔,微涼的眸光清清淡淡。

  橡樹上的三隻白鳥,目光驚愕地來回看。搞不清自己要不要變身攔住他們。通常神主這樣看黑暗神的時候,就是等於告訴他們打的意思。

  「走吧。」伊比利斯又重複了一遍,扯著她的手稍稍用了一點力氣。

  南希頓時手臂發軟,身體就像遇見磁石的鐵一樣,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腳步出了院子。

  走出去後她驚訝地發現對方竟然雇了輛馬車。平常伊比利斯都是帶著她直接瞬移回去的。

  伊比利斯打開門,扶著她上去,自己坐在她的對面。

  門關好的一瞬間,車夫甩著韁繩,將車駛出了這裡。

  此時正是下午,整個布爾頓籠罩在熱烈的夏日陽光中。車廂里很悶熱,南希感覺後背出了一層薄汗。她抽出手絹,給自己扇風。

  伊比利斯雙手插兜,漫不經心地看著她,「我要回亞特蘭蒂斯了。」

  「現在?」南希微微睜大眼。

  伊比利斯淡淡地輕「嗯」一聲,「有點事需要回去處理。可能要去個兩三天,也可能要更久。」

  「哦。」南希拼命維持著平靜的表情,其實內心不停地歡呼。那不是說,她可以白天去北地了?

  「開心了吧?」

  「不開心,你早點回來。」少女兩手放在腿上,坐得乖乖巧巧,很認真地說。

  伊比利斯輕笑,如果他不了解她,估計就信了。

  「如果可以,我會在你去北地前趕回來。」

  「唔,」少女輕蹙眉頭,「你不用那麼著急。」米洛斯要去北地,她還不知道要怎麼辦呢?再多一個變數,她就可以直接爆馬了。

  伊比利斯又盯著她看了幾眼,突然探身過去,捏住她的下巴,用指腹給她擦了擦唇。

  南希想把他的爪子扒拉下去,但是對方紋絲不動。

  「口紅都被吻花了。」伊比利斯懶洋洋地說,手指輕輕地動,幫她把多餘的口紅擦掉。「他那麼饑渴嗎?我在外面看著呢,可比我厲害多了。」

  「別胡說。」南希瞥了他一眼,目含警告。

  伊比利斯的眼立刻冷下來,「心疼了?」

  「我都說了別胡說。」南希又重複了一遍。

  伊比利斯盯著她,幾秒後輕笑一聲,坐回原位。

  「行吧,但願他有命離開海國。」

  南希微微有些驚訝,「他要去海國嗎?」

  伊比利斯是怎麼知道的?

  「我知道他在尋找什麼東西,」伊比利斯慢悠悠地說,「他不是要隨你們去北地嗎?」

  「你怎麼知道?」

  「你大概忘了,」伊比利斯勾勾唇,「我是執掌一方權柄的神明。我想知道什麼,這不難。更何況光明教會有點明目張胆了。竟然派了大量侍神者去海底探路。當然,他們全都留在了那裡。」

  南希頓時感覺頭皮發麻,為對方突然展現的冷酷,也為他突然表現出來的洞察一切。

  伊比利斯淡淡地打量著她,「別離他太近,等我回來。」

  南希心裡又是一突。伊比利斯這回提起米洛斯的口吻不像以前不屑一顧,而是隱隱帶了一絲慎重。他還是知道了吧?怪不得今天來找她時沒有進院子,似乎在忌憚什麼。

  但是,為什麼他今天特別跟她強調神明這個詞呢?就好像知道了米洛斯的身份後,他在特意告訴她,他也是個神。

  馬車還沒有到家,伊比利斯就離開了。

  南希趴在窗框上,看著外面。房子、樹、行人,在陽光的照耀下全都變成了亮黃色。暖洋洋的風吹拂著她的長髮,是一種安寧的祥和的氛圍。她漫不經心地看著景物,心裡不斷回放著伊比利斯的話。

  「嚶嚶嚶,宿主,剛才我真有點害怕了。」小r說。

  「你怕什麼?」

  「怕他突然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米洛斯是誰?」

  「唔,」南希思考了一下,「我想他可能還不確定,而且他不想把我想的太有心機。所以暫時假定我不知道。唉——」

  她長長的嘆口氣,「你怎麼可能覺得他永遠不知道呢?的確,他有時候確實表現的就像普通的少年。但是,他不是真的是少年啊。」

  「在後世,海神是最為聰慧的神明。你想一下神史,是不是各個大陸都有神戰。唯獨海國從未被卷進去過?他所表現出來的單純,都是為了讓你放鬆警惕。」

  「那怎麼辦?你是不是要掉馬了?」

  「不會的。」南希無比堅定地說,「說也別想扒掉我的小馬甲。」

  「唉,」小r嘆口氣,「所以宿主我們現在只能儘快地完成任務,早點回原世界。那時,您就可以拿走豐厚的報酬,找一堆小鮮肉天高任鳥飛啦。」

  「嘗到神明的味道,小鮮肉還怎麼下口?」南希有點無語,「那句話好對啊,年少時不要遇到太驚艷的人。我遇見了仨。」

  跟小r閒扯的時候,馬車停在了喬治伯爵院子外面。南希下了車,剛要離開就被車夫叫住了。

  「小姐,一枚銀幣。」車夫期期艾艾地說。

  「什麼一枚銀幣?」

  伊比利斯竟然叫車不付錢?

  南希深深吸了一口氣,取出一枚銀幣付了車資。仔細算算,她現在手裡就剩一百八十金了。現在她連糖果都不捨得買了。

  過幾天去北地,估計還要花更多的錢。她一邊走一邊考慮是不是應該給鄉下的父母寫封信,要點支援?但是說實話,白撿的便宜父母,她也不好意思要錢花。

  「宿主你可以賣羽毛啊。」小r說。

  「羽毛已經被我做成毽子了。」

  小r:「……」

  走進臥室,南希打量著四周。沙發、茶几、床、柜子、盥洗室,全都散發著自由的味道。心情再次變好。

  現在她想去米洛斯家就去米洛斯家。想跟塞西爾聊天,就跟塞西爾聊天。唔,為什麼會有一种放假了家長不在家的感覺?

  「今天一共得到五分。」小r喜滋滋地匯報,「宿主加油啊,再有三分,啊不,四分我們就能換假人了。」

  「為什麼是四分?」南希蹙起好看的細眉,「我記得現在應該有兩個ssr幣、二十七個心動值。差三分才對。」

  「今晚十二點……」

  「啊,好吧。」她忘了每晚凌晨的催命一分了。那這麼說還差四分。塞西爾那裡拿個遠程一分沒問題。那麼……明天還得薅光明神?

  「宿主,趁著海神不在,你可以飛一趟北地啊。」小r出主意,「就是累了點,要倒時差。但是你晾了黑暗神兩三天了,去一趟一定收穫多多。而且可以順便聊聊冥土開放的事情。這件事在北地神術屆不是秘密了吧。萬一你從中找出避開他的辦法呢?」

  「嗯,有道理。」南希點點頭,「那我今天就去。」

  小r:「……」

  「宿主,你休息休息吧,不要太拼了啊。」

  「當然不是現在,」南希笑著彈了一下它的小腦瓜,「我要先睡一會兒。現在北地是夜晚。我睡到那邊是白天再去。」

  「那不就是你得晚上十二點飛了?太敬業了。」

  「嗯,反正伊比利斯不在。我是自由的。」南希轉了個圈圈,正好轉到了穿衣鏡前。鏡子裡的少女渾身散發著渣女的氣息。

  「宿主,我算是知道為什麼我會綁錯了。」小r攤手,「你真是太適合這個任務了。南.時間管理大師.撩完不負責任.永不動心女.真海王.西。」

  「你說錯了,」南希笑著看著它,「我只是,沒辦法選出來最喜歡的而已。」

  ……

  南大陸的人們已經進入了夢鄉的時候。夏日的夜蟲也開始了一整晚的鳴叫。

  南希穿好長袖的裙子,套好羊毛長襪。穿上冬天的厚大衣,裹上圍巾,帶上手套。

  現在她又是一名一頭黑色海藻般長發的北地少女了。

  「小r……」

  「宿主我在。」小r正被對方的敬業感動得熱淚盈眶。

  「可以走了,我要熱死了。」圍巾底下的嘴,憋悶地發出聲音。

  「啊啊,好的。」

  一道劇烈的光芒閃過,房間重新進入了安靜。

  遙遠的北地冥土。神殿裡透著淡白色清輝的光澤。這是冥土一整天唯一發亮的時刻。

  其餘時間,天空都是透著血紅的黑。大殿中只有一個靠著牆打哈欠的墮天使。對於冥土而言,白天才是「夜晚」,是應該休息的時間。

  墮天使眼皮耷拉著,頭一點一點,直到懸掛於神座上的黑羽風鈴突然發出輕響。他驀地抬起頭,無法置信地盯著天花板。

  又是輕聲一響。這回確定了,真是風鈴在響。

  在這裡沒有人不知道風鈴響的意義。

  墮天使連忙朝殿後跑去,想穿過長廊到達主人的寢殿。

  「梅斯特凡大人,您急匆匆地要去哪兒?」

  一道黑色的妙曼的身姿突然從拐角走出來。墮天使抬起頭,眼睛一亮,是那個新來的女墮天使。

  他連忙抖了兩下四翼,順便舉起胳膊展示了一下空二頭肌,「哦,是瓦薩麗啊,我要去通知主人,祂的人類小姑娘召喚祂了。」

  「這個時間?」瑪格麗特微微有些驚訝,「您不會看錯了吧?」

  「風鈴響了。」

  「哦,那就沒錯了。」瑪格麗特點點頭,「可能有什麼特別的事吧。」她撩了一下耳邊的碎發,眼睛嫵媚地看了一眼墮天使,「您可以把這個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差事交給我。只不過是傳個口訊,還不至於讓大人您來跑腿。」

  墮天使聽得心裡十分舒坦,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瓦薩麗。」

  「不麻煩。我喜歡幫大人的忙。」瑪格麗特微微勾唇,轉身扭著腰朝寢殿走去。

  越靠近黑暗神的寢殿,她的心跳得越快。

  塞西爾不允許女性侍神者靠近這裡。這還是她第一次來。

  巨大的黑色的穹頂,就像無盡的深淵。這裡沒有光源,但是對於在黑暗中生活的生物而言,反而看得更清楚。

  瑪格麗特止住腳步,抬眼看著那位俊美的神明,安靜地睡在黑色的大床上。毯子蓋得嚴嚴的,什麼都沒能露出來。

  瑪格麗特有些失望,更加輕手輕腳地靠過去。

  黑暗神突然睜開了狹長漂亮的眼眸,他微微側過臉,目光冰冷地直視過去。

  瑪格麗特嚇得心臟亂跳,連忙伏趴在地上,「瓦薩麗有事要告訴主人。」

  黑暗神坐起來,輕輕揉了一把凌亂的黑髮,嗓音淡漠,「說吧。」

  瑪格麗特餘光瞥到了年輕神明裸露的充滿張力的手臂,頓時呼吸一緊。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艾凡莉大主教派人來詢問,冥土是全部開放還是只有一小部分?」

  「一小部分。」黑暗神淡淡地說。

  「明白了。」瑪格麗特點點頭,站起來準備退下。耳邊突然傳來書頁的翻閱聲。

  她抬起頭,眼睛微微睜大。黑暗神已經穿好了黑色的神袍,一臉挑剔地對著鏡子打量自己。

  「您要去哪兒?」她驚訝地問。

  「克維納郡。」黑暗神輕輕說,眼底非常少見的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可是……風鈴沒響。」瑪格麗特連忙提醒。

  「沒關係,我知道她來了。」年輕的神明淡淡地回復,把一個黑皮本放進口袋,消失在大殿中。

  你知道?

  瑪格麗特眨巴眨巴眼。

  這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