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雷刀妖僧の誕生

  劍光森嚴，氣勢逼人，殺氣畢露。

  好劍，好賤！

  安國邪死前想的已經不是這顧孟精編、正邪夾雜、明暗一統、陰陽相濟、不用自宮的小孟特製版辟邪劍法了。

  他想的更多是妖僧無恥，下毒害我！

  他的表情古怪，似哭似笑，似不敢置信，似怨怒不甘，嘴巴微微張開，想要說些什麼，卻只有荷荷之聲。

  他的眉心釘著一口半透明的長劍，鮮血一絲絲溢出。

  輸了……居然輸給一個剛剛開竅的小禿驢……

  怎麼會這樣……他為什麼能傷勢全好，武功大進……為什麼有刀有劍有暗器……

  最關鍵的是，淬毒又沒鞘的兵器究竟是怎麼藏進去的……妖法！

  我不甘啊！

  啪，他仰天倒地，露出尖端沾染著鮮紅與乳白的冰闕劍，眼睛大睜，死不瞑目！

  死者：安國邪。

  身份：哭老人之徒孫；白頭禿鷲；九竅齊開的高手；人榜第三十六位。

  死因：眉心中劍，劇毒發作。

  死狀：骨骼軟化，皮膚發黑，臉頰有刀痕，身上中暗器。

  殺人者：少林妖……高僧真定。

  看著安國邪倒地，孟奇不敢怠慢，右手紅日鎮邪刀伸出，用力一揮，將安國邪的腦袋與身體分家，這才長舒了口氣。

  總算殺掉他了！

  總算自我解救了！

  若不是多練了速成且容易打初見殺，劍速奇快犀利無比的辟邪劍法，恐怕還沒這麼容易無傷刷掉他。

  多一絲猶豫，安國邪肯定就縮短了脖子，躲過了要害，自己只能運轉捨身訣，催動「落紅塵」，做最後一擊了。

  到時候縱使能殺得了來不及回氣的安國邪，虛脫無力的自己之後亦將艱難一段時日，決不像現在這樣輕鬆。

  果然刀劍雙絕左右互搏，至少在開竅期還是大占便宜的，以後可以一直刀劍齊出行走江湖。

  這次殺了人榜高手，他會不會也上個人榜？小孟對自己的外號已經迫不及待了。

  就算刀劍雙絕這種外號常見一些，但還是挺帥的。

  想著未來，看著安國邪死不瞑目的臉龐，孟奇忽地回想起之前所受的折磨，頓時心情暢快，大笑出聲，不是說要捏斷我身體其餘地方嗎？

  不是說要用種種酷刑炮製我嗎？現在怎麼躺著不說話了？

  哼，佛爺我慈悲心腸，「光明磊落」，刀法天才，辟邪劍神，就不折磨你的屍體了。

  孟奇得意了一陣，不管有多麼出其不意，不管安國邪實力殘存有五成，還是六成，能以四竅的實力斬殺一位九竅高手，都是值得驕傲的戰績，是能讓人驚掉大牙的不可思議之事。

  而且，這說明自己的刀法、內功真正地踏入了高手行列！

  我這就是高手啊！而且是無傷四竅打九竅！我是越級天驕！

  當然以上只是想想，自娛自樂一下，內心還是有逼數的。

  小孟念及真正可以開大無傷四竅打九竅的天驕江芷微，還有他懷疑說不定能開竅打外景甚至法身的「怪物」顧大哥，就恢復冷靜，以上那些只是大敵死後的得意，人之常情。

  「安國邪排名人榜三十六位，現在我殺掉了他，莫非會頂替他的排名？可這樣不好啊，我真正的實力連初入人榜的水準都未必有……不過上一次人榜之後再下榜，似乎也不錯？」

  孟奇向來是思維發散的傢伙，莫名其妙就想到了人榜的問題，有點想上，又有點不想上，因為若排名很高，又沒有相應實力，肯定對付不了接踵而來的挑戰者。

  「算了，這種沒譜的事情先不考慮，還是將安國邪『毀屍滅跡』或『借屍誤導』吧，瀚海馬匪橫行，有近三分之一聽從哭老人一脈則羅居的號令，若是被人知道我殺了安國邪，恐怕我剛出綠洲，就被馬匪包圍了……」

  孟奇很快收斂住各種異想天開，做出了決斷。

  於是他提起長劍，勁氣吐露，破壞著安國邪身上的傷口，免得被人看出自己的絕招，安國邪面上阿難破戒刀法和額頭那招致死的不知道什麼版本的辟邪劍法都是外景絕學，也許會被高手記下痕跡和刀意劍氣。

  望著安國邪睜大的雙眼，孟奇忽地笑了一聲，對著屍體道：「話說，這可不是個人恩怨報復你屍體，是我在自保哦！」

  ……

  顧長青趴在樹幹上，專注地看著神廟內的情況，等待著機會，然後他看到安國邪猛地望向右側，看到昏迷在地的小和尚斬出一道不夠明淨卻仿佛亮在自己心頭的刀光，心中幻象叢生。

  接著，他看到安國邪被一刀斬中，骨骼軟化，險之又險地拍退了戒刀，看到小和尚打出暗器，挑起長劍。

  看到安國邪左掌勉力揮出，看到暗器半空分成七道，大部分繞過了安國邪的防禦，無視了他的閃避，打在他的身上。

  再之後，他看到安國邪身體膨脹，仿佛即將肆掠的沙暴，看到小和尚左手持劍，刺出一道爆裂無比鬼蜮森森又掃蕩群魔儼然鬼王的劍光，看到安國邪眉心中劍，無力倒地，再無生息。

  等等，安國邪眉心中劍，無力倒地，再無生息？

  顧長青之前似乎在看著一幕幕閃現的畫面，直到這最後一幕才驚醒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頭禿鷲安國邪竟然眉心中劍？

  九竅齊開的他竟然就這樣死掉了？被一個看起來實力弱小的和尚擊殺了？

  顧長青的嘴巴半張著，有種自己剛才在做夢的感覺，安國邪與小和尚的動作仿佛都在腦海回放里變成了慢動作，一點也不覺得真實。

  他下意識舉掌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疼痛讓他明白一切都是真的，哭老人最出色的徒孫之一，九竅齊開的高手，人榜排名第三十六位的強者，白頭禿鷲安國邪，真的死在了自己面前，死在了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和尚手裡！

  而且就在幾個呼吸之前，他還是絕對的勝利者，將那小和尚折磨得死去活來，昏迷沉睡。

  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是裝的，這是傳說中的扮豬吃虎？

  他內心如此吶喊道，但有一點，他可以確認，那就是小和尚絕對是高手，比自己厲害很多的高手！

  孟奇破壞掉安國邪身上的刀傷劍痕後，正要搜一搜這貨身上有什麼，忽地聽到外面遠處有異動，頓時轉身向外，沉聲道：「誰？」

  不知是友是敵，他只能出聲警告。

  顧長青收斂震驚，坦然躍下樹梢，走向神廟：「小師父，之前你在客棧內求助，所以在下過來看看，打算確認你的身份，然後邀請幾位前輩來助，誰知道，你自己就殺掉安國邪了。

  說到後面半句話時，他還有一種不太真實的微妙感。

  孟奇差點沒回想起對面這文弱書生樣的傢伙是誰，對於顧長青來說，這不過是傍晚時分的事情，僅僅過了幾個時辰。

  但對孟奇而言，這已經是兩個半月之前發生的故事了，又僅僅是一面之緣，稍微求救了一下，若非自己記性好，估計真會脫口而出「大哥，你誰啊？」

  他這段時日經歷豐富，不動聲色地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因著家師之事，小僧被安國邪擒住，飽受折磨，所以看到幾位少俠之時，才會忍不住求救，不知少俠高姓大名，能得你之援手，小僧感激不盡。」

  他刻意沒去提剛才那一戰，因為還沒想好藉口。

  顧長青擺了擺手，有些羞愧地道：「在下是顧家堡顧長青，只是過來看了一下，哪裡稱得上援手？」

  「能有救人之心和實際行動，足可說明顧施主俠肝義膽。」

  孟奇真心誠意地說道，同時心中一動，顧長青似乎是西域本地人，對浩瀚戈壁應該頗為了解，自己尋找小師弟的行動還得勞煩他幫忙一下。

  他並非無情無義之輩，所以脫困之後就想著尋找和救援之前失散的小師弟真慧——其實是楊戩意識所化。

  而師父那邊，雖說少林沒料到哭老人失蹤多年後突然現身，攔截自家師父，但他們既然敢派師父到西域質問金剛寺這「地主」，那絕對是肯定他有足夠自保之力的，因此他頂多被哭老人擊傷——再說，外景境的交手，自家也根本幫不上忙。

  小孟隱約也知道外景高手之間的差距也非常巨大，而師父和哭老人都是外景中的高手，就算是江芷微那般天驕，在這種層面上，用劍出無我應該也發揮不出什麼有效的干擾。

  在空間時江芷微和顧孟都表示過想要援手小孟，但距離太遠，江芷微作罷，顧孟說自己腳力很快，萬里獨行，不久後就能到西域……大哥還是愛我的！

  那邊兩人繼續交流，聽到俠肝義膽這個評價，顧長青臉上控制不住地浮現出一絲愉悅和自得：「此乃我輩正道人士應有之舉，當不得小師父謬讚，不知道小師父法號為何？能殺掉安國邪，當非大晉籍籍無名之輩。」

  他從孟奇的口音聽出他乃大晉僧人。

  小孟隨口瞎編了一套藉口，說自己比較擅長藏東西。

  至於傷勢，別人又不知道他之前丹田都被廢了，純靠老六才能好，就說只是皮肉傷，他運轉佛門神功，很快就好了。

  顧長青也沒覺得什麼不對，年輕人還是年輕，沒察覺到有很多異常之處，比如安國邪為什麼會這麼容易被騙過去。

  顧長青繼續說道：「但真定小師父你的刀法劍法亦是神妙，縱使遠遠旁觀，在下亦有身陷幻覺，驚心動魄之感，不知你出身何門何派？」

  「小僧乃少林弟子。」因著要請顧長青介紹嚮導，尋找小師弟，孟奇並未隱瞞。

  顧長青下意識哦了一聲：「原來是少林弟子，難怪難怪，剛才那刀法、劍法怕就是阿難破戒刀法和達摩劍法吧？」

  金剛寺善刀，所以西域用刀之風強盛，而當今天下名刀不多，至少比劍法少許多，外景里很厲害的絕學也能排在前列，就算顧長青是使劍之人，亦聽過天下刀道前列的阿難破戒刀法。

  至於達摩劍法，則是他本身興趣所在。

  是的，顧長青也是標準的劍俠。

  這年頭，誰正經年輕少俠用刀不用劍啊？

  你用刀嗎？反正我不用。

  「才疏學淺，當不得謬讚。」

  孟奇用默認的態度回答，略過破戒刀法，轉而說道，「顧施主，那劍法並非少林武功，而是我顧……是我一位和你同姓的好友所贈，他近期應該也會來西域找我，另外，因著安國邪，貧僧與師弟走散，不知可否見過一個年紀比我還小，亦是這般打扮的僧人？」

  「沒有。」顧長青搖了搖頭，「西域僧人打扮不同於大晉，在下未曾見過，你們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分開的？」

  孟奇斟酌了一下，想到面對安國邪這九竅高手，顧長青也有勇氣前來打聽，做行俠仗義之舉，於是大概將事情講過描述了一遍，末了道：

  「不知顧施主對瀚海地形了解多少，可否為小僧分說一二，讓小僧不至於沒有頭緒尋人。」

  「玄悲大師激戰哭老人，此等驚世之戰，恨不能親眼目睹。」

  顧長青長吁短嘆了幾句後道，「在下家族世居瀚海，對地形還算了解，它繁複無比，非是一時能詳盡，若小師父不棄，在下願意為你引路。」

  兩人又交流一番當地情況，處理完安國邪的屍體。

  翌日，孟奇換上心儀已久的白色儒衫，戴上紗帽遮住禿頭，又特意把刀劍中那把劍放在更顯眼的位置，與顧長青一起離開了這處綠洲。

  到了午時，安國邪之死便被他手下發現，孟奇和他的衝突並不算秘密，他即將迎來西域黑道的江湖追殺令，當然，這也算揚名了。

  哭老人的弟子，外景境的高手，綽號「瀚海邪刀」的則羅居很快來此調查。

  則羅居用邪術調查，廟中頓時有冤魂聲陣陣，變得陰氣森森。

  仿佛還能隱隱聽到安國邪的哀嚎——「妖僧害我，我死的好慘啊。」（bushi）

  則羅居的左眼被哭老人挖掉，卻因禍得福，練成了一門極難練的神功——「幽冥邪眼」。

  這種異術已經不算低武了，小孟那點藏人手段不算什麼，很快找到了被他泡在湖裡的安國邪無頭屍體和破爛腦袋。

  「好，死得好，我早看他不順眼了，不過要殺也只能我來殺。」

  「讓我看看……有暗器傷痕，身中劇毒，心臟因此受損嚴重，當為主要死因之一，經脈內殘留毒氣痕跡與內氣生前消散跡象……用毒高手嗎？這是少林弟子？」

  「骨骼完全軟化，應該是躲避刀劍時做的，能夠讓狗崽子做到這個程度，要麼實力完全壓制他，要麼來得匆忙，反應不及……狂沙神功有逆運跡象，結合前面，當為對抗毒素和散功毒氣影響，若是實力能壓制他的，不必如此麻煩……」

  「刀劍痕跡多有掩飾，但刀法劍法都屬不凡，最後的致命傷應該是這一劍，但兇手刀意更盛，隱約還有一絲雷意，所以更擅長刀法，劍法只是最後補招。」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偷襲和下毒加暗器……」

  則羅居閉上邪眼，已經知道該怎麼給手下形容通緝之人了。

  …………

  流沙集，白色儒袍的孟奇與文弱書生模樣的顧長青騎馬歸來，仿佛兩位遠遊的士子。

  「總算到了。」顧長青吁了口氣。

  路上，他帶錯好幾次，比預計晚了一日才抵達流沙集。

  孟奇嘴角抽搐，這貨似乎有點不靠譜啊，靠他去瀚海深處尋找小師弟會不會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不是想著裝逼維持少林弟子形象，他早就吐槽了。

  同樣姓顧，怎麼一點都不像顧大哥和顧小桑那樣靠譜？

  至少他們倆帶路從沒出錯。

  「嗯，總算到了。」孟奇不再用高僧言語。

  聽到孟奇如此回答，顧長青尷尬又訕訕地道：「我經驗較為淺薄，不是對地形位置了解不夠，你看，不是終究到了流沙集嗎？」

  「是的。」孟奇很照顧他面子地點了點頭。

  胡楊樹千姿百態，聳立道旁，流沙集似乎擺脫了當日玄悲與哭老人大戰的影響，恢復了不少人氣。

  看著眼前的流沙集，小孟想到顧哥分別前曾經提起，自己會下山來西域找他，也曾經提起過流沙集，不知道他腳力究竟有多快，不過畢竟相隔甚遠，現在應該還沒到。

  唉，如果我天下無敵的顧大哥能在身邊就好了，有大哥在，安全感滿滿，再也不怕別人追殺了。

  上個世界最後在魔墳那一波，小孟都想說那簡直是神仙，而且顧哥還在飛速變強。

  就算顧哥現在跟他說法身高人也打不過他，小孟也是會信的。

  那才是真正穿越者啊。

  就在這時，可能說曹操曹操到，熟悉的聲音傳來，讓小孟驚喜萬分——

  「小孟，這裡這裡，我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哎，你有些晚了，難道是安國邪有什麼意外？你那麼多準備他還能反抗？那我真要說一句了不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