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瓊林宴

  客棧的鑼鼓早早就吹打起來,為了能彰顯其熱鬧熱鬧,掌柜更是請了舞獅隊,在許以重利下,兩隻舞獅隊伍極賣力,讓守在客棧附近飽了眼福。

  舞了半個時辰,狀元郎終于歸來。

  沈知行與羅大舅迎上去,沈逾白下馬,朱紅色衣擺翻飛,看得沈知行激動地盯著那身搶眼的衣服瞧。

  再看那沿途的花路與熱鬧,不怪世人皆說牡丹開盡狀元紅。

  「恭賀狀元郎!」

  羅大舅滿臉欣慰。

  沈知行才反應過來,趕緊跟著賀喜,又道:「往後我出去說堂堂沈六元乃是我同宗同族,誰敢不高看我一眼!」

  沈逾白笑著對沈知行道:「那你要多多出門走動了。」

  三人說了幾句話,便在熱鬧中進了客棧。

  客棧眾多考生紛紛上前賀喜。

  蘇錦今天一天都守在酒店沒出門。

  雖然以沈逾白的文采,必然在二甲之列,要是能入一甲三鼎,那以後的官路會順遂很多。

  她心裡還隱隱有期待,要是能中狀元就好了。

  六元及第啊。

  誰能不想呢。

  但她又不敢跟沈逾白說,就怕沈逾白有壓力。

  想多了也覺得是在做夢,天下才子那麼多,哪兒有人能壓得住所有文人?

  蘇錦心裡瞄準了探花。

  沈逾白那麼帥,探花要是不給他不是浪費嗎。

  以沈逾白連中五元的才學,中探花還是很有可能的。

  一天就在她的忐忑中過完,一直到七點,桌子上突然出現朵金花,以銀葉相襯,一看就不同凡響。

  蘇錦看到後腦子一片空白。

  簪花。

  她極力回想相關規定。

  應該是一甲御街誇官才會今日簪花。

  必是一甲三鼎!

  榜眼和探花好像只能戴銀彩花,狀元可攢金花。

  所以沈逾白中了狀元?

  蘇錦呼吸一窒,有些不敢相信。

  一張字條落到她手邊,蘇錦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那張紙撿起來:「牡丹開盡不如狀元紅。」

  真的是狀元!

  蘇錦內心尖叫,卻死死捂著自己的嘴不讓發出聲響。

  足足兩分鐘後,蘇錦才平復了一些,拿出手機,還沒開口,就已經對著手機傻笑起來。

  足足笑了十多秒,她才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狀元郎大喜!」

  說完又傻樂起來。

  沈逾白瞧見她笑得如此開心,便跟著笑。

  待視頻播放完,他嘴角仍舊壓不住,笑道:「狀元夫人同喜。」

  蘇錦臉紅不已,趕緊捧著臉,想控制,嘴角卻有自己的想法,想要遠走天涯。

  她乾脆放棄控制,頗為傲嬌道:「你發過誓,終身不娶,哪裡來的夫人。」

  可惜那笑容將她的傲嬌沖得七零八落,毫無說服力。

  沈逾白笑得柔光似水:「只說不娶,我入贅可好?」

  蘇錦被他的眼神勾得暈暈乎乎,差點當場說話。

  可兩人不在同一時空,談論嫁娶有什麼意義?

  蘇錦高興之餘,心中又有些酸澀。

  念頭一起,蘇錦趕緊按下去。

  今天可是沈逾白大登科,六元及第的大喜日子,她想的什麼掃興事呢。

  拿起那朵金花,沉甸甸的,手感極好。

  又看做工,簡直巧奪天工。

  現在是她的了!

  蘇錦捧著花,心裡也如花兒盛開,說話時就多了幾分嬌俏:「堂堂沈六元以後豈不是要叫蘇沈六元了?」

  沈逾白笑容更甚:「有何不可?」

  蘇錦慫得趕緊轉移話題。

  翌日便是登科宴,也稱為瓊林宴。

  新科進士需穿禮部發放的進士服,前往禮部赴宴。

  清早,沈逾白穿好進士服,先用手機從上至下拍了一遍,發給蘇錦:「好了嗎?」

  看到視頻里真的在拍衣服,蘇錦很不滿。

  她要看的是衣服嗎?

  她要看的是穿衣服的人!

  雖然也想看進士服,但也不是這麼看。

  這麼傻乎乎的男人究竟是怎麼連中六元的?

  蘇錦扶額,又是好一番指導,終於讓她看到了穿進士服的沈逾白帥氣的全身。

  她捧著臉看著視頻里的人,終於心滿意足了。

  完成任務的沈逾白大大鬆了口氣,坐上馬車來到禮部。

  進入宴堂,立刻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數位新科進士上前恭賀,反倒是安陽的進士離得遠遠的,只紀興正一人上前恭賀。

  「當初我要與你們一同住在客棧,我爹娘還不情願,如今反倒後悔會試後讓我回家,說若是能與你多住幾日,我這名次興許還可往前沖一衝,或能進翰林。我就說他老人家白日做夢,他自己都進不了翰林,他的兒子哪裡就能進。」

  紀興正連連搖頭。

  沈逾白笑道:「以你的才學,大可通過館選入翰林。」

  此次紀興正殿試的名字比會試往前提了些,列於三甲第八十九名,為同進士出身,只有通過館選入翰林才可留京,否則只能等外派去當一縣之長。

  紀興正壓低聲音道:「以我的性子留京必會得罪人,我爹一個小小的員外郎也保不住我,不如外派去當一小小縣令自在,還可切實為百姓做些事。」

  沈逾白倒覺得此舉甚好。

  紀興正剛正有餘,圓滑不足,在這暗潮湧動的京城屬實艱難。

  只是京中總歸在中樞,天子近前,提升快些。

  若到了地方,長久之後被天子遺忘,此生極難提拔。

  於前程而言,到底是留在京中更好。

  兩人並未多言,便被源源不斷上前的進士打斷。

  作為新科狀元,沈逾白便是此科進士之首,可直接入翰林院任編撰,從六品官。除他之外,也只有榜眼與探花可入翰林任七品編修,其餘人等一律需通過館選。

  如此一來,大多數人均需外派。

  若能在此時與之交好,往後便是外派,憑著一份同年情,也能有份照應。

  而沈逾白雖入了翰林,想入閣卻有漫長的路要走,少則十幾年,多則二三十年甚至終身無法入閣。

  想要官途順暢,也需他人相助。

  雙方有意,自是相談甚歡。

  直至此科殿試讀卷官、執事官等陸續到了。

  首輔李慶芳居於首座,次輔三輔分別位於其左右,六部九卿重臣依次而坐。

  一場瓊林宴將整個大越最有權勢的一群臣子盡數集結,與之相比,吏部左侍郎秦詔位置極靠後,只在工部右侍郎薛玉書前一位。

  薛玉書主持完建康府院試回京後,不久便被提為工部右侍郎,此次殿試與秦詔一樣均是收掌官,自是也一同來了瓊林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