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走了之後,容衡陽直接在容復殊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容復殊望著他低低的笑道:「大哥啊大哥,你還真是夠狠心的。」
「比起你我還真算不上。」容衡陽神色淡漠,絲毫沒有因他的話題任何波瀾。
「說說看吧,你和齊家的事情。」
聽到此話,容復殊面色驟然一僵。
他裝作一副沒有聽明白的模樣,道:「齊家?我和他們之間能有什麼事?除了平日裡當做親戚走動之外,沒有任何事了!」
「那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容衡陽往後一靠,「你覺得我會什麼都沒有查到便來問你嗎?容復殊,你若想你娘和那兩個孩子活著,我勸你把齊家鐵礦的事情如實同我說清楚。」
鐵礦二字一出。
容復殊的心順間咯噔了一下。
容衡陽果真是什麼都知道了!他什麼都查到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
容復殊咬緊牙關,強撐著,「我說了我不知道,就是什麼都不知道!大哥,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如今我都是一個即將要死的人,你覺得我還會在意他人嗎?我恨不得拉上所有人陪我一起死!」
「是嗎?那我便也不打擾你等死了。」容衡陽面無表情的站起身來,轉過身就準備走出牢房。
然而就在容衡陽即將踏出之時,他的腳步突然停頓了下來。
他背對著容復殊啟唇開口,「哦,對了,你娘應該沒有告訴你吧?你的那兩個孩子如今在我們的手中,如果你實在不想要他們活命的話,我也可以選擇讓他們自生自滅。
還有你娘與齊家,為了榮國公府的安寧著想,我定會在你們這件事被別人發現之前,親手處理了他們。」
「不要!」
容衡陽話剛說完,容復殊就迫不及待的出聲了。
他拼盡渾身之力,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容衡陽的面前。
「大哥!我錯了,我什麼都說!求你放那兩個孩子和我娘一條生路!」
容復殊扯著容衡陽的衣角,眼中的淚水一滴滴的打在了地上的稻草里。
他如今什麼都沒了,過不久連這條命都得丟去。
只有她娘和那兩個孩子是與自己最親之人了,他就算再怨恨再也不甘,也只能祈求容衡陽饒他們一命。
「說。」容衡陽沒有回頭。
容復殊深吸了一口氣,收回了自己顫抖的手便道:「去年秋月,舅父突然找上我,和我說他在屬蜀地發現了一處鐵礦,他同我說鐵礦是極為暴利的。
若我們能私下買賣的話,必定能賺的盆滿缽滿,我被他說的心動了,所以便和他一起做了此事。」
「暴利?」容衡陽冷哼,「那你這一年下來有拿到多少錢嗎?那你知不知道這件事若是被發現的話!就是滿門抄斬的罪!」
「大哥,我錯了……」容復殊聲音都在顫抖著,「去年舅父陸陸續續給了我大幾萬銀兩,他說剛開始買賣,所以收不到多少錢,等今年便能好起來。」
「你去過那個鐵礦嗎?」容衡陽回過頭來看著跪在地上的他。
容復殊搖了搖頭,「我沒去過,那邊的事情向來都是由舅父一人管的,只有偶爾相聚之時,舅父才會同我說上一兩嘴。」
「蠢貨。」容衡陽忍不住低罵出聲,「你連鐵礦都沒有見到,你就這般相信於他?開採礦山需要的人力物力必然不少吧,若是大肆招募必然會被朝廷懷疑。
可是你們卻將此事瞞的這麼好,我倒是想知道一下,你們是如何找到那麼多人去開採礦山的?」
「是,是……是表哥提出了一個主意!在北鄔各地偷綁壯實的男丁押解過去,若有人報官就尋本地官員打發了去,要是有抵抗不服者,直接當著那些人的面將他們剁碎了餵狗。」
「容復殊!」容衡陽低吼一聲,直接一腳踹在了他的身上。
容復殊被踹飛之後,一口鮮血就從他的口中溢了出來。
他哭喊道:「我知道錯了,大哥!我真的知道錯了……」
「太遲了。」容衡陽冷冷的望著他,只道了一句,「希望你的孩子今後不會同你一般。」
說完此話,容衡陽絲毫猶豫都沒有的就直接走了出去。
他走在昏暗艮長的地牢里,身後傳來的皆是容復殊撕心裂肺的哭聲。
地牢外頭。
疏影坐在馬車上等著容衡陽。
就在她剛想掀起車簾往外一看之時,容衡陽便上了馬車,從外頭走了進來。
「聊完了?」疏影輕聲問道。
容衡陽在她身邊坐下,擰著眉宇點了點頭,「問了鐵礦的事情,容復殊從頭到尾都沒有去看過那個鐵礦,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是齊家告知於他的,而鐵礦的勞工,也是他們從各地偷綁過去的。」
「什麼?從各地偷綁!開採一個鐵礦需要的人必定不少,突然之間消失如此多人,府衙那邊不會察覺嗎?」疏影聽到這話都覺得有些荒謬。
「這就是我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容復殊說但凡有人報官的話,他們就會叫當地官府尋個由頭打發過去,可北塢如此之大,若各地官員都是如此的話,那……」
「那背後主謀定然另有其人。」
容衡陽話音未落,疏影接著他的話就說了下去。
「對。」容衡陽點了點頭,「齊家的權勢還沒有大到如此的地步,看來是有人利用了他們又想拖榮國公府下水,到時候此事一旦暴露,那麼承擔此罪名的就只有齊家和榮國公府。」
好狠的謀算。
疏影掐了掐自己的掌心,「還好你去查了一下容復殊這些年所做之事,若非查到此事,榮國公府必定還被瞞在鼓裡,屆時背後那人若是想用此事對付榮國公府的話,你們必然防不勝防。」
「是啊,到底背後那人是誰?齊家又為何冒著滿門抄斬的風險幫他們呢?他們開採的這些鐵礦到底又被送去了何地?」容衡陽反問著自己,眼眸都因沉思而微微暗沉了下來。
疏影抿了抿唇,正想幫他逐一分析之時,突然馬車一停,她整個人險些沖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