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江老一點機會都不給。
魏王眼眸一抬,制止了想要說話的白芷瑤。
他唇角噙笑,「江老,若不願收徒的話,可否在閒暇之時指點芷瑤一二?」
「指點?」江老輕嗤一笑。
他正想要張口回懟之時,腦海中忽的閃過了一道念頭,使得他到嘴邊的口風驟然一轉。
「若換做從前,指點一二自然也是無妨的,可是如今卻不能了。」
「哦?為何?」魏王好奇的望著江老。
只見江老淡笑,撥動了一下棋碗中的棋子。
「因為我如今有一個中意的學生了,雖不能收她為徒,但卻也想與她續了這『師徒』的情分,我年紀也大了,精力也大不如從前,因此也只能教導一人了。」
「中意的學生?可否問下是哪家的公子?」
白芷瑤蹙眉,她可沒聽說江老有和哪個世家公子接觸啊。
「不是男子。」江老緩聲而言。
可他這話一出,著實驚到了對面的白芷瑤。
白芷瑤下意識的揚聲問道:「女子?是哪家女子?!」
她的才名盛極北塢,江老連她都看不上,誰又能比得過她去?
若是一個男子就罷了,可偏偏是個女子!
這要是傳出去,自己豈不被整個京都的世家女恥笑?
看著白芷瑤這一副急切的模樣,江老神色淡然。
「故人之女。」
江老道完此話之後有些不耐煩了。
他看向魏王,張口便下了逐客令,「魏王殿下,你還有何事嗎?我今日頭風犯了,恐不能過多招待。」
「既是如此,那我們也不叨擾江老了,這就先告辭了。」魏王站起身來對著江老微微頷首,領著白芷瑤就走出了亭台。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江九淤開口了。
「父親,這個魏王果真不能小覷。」
「皇室中人,哪一個是簡單的呢?」江老將杯中之茶一飲而盡,眼中暗色忽閃。
莊子外。
白芷瑤和魏王剛坐上馬車。
她便忍不住出聲了,「表哥,江老未免太過自傲了吧?連白家同你的面子都不給。」
「他有傲的資本,先帝爺時期,他同孟遠東乃是皇祖父的伴讀,孟遠東入朝為官,他則隱蔽江南。
就算是父皇在跟前,也得給江老留三分薄面,畢竟如今的天下儒生可皆朝他看齊,朝中詭譎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書院裡的愣頭青。」
最會人云亦云,煽動風波。
道此,魏王轉首看向白芷瑤,「你未回京前,向來都是穩重的,怎的如今這般急躁?」
「表哥,我想嫁給容衡陽。」白芷瑤絲毫猶豫都沒有,直言就道出了心中所願。
「死了這條心吧。」魏王撥弄著腰間的玉佩,「那日在留仙樓,他已經將話說得十分明了了,從前不喜,今後更不會。」
「為什麼!」白芷瑤不甘心的反駁道:「若不是因為那個疏影,他怎麼可能不喜歡我。」
「他就是不喜歡你。」魏王嗤笑道:「容衡陽向來涼薄,你別看他平日裡無欲無求的模樣,可當他真心狠起來,怕是整個天下之人都不足以比得過他半分,所以他說不喜你,便是真的不喜,就算那小娘不出現,他也照樣不會在意你絲毫。」
魏王將容衡陽的涼薄剖析得透徹。
可如今的白芷瑤早就聽不進去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就算如此,我還是不會放棄的,我答應你不會再做出上次那等蠢事,可我一定要嫁給容衡陽!」
「呵。」
聽著白芷瑤這番話,魏王低笑出了聲,「若你有這本事,或許我還能高看你一眼。」
話落,魏王便不再多言了。
他撩起車簾朝著外頭看去,眼前卻不禁浮現了那個在七仙嶺時不卑不亢的女子。
……疏影,倒是個好聽的名字。
……
亭台里。
魏王他們走了之後,疏影三人就從樓閣上走了下來。
「你們都聽到了?」江老啟唇。
疏影微微頷首,「聽到了,白芷瑤想要拜您為師。」
「那你可知我說的那名中意的學子是誰?」江老一瞬不瞬的盯著疏影。
疏影心頭一動,她抿唇而言,「師公,是我嗎?」
「對,你可願意?你父親乃是我唯一的弟子,因此我們不能以師徒之名,但卻可以續當年我對你父親的教導之意。
若你願意的話,今後變同知韞一般隨我身側,教你世理人心,文書古籍。」
「我願意的!」疏影毫不猶豫的說道。
她說完此話之後,拿過一盤的茶盞就倒了杯茶敬給江老,「師公在上,徒孫以此茶敬師公教導恩情。」
疏影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學的不夠多,當年阿爹阿娘教了自己文書韜略,這些年自己又在榮國公府學了謹小慎微,宅斗謀算。
可自己學的這些東西比其真正文人學子學的,還不足以道。
所以如今有這麼好的機會擺在自己的面前,疏影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她要學的更多,要知道天下大道和山河廣闊,才能在這世道里站穩腳跟。
「乖。」江老樂呵呵一笑,接過疏影手中的茶便一飲而盡了。
茶飲之後,江老轉頭看向容衡陽,「我打算明日進京,榆陽縣主一事便在明日了卻吧。」
「好,那今日我同疏影去安排一下,明日京中靜候江老到來。」
「好,去吧。」江老揮了揮手。
疏影同容衡陽一拜,也走出了亭台。
看著疏影離去的背影,江知韞下意識的便想跟上去。
一旁的江九淤一把拉住了她,「以後日子還長著,不必急於這一時,今後我也不再管你了,你若想孤老一生,那也就隨你去吧。」
江知韞一愣,心頭最後提著的一股氣瞬間鬆散了開來。
她笑道,「多謝父親體恤。」
「誒,我又能體恤你到幾何呢。」江九淤無奈的搖了搖頭,坐在一旁不言不語。
江老見此,直接白了他一眼,衝著江知韞開口,「你別管你父親,他就是這副模樣,嘴上說著不管你,今後若是出事了,他定是第一個出面之人。」
「孫女知曉的。」江知韞抿唇一笑。
父親向來都是這般嘴硬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