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解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對上小丫頭惴惴不安的目光,他揉著眉心,溫聲解釋道。

  「嗯,玉奴都懂的。」她眨了眨清亮的眸子,跪坐在他身旁,乖巧地頷首道。

  趙淵:……不是你以為的那個懂……

  「總之莫要外傳便是。」他只覺得一時半會兒難以同她解釋明白,只好退而求其次,囑咐道。

  沈青棠瞭然,男人麼,自然是在乎自己的形象的。

  尤其像趙淵這樣的世家子弟,麵皮薄得很,寧肯被人叫做劊子手,也不願被人叫做老、色、鬼的。

  於是她再次頷首,老神在在道:「大家都是成、年人,理解的哈……」

  趙淵無語,這事兒好像越描越黑了。

  罷了,索性她已答應了不到祖母跟前嚼舌根,心裡怎麼想的,便也無所謂了。

  「爺,您這衣裳沾了酒,玉奴伺候您更衣吧?」沈青棠面上飛霞,膝行幾步,欲要探手為他解衣。

  趙淵涼涼地瞧她一眼,這丫頭,難不成要趁人之危?

  剛從前門送走了一個想攀高枝兒的,卻又因一時疏忽,從後門放進來一個不懷好意的。

  真是不得安生。

  「難不成,您還害羞了?」她見他擰著眉,頗為懷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眼。

  有膽子和三個女人共處一室,怎的還怕她給他更衣?

  趙淵心下起了幾分燥意,說不出是因著酒意,還是因著她喋喋不休的紅唇。

  正要張口趕人,便見那小丫頭湊近了一寸,秀氣的眉頭猛然皺起。

  「好臭……」她嬌氣地捂著口鼻,難掩嫌棄地退後一截兒。

  趙淵:……倒也不必嫌棄得如此明顯。

  金影素來體貼,尤其是在撮合趙淵和沈青棠這事兒上面。

  他命人送了熱水進來,又將乾淨的衣裳掛在屏風上,然後退下,關門。

  極其注意讓自己不要礙著主子爺的好事兒。

  沈青棠被趕鴨子上架,用她素未伺候過任何人的纖纖玉指,踮著腳替趙淵除去了一層外裳。

  待伸手去解他的革帶時,卻無論如何也摸不著那處暗扣。

  頭頂上傳來一聲悶悶的輕笑:「怎的,頭回伺候人?」

  「功夫學得不到家。」他點評道。

  沈青棠臊得面色通紅,更加用勁兒地去揪那革帶,全然沒注意自己的額頭已抵在了他寬闊的胸膛上。

  溫香軟玉在懷,不外乎如此。

  「行了,爺自個兒來。」

  他微啞著嗓子,伸手將她的手從腰後挪開,果然見那素白如藕芽的玉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泛了紅。

  真是金尊玉貴的大小姐。

  許是醉酒的緣故,沈青棠覺得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竟帶著幾分繾綣。

  她心裡不是沒想過,不若便趁今夜,叫他同自己圓了房?

  不成不成,她赧然搖頭,那人今兒身上全是酒味兒,熏得她難受……

  還是……還是改日罷……

  趙淵動了動手指,玉革帶便輕巧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沈青棠瞧著革帶上的白玉裝飾在他手上打個轉兒,拎到了她跟前。

  「掛上去。」他抬了抬下巴。

  沈青棠捧著革帶,瞧了瞧那比自己腦門兒還高的屏風,不由得暗暗磨了磨牙。

  這廝,偏生欺負她長得矮麼?

  活該孤家寡人!

  「玉奴替爺捧著罷。」她含羞低頭,千珍萬重地將玉革帶擁進懷中,逃也似的退出了屏風。

  趙淵挑了挑眉,慢悠悠褪了衣衫,在屏風後洗漱,水、聲嘩嘩,惹人遐思。

  屏風前的人影慢騰騰地挪著步子,間或搖搖頭,間或輕輕嘆息一聲。

  這屋子分明大的很,哪怕將院子裡的紅纓槍拿進來舞上一通,也是舞得開的。

  可他偏覺得那人輕軟的呼吸似在耳畔,加之酒意上頭,竟惹得人心猿意馬起來。

  「爺……」她猶豫再三,從屏風處探出一顆小小的腦袋。

  他默默抬手洗了把臉,好似要將那點子齷齪的想法洗盡,沉聲問道:「何事?」

  「食盒裡的肉包子……您還吃嘛?」沈青棠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那食盒微微敞開著,裡頭是兩個又圓又胖的灌湯包,雖然涼了些,但那香味還是勾起了她的饞蟲。

  趙淵微愣,忍不住失笑。

  他在胡思亂想什麼?外頭的那個小丫頭,恐怕還沒開竅呢,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眼中也只有那肉包子。

  往日總千方百計尋了機會親近他,不過是因著「通房」這個身份罷了。

  小女兒心思或許有幾分,但遠談不上如何傾慕愛戀。

  這樣便很好,感情淡一些,純粹一些,他倒可以給她行些方便。

  在外人面前做出幾分寵愛她的樣子,也未為不可。

  「不吃了,你若喜歡便拿去吧。」低沉的嗓音摻在水聲中,聽著有幾分惑人。

  他允了她拿去,沈青棠卻忽而反應過來,自己這話似乎說得不妥當。

  大郎君不會誤會他美男當前,還不如一個肉包子吧?

  「多謝爺賞賜……」

  她謝了恩,仍扒在屏風後面偷偷瞧他的背影,露出浴桶的上半身寬闊厚實,線條分明的肌肉微微緊繃著。

  嘖,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不外乎此。

  怪不得崔媛迷戀他這一副皮相吶,美色當前,飯都可以多吃兩碗。

  唔,肉包子也可以多吃兩個。

  趙淵乃是習武之人,自然知曉她在背後偷看,目光灼灼,惹得他呼吸都緊張了幾分。

  這小丫頭……知道她自己在做什麼嗎……

  偷看男子洗澡,這等不知羞臊的事兒,難道沒人教過她不許這麼做麼?

  虧她還是在崔家長大的小娘子……

  「退下吧,不必伺候了。」他閉了閉眼。

  她今兒匆匆而來,想必是崔媛命人請的,繡鞋踩進他的臥房時,仍能瞧見那羅襪都未穿好。

  素白的披風下只匆匆披了件中衣,烏髮雪膚,秋水雙眸,櫻唇嫣紅柔軟,瞧著仍是一貫的溫軟無害。

  趙淵暗暗罵了自己一聲,盡力調息讓自己莫要流連於腦海中的旖旎。

  偏生那小丫頭似是不知道他的難處一般,捏著袖子湊上來:「玉奴替爺……搓背吧……」

  話剛出口,小臉已紅了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