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辯解

  在旁人瞧來,這是在責罰沈青棠,只有沈青棠聽懂了這微妙的暗示,叫她有冤便喊冤。

  當即福著身委屈道:「玉奴知錯,這些日子要伺候大郎君晨起更衣,是以誤了往靜蘭院請安的時辰……」

  侍立在崔媛身旁的梅蕊,見沈青棠拿趙淵出來擋槍,便板著臉道:「伺候爺們兒更衣,滿打滿算兩刻鐘是准夠了的。」

  「沈娘子替大郎君更衣完,可是有旁的事要忙?」

  言外之意便是,除了伺候大郎君之外,還有什麼事兒比給主母請安還重要?

  沈青棠暗暗翻了個白眼,自然有別的事要忙,忙著睡回籠覺呢!

  她面上露出幾分羞澀來:「爺偶爾晚起,便會耽擱些時候……」

  至於為什麼會晚起,如老夫人這般經歷過夫妻之事的,自然意會到了。

  郎君們年輕氣盛的,晨起的時候總免不了意動的……

  當下便輕咳一聲道:「免禮罷,坐著說。」

  趙淵長了二十餘年,從不愛親近女子,沈青棠能叫他為了女色耽擱那麼些時候,也算是沈青棠的本事了。

  「多謝老祖宗。」沈青棠直起身子,便在崔媛下手坐著了。

  她美眸瞧著梅蕊,解釋道:「爺一早出去上朝,前腳剛走,崔姐姐那邊也恰恰要安排侯府里這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了,玉奴實在不好多作打擾……」

  說起掌家這事兒,崔媛的脊背都挺直了些,餘光暗暗瞟向老夫人,在打量她是什麼反應。

  「再者,崔姐姐本也說了,叫玉奴先緊著大郎君,早日誕下子嗣才是正經,不必拘這些細枝末節的事兒。」

  「不過崔姐姐說這話的時候,身邊伺候的是先前那個丫頭,梅蕊姐姐不清楚也是有的。」

  沈青棠拿藕荷色的帕子掩了掩唇,美眸從梅蕊身上挪開。

  一番話四兩撥千斤的,便將不敬主母的罪過說成了底下的奴婢不知道內情,這才胡亂攀咬。

  崔媛聽得此話,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梅蕊也真是的,做事不穩重些,可別連累她被老夫人責備。

  梅蕊收到崔媛冷冽的目光,咬了咬唇,正待分辯。

  沈青棠便又說道:「如此,往後每日辰時,玉奴往靜蘭院請安可好?畢竟巳時初,爺便下朝回來了,玉奴得在觀雲居伺候著……」

  聽到這緊巴巴的安排,連老夫人都不由得側目,誰家的妾室能忙碌成這樣的?

  雖說伺候主君和主母乃是通房丫頭的本分,可也沒有叫人日日兩頭跑的,多是在主君的院子裡守著便是。

  崔媛聽了沈青棠這話,見老夫人臉色不好,連忙道:「哪裡需要日日這般?不過十天半個月來一趟便是了。」

  「一個月裡頭,一日不來也不成,省得傳出去了叫人說咱們侯府沒規矩。」

  崔媛說這話在老夫人跟前做了好人,倒是想著輕輕巧巧便將此事揭過了,沈青棠可不願意。

  「玉奴前兒才從崔姐姐的院子裡回來,今兒倒也不算是不敬主母罷?」

  「也不知梅蕊姐姐是受了誰的挑唆,在爺的院子門口便將玉奴攔了,打量著不許玉奴伺候爺更衣不成?」

  老夫人一聽,原來還差點耽擱了家裡的爺們兒上朝當差,當下更是不悅。

  「媛兒,你且問問你這丫頭,玉奴丫頭說的可是實話?」老太太雖慈和著一張臉,可眉眼間的凌厲不怒自威。

  崔媛立刻便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還不跪下!」

  梅蕊聽得這話,臉上臊得慌,連忙跪了下來:

  「沈娘子,奴婢在大少夫人手底下做事,也不是不講道理的……」

  「您若早說要給大郎君更衣,奴婢哪裡會……不過是順路瞧見了,出於一片好心,便想著請您來靜蘭院同大少夫人說說話罷了……」

  「大家都是伺候主子的,儘早把話說開了,不就沒這事兒了嗎?倒惹得主子們煩心。」

  「您一言不發叫人扇了奴婢一巴掌,還叫奴婢跪著,奴婢實在不知是哪裡得罪了您,叫您下這樣的毒手……」

  一番話委委屈屈聲情並茂,控訴著沈青棠虐打奴婢的狠毒。

  沈青棠任由她抹黑,也懶怠解釋,只道:「但凡是玉奴出現在觀雲居門口,梅蕊姐姐還是躲著點兒好,省得下次玉奴誤會您在爺跟前爭寵,倒壞了和崔姐姐的姐妹情誼。」

  崔媛身邊的梅蘭爬床未遂這事兒,又被沈青棠拿出來說嘴,一時間叫她一張老臉都擱不住了。

  真真是識人不明,貽害不淺。

  沈青棠卻還不依不饒著:「上回梅蕊姐姐也捂著臉從玉奴的香雪閣出去,這回又捂著臉從觀雲居外頭離開……」

  「不知道的還以為大郎君和玉奴是多狠毒的人呢,偏逮著一個奴婢責罰。」

  「帶累了大郎君的名聲,便是打殺了你,也賠不起。」

  換言之,怎的旁人都不挨打,偏就你三番兩次地挨巴掌?

  可不就是因著你這奴婢不安分?

  「媛兒,玉奴丫頭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你可有什麼想說的?」

  老夫人自不會親自發落一個孫媳婦院子裡的奴婢,說這話便是要崔媛表個態。

  無奈崔媛想到白婉意即將過門,梅蕊又是她手底下的奴婢裡頭十分機靈有主意的,她可不願意折一個臂膀。

  再者說了,沈青棠這樣的小娘子,私底下多賞賜些財物,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沈青棠的老娘還住在江南崔家呢,諒沈青棠也不敢借題發揮,跟她對著幹。

  「還不快給沈娘子賠禮道歉?都是你這個嘴碎的小蹄子,才害得我和老祖宗煩心。」她不輕不重地訓斥兩句。

  又對沈青棠道:「玉奴妹妹,你到底是伺候爺的人,身份不同,不必同她們一般見識,反倒叫人說你小氣。」

  沈青棠微微抬眉,她一大早地被人尋晦氣,還不許她計較了?

  不過如今在老夫人的院子裡,倒也不是不能裝一裝寬和大度。

  「既然崔姐姐都這般說了,那這事便算了。」她粉嫩的指尖把玩著瑩潤的白玉盞,「左右也沒誤了爺的差事……」

  老夫人卻是有心敲打,當下便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