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他居然開始嫉妒了

  在場眾人皆惦記著葛元徽那裡的情況,沒人注意到薛執宜和霍無憂正杵在原地竊竊私語。

  唯有沈清棠的目光有些呆滯。

  這個角度,她看不見薛執宜的表情,只看到此刻的霍無憂眉眼帶笑,愈發顯得那張臉分外明朗,即便是欲蓋彌彰地面朝著葛元徽那邊,但他的身子卻不自覺微微偏向了薛執宜。

  她的心似那日沒送出去的一盒藥膏,咕咚一聲沉入水底。

  沈清棠的神色落入傅容心眼中,又看了眼薛執宜,她笑意漸深:這世間的男女之事,可是一把把殺人的刀,誰知道下一步刀刃會朝向誰呢?

  葛元徽這麼一鬧,倒是讓顧世崇出手,將她背到了帷幔里歇息,如此一來,那一球也算是輸了。

  輪到薛執宜這一組。

  顧世崇背罷葛元徽回來後,便打出了第一擊。

  第二擊是薛執宜,她剛想往球的方向走去,便聽顧世崇對她小聲道:「方才元徽受傷,走不得路,我總不能讓其他外男背她。」

  薛執宜一時沒反應過來顧世崇和她說這個做什麼,待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與他還有婚約後,才道:「殿下心善,執宜替葛小姐謝過殿下。」

  一句話,將二人的關係劃得涇渭分明。

  說罷,便拿著球錘繼續打球去了。

  她心中暗道:前世顧世崇對她,也從未顧及過什麼婚約,甚至在明面上就能表現出對她的不滿。就連當初她那般苦苦哀求,也只換來了他將她重新推入火坑。

  可到最後,顧世崇卻能夥同薛家的人一起,拿著她的用命換來的證據擊潰珹王,又過河拆橋,將她棄之不顧。

  水牢也好,鞭子也罷,她在春風樓遭受的一切,也有他顧世崇的一份兒。

  這一世也不知道他的腦子被什麼踢了,居然開始對她感興趣起來了。

  真噁心!

  心中如是想著,她站到了那球邊。

  趙蓮興致缺缺地站在球窩那裡觀戰,顧世崇也站到了球窩那處,對她道:「執宜,你球錘略挑起些,越過前面那片土丘。」

  聽著顧世崇的稱呼,霍無憂的眉頭越擰越緊,只覺得胸口堵得慌……

  他覺得自己有點要完了,因為薛執宜,他居然開始嫉妒了。

  薛執宜擺弄著球錘,細不可察地挪動了一點點角度,讓擊球的方向正對著——顧世崇。

  她深吸口氣,挑起球猛力一擊。

  那球竟迎面朝顧世崇砸去。

  與此同時,霍無憂悄然彈出指間的小石子,一下子就擊中了趙蓮的膝窩。

  她腿一軟,尖叫一聲朝顧世崇撲過去。

  那顆木球結結實實砸在了她的額頭上。

  霍無憂又彈出一顆石子,擊中趙蓮的另一側膝窩,本該摔在地上的趙蓮,就這般突然倒向了顧世崇,兩人齊刷刷倒地,撲通一下,跌進了方才薛如寧撿球的一灘泥濘。

  趙蓮捂著額頭慘叫起來:「救命!好疼!我要死了嗎!」

  顧世崇雖沒有受傷,但卻跌得滿身泥濘,狼狽不堪。

  霍無憂心口堵著的那口氣,轉瞬通了。

  只見薛執宜手忙腳亂上前:「殿下……殿下你沒事吧?」

  顧世崇被隨侍之人攙扶著起身,見薛執宜滿目驚慌,目光殷殷看著他,話到嘴邊,他忍住了,轉而故作大度道:「不妨事。」

  薛執宜揪著袖子,端的是滿臉愧疚與抱歉,似乎嚇得馬上就要哭出來了:「殿下無事就好……是執宜不好,光想著殿下交代的,想要越過那片土丘,才險些砸到了殿下。」

  轉而,又滿目欽佩地看向此刻想罵娘的趙蓮,道:「幸而趙小姐英勇救駕,否則殿下千金貴體,若有損傷,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趙蓮捂著高高腫起的腦袋,剛被人扶著站起來,就想要撕了薛執宜,卻聽顧世崇也道:「趙小姐不愧身為將門女,是在英勇,本王會上疏為趙小姐請賞。」

  趙蓮噎了噎,不願吃這個虧,卻又捨不得這功勞,憋得面紅耳赤,終究還是咬著牙忍了下來:「殿……殿下謬讚,臣女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聞言,薛執宜這才仰視著顧世崇:「多謝殿下赦免執宜之過,殿下當真寬宏大量、仁德惠下。」

  被這般誇了的顧世崇,嘴角竟有些不受控制地揚起,他掛著滿身泥濘,道:「不過是小事罷了,捶丸本就容易一不小心傷著人,本王並非不講理之人。」

  薛執宜笑得真誠:「既如此,不知可否將這最後一擊球打完?」

  此刻的顧世崇寬宏大量、仁德惠下到了極致:「自然。」

  薛執宜又拜了拜:「多謝殿下。」

  看著這一切,霍無憂嘴角動了動……不對,這叫什麼事!一股無名火竄上來,他心口更堵了!

  只見薛執宜拉著薛如寧來打出這最後一擊。

  那顆球砸完趙蓮後落地,正落在了球窩邊上,離球窩不過三兩步的距離。

  薛如寧握緊球錘,鄭重其事——

  果不其然,球中了。

  薛執宜連連鼓掌,故意高聲讓那些方才一起欺負薛如寧的人聽見:「如寧,多虧你這一擊,我們贏了!」

  薛如寧靦腆笑了,那張小小的臉上滿是興奮,在陽光下,紅紅的。

  比賽有了結果,圍觀的人都散去了。

  溫婉善良的葛元徽給他們備了茶水,邀他們到帷帳里休息。

  顧世崇要更衣,趙蓮要療傷,便只剩薛執宜、薛如寧和霍無憂一併過去。

  傅容心和沈清棠也在此處。

  此刻的葛元徽面色難看得可怕,尤其是看著春風得意的薛執宜,那張臉上的溫婉大度,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

  傅容心確實很滿意,這麼一遭下來,葛元徽只怕要恨死薛執宜了,攤上這麼個對手,薛執宜有的受了。

  可她卻忽然和薛執宜對上了視線,教她一激靈。

  只見薛執宜笑得別有深意,她看向了葛元徽:「葛小姐的傷也不知如何了,要不要緊?」

  葛元徽撐著笑,道:「不妨事,多謝薛三小姐關心。」

  「無事就好。」薛執宜說著,擱下茶盞,卻不小心碰掉了放在案几上的一支竹筒,裡頭的竹籤也落在地上。

  薛執宜說著抱歉,想彎腰去撿,卻見葛元徽吩咐了下人收拾。

  竹筒重新放在桌上後,薛執宜瞧了瞧:「原來是方才咱們抽的簽。」

  說罷,她哎了聲:「只是,怎麼兩支都是殿下抽到的那支呢?」

  葛元徽眉頭一皺,接過一看,果然,兩支竹籤上都寫著薛執宜和薛如寧的名字。

  意識到什麼,她驟然看向傅容心。

  傅容心背上一涼……她準備的兩支竹籤,的確都是薛執宜和薛如寧的名字,這樣只要恭王先抽,無論如何都會和薛執宜一隊。

  可她又不是蠢貨,哪裡會把兩支都留在簽筒里?

  方才他們捶丸,她有大把時間,將竹籤調換成正確的模樣,只是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竹筒里為什麼突然又變成了兩支一模一樣的竹籤。

  薛執宜壓下笑意:當然是因為,她方才讓秋雲偷偷偽造了一支竹籤,然後藏在袖底,趁著不小心碰掉竹筒的時候,把那支也一起丟在了地上。

  一時間,傅容心有口難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