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她才是薛家三小姐

  只見霍無憂雖故作雲淡風輕,但他輕顫的眼睫,還是出賣了他此刻的侷促。

  薛執宜知曉,此刻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霍無憂,會成為她離開薛家的助力。

  她要借霍無憂的便利,徹底一刀斬斷和薛家的全部聯繫。

  於是她只目不轉睛看著他的眼睛,手卻將他未接過的那帕子塞進他的掌心:「臨安侯問我和恭王是否是一路人。」

  她莞爾,認真而篤定:「我可以告訴侯爺,恭王於我,正如同恭王於你,是敵非友,更非我未來的夫君。」

  手中突然出現的帶著溫度的柔軟,讓霍無憂心跳漏了一拍,可視線卻木然地,沒法從薛執宜臉上挪開。

  他知曉自己此刻腦子發昏,為數不多的理智,試圖讓他回想起此女的狡詐與虛偽,但越細想……就越是貪戀這樣的以身犯險。

  「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

  不知在想什麼,他攥了攥手中的帕子,聲音也放得輕緩了:「我也好奇,你為什麼這般恨薛家,又要怎麼和薛家徹底了斷?」

  他緩緩一笑:「你身上,一定有很多秘密。」

  薛執宜報以一笑:「放心,不會讓侯爺等太久。」

  四目相對下,暮色四合間,周遭的光線有些晦暗,傍晚,安靜得離奇。

  這讓一些細小的聲音清晰可聞。

  有些小心翼翼的輕微開門聲,讓薛執宜一晃神,隔著屏風,隱約看見有個人影進了門。

  是素月。

  「快走,有人。」薛執宜幾乎是用氣息同他道。

  得了回答的霍無憂心情肉眼可見地變好了,他笑了聲:「你在怕什麼?」

  「快走!」她連忙催促。

  看多了薛執宜利用他的心意時,那副做作的模樣,此刻他格外享受她的驚慌失措。

  看著屏風後的人靠近,霍無憂也不逗她了,起身將自己隱在帷幔後。

  正此時,素月走了進來,見薛執宜正坐著,她道:「小姐你醒了呀,我以為你還睡著呢。」

  她說著,將碗碟擺在桌上:「小姐你今日睡了足足一下午呢,天都黑了,快起來用些晚膳吧。」

  看了眼此刻還藏著人的帷幔,薛執宜有些心虛地應了聲:「嗯。」

  素月擺了飯,又去尋火摺子點燈。

  放置火摺子的櫥櫃就在帷幔邊上,薛執宜心裡一緊,跳得飛快。

  幸而素月粗枝大葉慣了,沒有發現帷幔後的人。

  就在素月尋得火摺子,轉身去點燈的瞬間——

  霍無憂走出帷幔。

  薛執宜瞪大了眼,用口型無聲地警告他:「回去!」

  卻見霍無憂半點沒有登堂入室的緊張,只用幾乎是踏雪無聲的腳步,讓此刻專心點燈的素月毫無察覺。

  燈火搖曳著亮起,將傍晚的絳雪軒正屋點亮。

  忽地,素月只覺光影一晃……

  她猝然回頭,卻見屋中除了她們小姐,並無旁人。

  她恍了恍,只當是錯覺。

  看著霍無憂剛翻窗離去的方向,薛執宜心有餘悸……到底是誰更大膽?!

  「小姐?」又喚了她一聲,薛執宜才回過神。

  「小姐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嗎?」素月問她。

  「沒有……」薛執宜掀了被子,穿鞋起身:「用飯吧。」

  ……

  早春的夜晚有些寒涼。

  傅容心卻披著個斗篷,踏夜出了門。

  再一次來到福祿坊附近的這條街,她日薛如寧的死狀映在她腦中,仍心有餘悸。

  往巷道深處走,她停在了一處陌生的門戶前。

  如今她不能再等了,薛執宜已經知道了薛如寧的死因,薛執宜會不遺餘力對付她的。

  而今她勢單力薄,爹娘更是偏心無用,有些事情,她只能自作主張。

  看著眼前,此處是她哄了傅泠好久,才從傅泠口中得知的地址。

  深吸一口氣,她敲了敲門。

  須臾,門開了。

  開門的是個四五十歲的女子,衣著樸素,頭上還有幾根白髮,見敲門的是個陌生面孔,還是個光鮮亮麗的年輕姑娘,她愣了愣:「敢問姑娘可是敲錯了門?」

  傅容心卻是微微一笑:「不知梅姑如今可還做接生的活計?」

  女子這才面色稍舒:「姑娘裡面請吧。」

  她開門相邀,傅容心便也跟了進去。

  只見昏暗的屋中,只點了一盞燈,梅姑倒了杯茶擱在桌上:「不知姑娘的家裡人住在哪處?何時生產?產婦年歲幾何?需要我何時上門去?」

  梅姑以為她是來替家裡人尋接生娘子的,便也熱絡地招待著。

  看著並未上漆的椅子,傅容心嫌它粗糙,沒有坐下,她只款款一笑:「不是為了這檔事。」

  她說著,將一袋銀子放在桌上。

  在梅姑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她道:「我是想請梅姑幫忙回想一件事——不知你可還記得十七年前,曾將兩個襁褓女嬰,互換了身份?」

  此言一出,梅姑面色突變:「你是誰!」

  傅容心的笑眼裡多了幾分冷森:「你可知道,你換的那兩個女嬰,是戶部尚書府薛家的嫡女,和一個低賤的商門庶女?你可知道,你做這般傷天害理之事,讓我這麼多年遠離爹娘,過得生不如死?」

  聞言,梅姑跌坐在椅子上:「你就是……那個孩子?」

  忽而,她訥訥搖頭:「不對……這件事怪不得我!」

  她急切地解釋著:「當時薛夫人和另一家人,被大雨困在京郊的一處客棧,二人接連生產,薛夫人卻說她的孩兒身有重疾,未免讓薛尚書覺得她不詳,所以讓我將她的孩子與另一家的身子康健的孩子互換!這是薛夫人的主意,如何怪得了我?」

  「不。」傅容心冷笑一聲:「不是薛夫人換的,薛夫人不知此事。」

  梅姑怔住,看著傅容心的笑,只覺身上發寒。

  傅容心道:「是那位商門妾室,眼見自己和尚書夫人困在同一間客棧,雙雙生產,薛夫人生的是千金貴女,而自己的孩子卻是一個低賤的商門庶女,於是心生嫉妒,所以趁著那日人多眼雜,買通了你狸貓換太子,顛倒了兩個女嬰的身份。」

  見梅姑還想否認,傅容心的聲音冷硬了幾分:「梅姑,我需要你把我說的這些話記在腦子裡,然後,在薛家人面前說出來,證明我是尚書府嫡女,而現在的那位薛小姐,才是商門庶女。」

  當初,傅泠大可以殺人滅口,但她沒有,而是給了梅姑一筆封口費,讓她得以在華京安住下,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讓她成為傅容心認祖歸宗的人證,把這齣戲做完。

  如今傅泠瞻前顧後,傅容心心中不安,便只能先擅作主張來找梅姑了。

  只要梅姑當眾把這件事說出來,她爹娘便也只能順水推舟,讓她恢復身份。

  唯有這般,才能讓高慶年那畜生斷了對她念想,也徹底將薛執宜逐出薛家,自此孤立無援,那就好對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