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蕭源說要請靖平王赴宴自是說到做到,沒幾日,請柬就親自送到了靖平王的手上。
眼下皇上雖然已經同意顧飛揚跟顧驍回靖平,但尚未給出具體時間。
顧飛揚也不著急,在京城生活了十三年,他還有許多事情未完成,比如五皇子蕭源,就是其中一個。
蕭源不光邀請了他們爺倆,還請了自己的舅舅於星河以及古硯作陪。
宴席擺在了府上後園的臨水小榭,曲水對岸有秦楚樓的名角在彈琴奏曲,歌喉舒展,婉轉悠揚,隔著水面遠遠送來,脈脈相訴。
蕭源一直在向顧驍敬酒,二人說到投機處還一同哈哈大笑。
顧飛揚是瞧不上蕭源的,在他眼中,蕭源就是個偽君子真小人,若非他對面還坐著個於星河,他保不齊要懟蕭源兩句。
但於星河今日瞧著卻十分高興,時不時看他一眼,還主動給他夾菜,這倒讓他有點受寵若驚。
「夫子,您是不是覺得以後不用教我這樣頭疼的學生了,倍感欣慰,所以才這般高興?」
於星河嗔道「胡說!我什麼時候覺得你頭疼了,你可一直都是為師最喜歡的學生!」
顧飛揚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摳摳耳朵,將於星河夾給他的菜餚吃完。
只聽於星河又道「我高興,是因為你此番終於能回靖平了!你也算是出籠的鳥兒,但籠外天際遼闊,更有無數迷途,你可千萬要記住,不可迷路,要永葆初心啊!」
顧飛揚道「你說這話的語氣好像個老頭子……」
「有嗎!」於星河大驚,趕忙乾咳一聲,正襟危坐,想了想,乾脆斜靠在圈椅上,作出一副風流瀟灑的模樣。
「現在不像了吧?」
「現在像生活不能自理的老頭子。」
「……」
於星河舉起筷子作勢要打他,顧飛揚最怕這個,自是避之不及的。
五皇子蕭源呵呵笑道「也便只有舅舅才能治得了羨安。」
「難不成你也要治我?」顧飛揚沒好氣的瞥他一眼「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目中無人顧飛揚,古硯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羨安回了靖平記得時常給我們寫信,日後我若辭官,少不得也要去靖平遊歷一番。」
「好說好說,你若來了,我靖平自要將你奉為上賓!」
蕭源道「那我呢?可有我的一席之地啊?」
「五殿下還要繼承大統呢,君王坐朝堂,您怕是沒空來吧。」
蕭源苦笑「我可沒這樣大的本事,你這話若叫外人聽了,豈不是要讓我擔上殺頭之罪。」
「五殿下真是謙虛了,您早已將皇位視如囊中之物了吧。」
「揚揚!」顧驍低聲呵斥他道「跟五殿下說話怎的這般沒大沒小!」
「是他先來找我說話的,況且我一直都這麼說話,他還來找我,可見五殿下就喜歡我這麼沒大沒小唄!」
「是!」蕭源笑著點頭「每次和羨安說話,都讓人覺得十分有趣。()」
顧飛揚不置可否的撇嘴有些人喜歡被人懟,也是沒辦法啊。
酒過三巡之後,於星河又悄悄問他「那個,你家那位明珠姑娘,也要跟你回靖平嗎?」
他不由蹙眉,定定看著於星河。
於夫子已經有些微醺,眼底蒙著一層水光,愈發使他的桃花眼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若是女子看了定要芳心暗許,但在他看來,只有兩個字無恥!
「對!她當然得跟我一起回靖平!」
話音落,背後便是一麻,卻是那個易容成丑小廝的女人暗中掐了他一把。
沒好氣的回頭瞥了明珠一眼,後者以眼神示意別胡說!
他也怒上心頭,挑眉反問你是不是捨不得他!
明玉珠翻了個白眼,決定不搭理他。
於星河卻不信他的話,呵呵笑道「她肯定不會跟你走的!」
「何出此言?她是我的人,自然什麼都聽我的!」
於星河借著酒勁欲要與他爭高低「你的人?那你去問問她!她上次可親口跟我說了,她在京城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在沒做完之前,絕對不會離開!」
「什麼!」少年郎又一臉不可置信的回頭,卻見明玉珠撇了眼睛看向別處,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於星河得意道「我就知道!你根本沒問過她的意見!」
「是嗎?重要的事情?」他又對明玉珠磨牙,一字一頓道「那她可有跟夫子說是何事?」
「這倒沒說。」
顧飛揚冷哼「那我便告訴你,這重要的事情就是幫小爺馴馬!如今她這馬也馴完了,任務完成了,自然要跟小爺一起回靖平!」
於星河搖頭「我不信!除非她自己親口說!」
為了防止顧飛揚真把她拉出來親口向於星河解釋,明玉珠立馬申請尿遁「小人尿急!」
言罷不等顧飛揚叫他,已跑的飛快。
出了水榭便對王府的小廝道「敢問茅廁在哪?」
那小廝做了個請的手勢「跟我來。」
「好!」
他們在的地方是五皇子府的後花園,堆砌著精美的假山池沼,茂林修竹,當真是美輪美奐。
跟隨著小廝的腳步移步換景,終於行至一處偏僻的茅廁,小廝道「這裡就是了,小人在外頭等你。」
「好!」明玉珠捂著肚子道「肚子疼,可能時間就點長,你別見外。」
「無礙無礙!」
於是,前腳進了茅廁,她後腳就從茅廁後頭翻了出去,沿著抄手遊廊徑直往前院行去。
路上雖也碰到幾個王府的小廝丫鬟,但看她這般光明正大毫不避諱也並未多想。
直到行至蕭源的書房門口,她才停下腳步。
書房四周有六人把守,兩人在明,四人在暗。
自第一次夜闖五皇子府被抓了個現行,她晚上再來的時候這書房就已經加強戒備,本以為白天會鬆懈,沒想到白天也依舊也有人把守。
「快,把君子蘭搬回房裡吧,」一個小丫頭正在指揮著兩個小廝搬廊下的花盆「太陽這麼大,若曬傷可就不好了,手腳輕些。」
明玉珠走上前去,也跟著搬了一盆,跟在那兩個小廝的身後。
小丫頭在前頭領路,那兩個小廝還狐疑的回頭看了他一眼,不過很快就被他丑的轉了回去。
小丫頭將書房的門打開「慢點,別磕壞了花盆,對,放在架子上。」
小廝捧著花盆進去,門口兩個侍衛卻盯著明玉珠的背影多看了兩眼。
蕭源的書房還跟她上次來時沒什麼兩樣,四排書架,堆滿了書籍,窗下還放著一把古琴,一看主人就很會修養心性。
這書房之內打掃的一塵不染,乾乾淨淨,就連書桌也沒有筆墨紙硯之外的東西。
她一邊將蘭花安置在架子上,一邊四處打量,顧飛揚那樣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整日吊兒郎當的,書房的東西都比這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