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珠也注意到柳輕言的情緒有點不對「可是在下言語有衝撞之處?」
「沒有,讓殿下和明珠姑娘見笑了,小女子就是想起了一個故人。🍓☯ 69Ŝнⓤ𝔁.ⓒᗝ𝐦 🍧🐊」
故人?
明玉珠仔細回憶了一下方才說的話,胡瓜?故人?
莫不是這故人姓胡? ✪
「你……」顧飛揚也突然沉下臉來,面帶憂色「你不會是想起郡主了吧?」
「什麼?」明玉珠笑著擺手「郡主又不姓胡,怎……」
等一下!這兩人惺惺相惜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柳輕言一臉驚喜的看向顧飛揚「殿下……你知道?」
「郡主已去,柳姑娘還是早些節哀的好。」
明玉珠有點風中凌亂,還真是她?!
柳輕言被人戳中了心事,一時間真情流露不可收拾,眼角一片濕潤。
她掏出帕子擦過,又低聲說道「讓世子殿下見笑了,我,我就是想到這胡瓜本是西域番國種植,禹城離西域近,定有胡商販賣,郡主一定能經常吃到胡瓜,而如今……她身死沙場,卻是連最喜歡吃的胡瓜都再也吃不到了……」
如此一說,又梨花帶雨落下淚起來,莫說她了,任誰聽了這話也會忍不住傷心難過。
顧飛揚紅了眼眶,明玉珠也喉頭哽咽,手上的西瓜也變的毫無滋味。
她倒不是為自己可惜,她為的是那三千將士,胡瓜的甘甜滋味,他們卻是再也無法品嘗了。♡💣 ❻➈丂ⓗยⓧ.𝓒σ𝓶 💙💝
若還能活著回到禹城,回到藍湖,她一定要向胡商採買大量的胡瓜,用於祭祀往生的英魂……
哎?不對啊,禹城早就種植胡瓜幾十年了,哪用得著買胡人的!
「柳姑娘,其實……」
柳輕言搖搖頭,擦乾眼淚「小女子失態了。」
「沒有,姑娘乃性情中人,多少男兒都不如。」
「不敢,不敢,郡主才是女中豪傑,人中龍鳳,不論鐵骨男兒,還是一介女流,都該以郡主為榜樣才對!」
顧飛揚一聽,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明玉珠不用猜也知道他們光憑這一點已成功達成了共識,沒想到她『死』去一年,還能在某種情況下撮合一對姻緣,如此也算是好事一樁啊!
顧飛揚道「我以前常聽柳夫子說,你也敬佩郡主,以為只是跟別人一樣,嘴上說說。」
「自然不是,郡主走後,我一度好像失了主心骨一般,雖我身處閨閣之中,卻不知為何,竟能和千里之外的郡主遙遙相感。」
「哦?何以見得?」
只聽柳姑娘道「去年,我得知郡主戰死沙場,一開始是為郡主傷心難過,但後來有一天,我卻夢到了郡主,我總覺得,郡主是被人害死的,她乃巾幗英雄,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戰死?」
這一點顧飛揚不能更贊同「我也這麼認為,若無宵小從中作梗,郡主定能得勝而歸!我讀過兵部的戰報,郡主本不該死的!」
明玉珠卻嘆了口氣,確實,本不該死的。
有人出賣了她的行軍路線,前有埋伏,後無援軍,她們楞是苦戰三天,幾乎將藍湖染紅。
如今想到那場戰事的慘烈,她還有些後怕。
倒不是怕面對蚩然兵的利刃,她怕的是曾經並肩作戰的同袍,一個個在她眼前倒下,而她,甚至連為他們收屍都做不到……
柳姑娘道「後來,時日一長,我竟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郡主一般,竟開始憂心禹城,若蚩然再襲可如何是好?若陛下撤藩,誰又能出任禹城郡守,守此城關?」
顧飛揚不無感佩道「柳姑娘居於深閨,卻有男子的胸襟!」
明玉珠也連連點頭現在知道人家的好了吧,早就跟你說過,沒事多和女孩子打打交道,多認識幾個美人,也就不至於魔障一般只想娶個『死人』!
「殿下見笑了。」
工匠們休息完畢又開始幹活,柳輕言起身讓下人收拾茶水和西瓜「殿下和明珠姑娘如果不嫌棄,不如到內堂坐坐吧。」
「這如何使得,男女……」
「使得使得!」不等顧飛揚拒絕,明玉珠就趕忙替他答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青天白日之下,你我都光明磊落,又是知己相逢,高談闊論有何不可?」
「明珠姑娘的胸襟也是廣闊!」
「柳姑娘見笑了。」
顧飛揚蹙眉,好像他不答應就顯得他胸襟不夠廣闊一般。
跟著柳輕言進了堂中,因柳夫子不在家,便只有柳輕言一人待客。
「小女子崇敬郡主,曾為郡主作過幾幅畫像,左右無事,不如拿來讓二位指點一二?」
「好啊!」明玉珠忙道「常聞柳大姑娘丹青一絕,今日若能觀賞,也算三生有幸!」
顧飛揚沒好氣的嘟囔「我在市井上見過,與郡主容貌相差甚遠!」
柳輕言卻搖頭道「市井傳的畫作多是旁人看過之後仿的,可這作畫跟默書不同,能仿形,不能仿韻,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哪怕嘴角上揚的弧度,都可將一個人變作另一個人,我所作的郡主之圖參照了許多客商的描述,應該是最接近郡主真容的畫像了。」
顧飛揚這才來了興趣「好!那我倒要看看,應該跟我那副畫差不多!」
柳輕言喜道「殿下也有郡主的畫?」
後者不無得意「我那幅畫應該是京中唯一一幅郡主的真容了!」
明玉珠聽到這話險些沒吐出一口血來,自戕和長成那樣,她選擇自戕而亡!
「太好了!還請殿下看過畫後為小女子指出不足,待我再多加潤筆,重新為郡主作畫。」
「好說!好說!」
明玉珠看這二人相談甚歡也十分欣慰,真不知該說她眼光好,還是顧驍眼光好。
如此,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走在大街上都能羨慕死個人!
昨夜聽少年郎一番剖心的言辭,她不是沒感動。
她甚至還在想,若自己眼下還『活著』,若皇上沒有將她賜婚給五皇子蕭源,若靖平世子顧飛揚真的踐行幼時的承諾,來禹城向她提親,她會不會嫁給他?
會!
這個答案幾乎不用想,她為何不嫁?
少年英姿勃發,俊朗颯踏,和他父親爺爺一樣有著一顆忠勇之心,莫說她願意嫁,天下的女兒家都願意嫁!
想來,這樣的少年,柳輕言也是願意的吧。
摸摸鼻頭,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的笑里透著些許嫉妒的心酸。
不一會,柳輕言的婢女取來了她的畫作。
卻不是一幅,而是好幾幅。
柳輕言依次將畫作展開,明玉珠在被昨夜的『魑魅魍魎』衝擊之後,再次被柳大姑娘的『如花似玉』衝擊了一遍。
這畫上的,哪是什麼禹城郡主,簡直就是那天上的仙女兒啊!
有身著銀甲的女將軍,正騎著高頭大馬,她身披霞光萬丈,鳳眸含著日月星辰,面若銀盤,櫻唇紅潤,神色堅毅!
也有身著彩綢薄衫的仙子於花海中舞劍而起,渾身透著股乘風御奔的姿態,好像下一刻真要飛升一般。
更有女子身著錦繡華服,端坐椅位之上,拈花含笑,眼底儘是一片慈悲。
這不是她,明玉珠搖頭,她覺得這好像是位菩薩。
顧飛揚一邊看一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