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搡明澤的人氣焰更上一層,二話不說就衝著郡主的香台來。
賣冰老漢忙道「壞了!又來鬧事的了!」
顧飛揚不解「鬧什麼事?」
「這幾日,總有人說世子為禹城郡主立香台是顛倒黑白,說郡主殺人如麻,連才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拜郡主跟拜惡魔有什麼區別!」 ✪
顧飛揚的眉頭驟然收緊,明玉珠知道他和自己一樣,定是想到那日在秦楚樓亂說話的西域客商。
「你也這麼認為?」
「小人可不是那等不明事理之人!禹城郡主殺的那可都是豺狼虎豹!又不是我們沛國百姓!這些人知道什麼!讀兩本聖賢書就滿口仁義道德!呸!」
明玉珠看向爭執的人群,和那日在秦楚樓一樣,人群分為兩派,一派與這老漢一樣,覺得蚩然人該死。
另一派人則義憤填庸,生在各國,身不由己,只能各為其主。兩廂交戰,各自廝殺可以不提,但投降的敵軍和平民百姓都是無辜的!若連這些人都不放過,他們寧願不要這樣的惡魔郡主固守山河!
「沒有!我阿姐不可能殺老弱婦孺!」明澤擋在香台前聲嘶力竭的大吼出聲「你們不過是人云亦云!不過是偏聽則暗!我阿姐不是那樣的人!你們錯了!你們都錯了!」
「也就明澤還算明白。」顧飛揚蹙眉道「散播謠言之人,就想看到今日這般狀況!」
人群中有個少年踹向明澤,子丑直接將其壓制,命令隨從攔人。
但天氣炎熱,蟬鳴撕裂,人的心也跟著浮躁不已,混亂中,不知是誰一把將香台的祭品打翻,隨即,幾個人好像瘋了一般,抓住那香燭和香爐就推倒摔破!
周遭百姓見狀,有躲避的,有去攔的,也有高聲怒罵的。
顧飛揚將化了一半的冰碗放回老漢車上,一邊解下腰間的鞭子,一邊大步向混亂的人群走去。
「顧飛揚!」明玉珠也趕緊跟上「殿下,不要衝動!」
「走開!」
他一甩長鞭,那生牛皮所制的長鞭在半空中發出清脆的炸響!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已『啪啪』兩聲,將一人抽倒在地!
那人發出一聲哀嚎的同時,他手腕一轉,又接連抽翻數人。♪🐠 ❻➈ᔕ𝓗𝓾Ж.c𝕠爪 🏆😾
有小廝看到自家主子被抽,趕上來要護主,他卻半點也不給他們機會,一條長鞭在手上竟堪比利劍,鞭影重重,盡數將他們抽的哀叫連連, 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真漂亮!明玉珠暗中誇讚,對世子爺的欣賞有增無減!
一時間,香台前哪還有一個膽敢放肆的,就連圍觀百姓都退出老遠。
他將鞭子慢慢纏繞在腕上,冷眸掃視一圈,流火的季節,他就是那當面砸來的寒冰。
「再讓小爺聽到你們胡說八道!挨的可就不是鞭子了!」
「你!你!你欺人太甚!世人愚昧!一葉障目!指鬼為雄!你也跟他們一樣糊塗!」
顧飛揚低頭看了一眼腳下說話之人,又一鞭子直接抽了上去,打的那人抱著胳膊嗷嗷直叫。
夏日衣衫本就單薄,瞬間,那血痕就顯露出來了「血!你竟將我打出血來了!」
「羨安……」明澤被子丑攙著,一旁急急提醒道「他,他是徐將軍的兒子……」
顧飛揚卻沒好氣道「小爺打人從不問出身,比出身?小爺就沒輸過!就是皇子,不長腦子的小爺也照打不誤!」
「你!你再敢打我一下試試!」
「啪!」又一鞭子重重抽在他的肩上,鞭尾帶破脖子上的皮肉,瞬間就滾出血來。
後者見狀哇哇哭喊「你!你!」
「你什麼你!」少年郎趾高氣昂的看他「能挨小爺的鞭子,是你祖上燒了高香!還不快滾!」
那人哪還敢說一句,被眾人架著胳膊屁滾尿流的跑了,臨走不忘放下狠話「你等著!你給我在這等著!」
「傻子才等,這麼大的太陽!」
「好!」趕走了這一派,另一派的人就齊聲喝彩。♢💚 ➅❾ѕħ𝐔𝓍.𝓬𝓸爪 🏆😳
但世子爺卻不怎麼領情「你們長腦袋就是為了好看嗎!人云亦云!難道自己就不會分辨是非?!郡主豈會是那濫殺無辜之人!下次再聽到有人編排這些有的沒的,直接打死!算小爺的!」
眾人也不由有些慚愧,紛紛點頭應下,又自發幫忙收拾被打翻的香爐等物。
「羨安……」明澤道「多虧你了。」
「一家人,客氣什麼。」顧飛揚收起鞭子,看他走路還有些瘸腿,站在那兒疼的直抽冷氣,便蹙眉問道「腿怎麼了?」
「摔傷了。」子丑替他回答「瞧著有些嚴重。」
明玉珠趕忙上前道「來,坐下我看看。」
「好……」
扶明澤在樹下坐了,看他腳踝腫大,便伸手探了一下。
「好在只是扭傷,沒什麼要緊!」
言罷還在那傷處捏了一把,明澤大叫,險些沒把眼淚飈出來。
顧飛揚也不耐煩的雙手環胸「這根本算不得傷。」
「可是好疼……」
明玉珠道「疼是難免的,過幾日也就慢慢好了。」
「那,那我回去找大夫開個膏藥。」
「這點小傷還貼膏藥?」顧飛揚和明玉珠對視一眼,紛紛對他無奈搖頭。
二人的眼神,連帶那勾起的唇角,都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從裡到外都寫滿了——『嫌棄』二字!
子丑卻老媽子附身「要不,屬下那兒有上好的跌打藥,少頃給府上送去!」
「不必!」明玉珠沒好氣道「你這般慣著他做什麼?又不是斷胳膊斷腿生活不能自理。」
明澤大駭「斷,斷,斷胳膊斷腿?」
「斷胳膊斷腿也沒什麼要緊,小爺又不是沒斷過,熬過去就好了!」顧飛揚聳肩。
確認過眼神,明澤覺得自己果然是註定的孤兒,方才顧飛揚還一口一個一家人呢!
明玉珠卻心情大好,一方面顧飛揚趕跑了冒犯她的宵小,另一方面,她竟發現他和自己在管教小弟方面的許多想法竟出奇的一致!
明澤為了不被顧飛揚笑話,身殘志堅,堅持要留在芙蓉香台。
沒多久,五皇子便帶了隨從前來祭奠,聽聞這裡發生的事情大為驚訝,驚訝之餘又提醒明澤道「若他回家告狀,只怕父皇還要責怪羨安。」
明澤遠遠看了一眼顧飛揚,他正和明珠在一群手巧的婦人中編制河燈,也不知哪來的耐心。
「還要煩請殿下提醒他一句,也好讓他有個準備。」
蕭源卻搖頭苦笑「他與我不對付,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是你說吧。」
明澤有點心虛,因為他和顧飛揚走的近,難免冷落了五皇子,五皇子還這般為他們著想。
顧飛揚總說阿姐的死和他有關,但到底沒有真憑實據。
「我去給郡主上香了。」
「殿下。」明澤叫住他。
蕭源轉過身來,有些擔心道「怎麼了?」
「多謝殿下,給我阿姐建造芙蓉香台。」
後者微微一笑,陽光之下,他唇紅齒白,溫文爾雅「不過是我分內之事。」
待日暮西斜,小蓉山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知道今日是禹城郡主忌辰,來此祭拜的人也絡繹不絕。
因為今日有人前來鬧事,蕭源特地增派了禁軍人手,以防他們再來。
「五殿下。」古硯在人群中尋到他,手上摺扇搖的呼呼響,卻依舊冒了一頭的汗「殿下怎麼回事?說好等我一起來的,怎麼先過來了?」
「底下人說有人在香台胡鬧,便先來一步,你朝中之事都安置好了?」
「好了!」古硯將他拉到個僻靜處,尋了一張茶桌與他對坐「殿下收到消息了嗎?」
蕭源知道他問的是東洲世子逃走一事,便點頭說道「收到了,他已到了東洲地界,眼下東洲王之死恐怕也瞞不住了,東洲不日就會將此事上報父皇。」
古硯哈哈一笑,甩開摺扇,頗為得意「東洲何去何從,就看這幾日了!」
「您二位的涼茶!」茶攤的小二手腳勤快,快步將茶端上桌來。
蕭源眸光微闔「若文,在外面還是不要說這些了。」
古硯知道他一向謹慎,便點頭應道「不說,不說就是,來,喝茶。」
二人端了茶輕輕碰杯,事實證明蕭源的小心是對的,沒一會的功夫,就有十幾位來祭奠郡主的官員過來跟他打招呼。
兵部甚至還組織了數位軍中將領來參拜郡主的香台,那些將領各個身著甲冑,威武非凡,行軍中之禮的時候倒也蔚為壯觀。
常人或許不知,但明玉珠不會不知,估計那甲冑之下早就熱出痱子來了,也是苦了他們了。
「有這功夫還不如在校場操練一番……」
顧飛揚卻道「憑他們如何操練,也不過就是群繡花枕頭,為了對得起百姓的供養,偶爾在百姓面前露露臉,學習一下郡主的不畏犧牲,還是很有必要的。」
明珠忍俊不禁「世子,咱們去放花燈吧!」
「不放,你那花燈放出去只會丟人現眼!」
她看看自己手上那隻歪三扭四的荷燈,也有點擔心放進水中會直接沉沒。
「學了一下午也沒學會,不過殿下編的這隻小狗倒十分好看。」
「……」顧飛揚怒道「這是狗嗎!小爺編的是兔子!小兔子!你看這耳朵!狗的耳朵有這麼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