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揚猶豫了,一邊是岳母遺物,一邊是亡妻遺物,看似很好選擇,但這其中還夾著另一層關係。🐯☹ 🎁♣
岳母遺物是明澤為了躲避別人覬覦而放在他這的,將來若能將此遺物和岳母,或者和郡主合葬,也算了卻一番心意。
如果就這麼給了辛醇……
一個年近半百還沒成親的老男人,抱著岳母的遺物……
怎麼想怎麼覺得猥瑣……
「不換!」
他將刀放了回去,讓美麗還給辛醇「只買!不換!大人應當知我靖平如何富庶,大人開個價吧!」
「那些個黃白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下官不需要!」
少年郎鎖緊眉頭「那除了那遺物,大人可還有想要的?」
「沒……額,倒也有一樣!」
顧飛揚雙眸一亮「你說!但凡小爺能滿足的,定會為大人實現!」
辛醇直接指向門口的明玉珠「要她。」
「……」
少年郎騰的站了起來「請問,今日大人是到我靖平王府找打來了嗎?」
辛醇哭笑不得,趕忙擺手道「世子別急,買賣不成仁義在,既是如此,不換就是!」
顧飛揚這才一臉可惜的看向那柄短刀,他自己也沒想到,竟然會這麼著急,聽說他要用明珠換這把刀,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他隨即又告訴自己,別說明珠了,就是換別人也不行。
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哪能做此交易。
「既然買賣不成,那送客吧!」顧飛揚道「不過,日後辛大人若想賣刀,記得第一個支會小爺!小爺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價格!」
「這是自然!那……下官告辭!」
顧飛揚看他還真就毫不猶豫的出去了,不免又有些懊惱。
這可是郡主用過的短刀,刀下亡魂不計其數,就這麼錯過了,實在可惜……
不過爺爺馬上要進京了,不知能不能讓爺爺出面商量商量。
子丑和明玉珠去送客,他自己在迎暉堂內焦躁踱步。
等看子丑和明玉珠回來,明玉珠手上居然捧著方才那個描金的盒子,他眼睛一亮,快步迎了出去。
「他反悔了?他要賣了?早知如此!方才何必藏著掖著!直說就是!」
言罷便伸手去拿那盒子,明玉珠卻給藏到身後。
她歪頭笑道「殿下,這是我的東西。」
那一刻,她看到少年郎的笑容僵在臉上,唇角甚至還不自覺的顫了一下。
知道自己把他嚇著了,她又趕忙道「辛大人將這短刀贈給我了。」
「什麼?」他以為自己聽錯了「贈給你?還是,贈給小爺?」
「我!在下!」她不無得意的撫著那描金的盒子,無限感慨道「沒想到辛大人卻是個識貨之人,知道寶刀要配英雄!」
「你?英雄?他!他是不是瞎了!你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哪裡是什麼英雄!他定是要給小爺的!」
言罷便伸手去搶,明玉珠一閃身躲到了子丑的身後「殿下不信可以問子丑!」
他又看向子丑,對方沉重點頭「辛大人原本已經上車離去,結果臨走之前又下車,將這刀送給了明珠姑娘,還說,『寶刀配英雄,姑娘拿著,也是物盡其用!』」
顧飛揚聽著簡直像在做夢,可就算在夢裡,也沒人膽敢搶他的心頭所愛,更遑論此人還是一個小小偷馬賊!如今還要仰他鼻息的馬夫!
「就算是給你的,小爺是你的主子!你孝敬小爺還不是應當應分!」
言罷便伸手去搶,明玉珠一個閃身飛快避開。
少年郎不服,又去抓她,明玉珠乾脆舉著那盒子圍著鐵塔一樣的子丑繞圈「世子殿下方才還在跟辛大人說不能奪人所愛,怎麼這會兒就來奪在下的心頭好!」
「你知道這刀什麼來歷嗎!到你手上反會被人輕易奪走!拿來!」
「不給!殿下敬仰郡主,我又何嘗不是!殿下如果實在著急,就等我將來不能用了,再給殿下!」
顧飛揚逐漸停下腳步,蹙眉看著躲在子丑身後的明玉珠。
子丑一臉悲愴,不無頹喪道「殿下……就,就讓明珠姑娘玩,又能玩多久呢……」
也是,就算讓她玩,她能玩多久?
她被自己那一掌打的丟了半條命,眼下……
他又開始自責起來「也罷,你拿著吧!不過這刀十分貴重,你千萬小心,不要損壞弄髒,也不要露在人前,最好就……」
話音未落,明玉珠已拿出刀,扔掉盒子,隨手解開纏住刀柄的綁帶。6̶̛̎̋̔̇ͅ9̴̮̦͖̥͈̳̭̭̋̏͝ŝ̸̢̜̳̱͈̹͓̀̆̔͋͛͜͠ḩ̷̻̩͍̱̗͔̺̏̓͊̀͂̀ͅṵ̵̙̻͉̦͙̗̥̉̓̓͊̑̂̑x̸͍̘̳͂͊̂̊̀͊̕͘.̷̹̦̆̆c̶͙͈͚̽̄̈̎̒͜ó̶̧̧̝̳̠͇͕̺̲̹̔̈́̃͝͝m̷̗͓̽̂̌̋̃̌
「你!你在幹什麼!!!」
世子一聲咆哮,險些沒把明玉珠的耳膜震破「我,我想洗洗……」
「你知不知道,這綁帶是,是郡主親手給纏上去的!你竟然給解開了!」
「我知道啊……」確實是她自己纏的,刀柄太滑,尤其是沾血之後,容易飛脫,所以她才纏了綁帶。
時日一久,這綁帶被血水染成褐色,裡頭還藏著無數污垢,說不定還有哪個人的碎肉渣滓。
「你沒這綁帶!怎麼辨認這是郡主的刀!你既尊敬郡主!又豈能隨意毀壞她的東西!」
「我這哪是毀壞啊,真的是這刀太髒了!我給郡主洗洗!」
顧飛揚就這麼眼睜睜的看她將綁帶解下來,髒也確實髒,但珍貴也確實珍貴。
郡主不在了,她留下的東西就該完好無缺的保存才對!
「額……不洗了,換一個吧!」
她隨手將綁帶扔掉。
顧飛揚險些當場崩潰崩潰了,就這種人也配擁有郡主遺物?!
不過這刀不是他的,他除了替郡主心痛,什麼也做不了!
禹城郡主您真的不必……
明玉珠死的時候天氣儼然,正是三伏天,禹城關的夏天氣候多變。
有時夜裡還下霜呢,白天就得穿薄衫小褂了。
但明玉珠記得自己死的那天,十分炎熱,臉上汗水混著血水,迷的人睜不開眼睛。
她原本以為禹城的熱的時候已經夠熱了,但沒想到三伏天的京城卻熱的像個大火爐。
才下了一夜的大雨,潮濕而又悶熱,整個人都變的黏黏糊糊。
忌辰當日,她和顧飛揚騎馬出門,目的地是小蓉山祭祀郡主的香台。
京城百姓已經組織了各種祭奠郡主的活動,家家戶戶還在五皇子的號召之下懸掛了明家軍的旗幟。
說是旗幟也不太準確,也就巴掌大而已,上面繡了一個小小的明字。
這一路行來,看到整整齊齊的小旗子插在各家各戶的門口,明玉珠的眼眶也微微發燙。
若是兄弟們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吧,雖是戰死沙場,但卻有這麼多百姓依舊銘記,也算沒白來世間一遭!
芙蓉河畔,百姓們正在河邊放荷燈,那荷燈順著水流飄向遠方,寄託著他們的思念。
顧飛揚的馬在鵲橋停下,他翻身下馬,看著橋下一盞盞荷燈順著水流飄過,一時間百感交集。
明玉珠看他不說話,便也沒吱聲。
半晌之後,只聽他道「你說,郡主臨死之前,得多聚絕望……」
她略微有些怔愣,扭頭看向這個年輕的少年郎。
「禹城關就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卻沒有援軍馳援,你說,她得多絕望。」
「郡主可能沒時間絕望。」她在少年郎的肩頭拍了拍,自嘲般笑道「戰場上生死一線,可能一個發呆的功夫腦袋就沒了。」
顧飛揚道「你又沒去過戰場。」
明玉珠笑了笑「殿下不也沒去過戰場嗎?好了,不是要去香台拜祭郡主嗎?走吧。」
要不是他上次大鬧香台,五皇子將香台移交禹城王府,恐怕他今日是不會來的。
自香台建成,便有許多百姓自發前來祭拜,香台周圍放滿了百姓奉上的花朵瓜果。
香台和上次見時有些不同了,不單單供奉著明玉珠的牌位,還供奉著萬千明家軍。
就沖這一點,她也該好好祭拜祭拜。
小蓉山的白天也難得熱鬧,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還有人在爭吵。
顧飛揚分了三根清香給她,在燭台上點燃。
「郡主與禹城萬千英魂守我河山,靖平顧飛揚,特此敬拜!」
明玉珠看他拜過之後將清香插入香爐之內,也跟著說道「若有來生,願為兄弟手足,上戰場,誅梟首,守河山!」
顧飛揚道「看不出來,你的野心還挺大。」
她也跟著笑道「殿下不也一樣野心勃勃,想要投身軍中,守衛河山?」
「若小爺有這一天,說不定能把你收編麾下。」
「殿下一定會有這天!」
她眉眼彎彎,笑容清澈。
顧飛揚乾咳一聲道「怎麼沒見明澤?」
正納悶的時候,就聽方才的吵鬧聲更大了起來。
吵鬧的中心被百姓圍了個結實,隨著聲音加大,雙方爭吵的人也越發多了起來。
「在郡主香台前鬧什麼?」顧飛揚對子丑使了個眼色「你去看看!」
「是!」
子丑應聲帶了兩個人過去,他則招呼明玉珠往樹下去,那邊有個賣冰碗的老漢,正推著個車子,上頭放著用棉被結實捂住的冰鑒。
「來兩碗冰!」
「呦,這不是靖平世子嗎!小人給您問安了!」
顧飛揚道「你認得我?」
老人家一邊取碗一邊說道「去年小人城東買冰翻了車,坐在太陽底下哭,還是世子爺您可憐小的,又給小的買了一車冰來,實不相瞞,當初那車冰可花了小人一家的積蓄,世子爺您可真是雪中送炭的活菩薩啊!」
顧飛揚道「這麼熱的天,別提什麼炭,多給她加點西瓜。」
「好嘞!」
明玉珠看著他笑道「殿下真是仁善。」
「小爺才不仁善!」世子爺冷哼一聲,接了冰碗遞給她「快點吃,一會冰化了。」
冬日的冰儲存在冰窖中,夏日裡拖出來賣,賣冰的老漢將將冰鑿碎,再在上面澆上切碎的杏子梅子西瓜,酸甜爽口,極為解暑。
世子爺掏出一錠銀子給那老漢,老漢卻百般推辭,直說是報恩了。
顧飛揚卻不樂意「讓你拿著你就拿著,不是小爺不願承你這份情,而是小爺從不吃白食!」
老漢這才萬般無奈的收下,看明玉珠喜歡吃西瓜,又單獨給她切了一碗西瓜。
二人站在樹下吃冰,人群中的爭執還沒結束。
明玉珠眼尖,一眼看到人群中的小弟被一人推搡在地。
好在子丑也看到了,順手將明澤拉起來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