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珠也一頭霧水「我不確定。」
辛醇聽過顧飛揚大張旗鼓的找靈丹妙藥,想來這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既是藥……殿下和郡主便拿去吧,沒想到甘尋二十多年前的無心之舉,今日還能救郡主之性命!」
顧飛揚一時間倍受鼓舞,激動的不能自已,恨不得此刻就插翅飛回京城找到成太醫。
他小心翼翼的將小石子和那個沙包一塊塞進荷包中,拉著明玉珠就要上馬「走!回京!」
明玉珠最後又向辛醇告別,辛醇目送二人策馬離去,眼底亦滿是艷羨。
真好,年少有為,無往而不勝。
最重要的是,門當戶對。
是的,門當戶對。
當年的他,若再勇敢一點,衝破世俗和門第的桎梏,也不會叫甘尋心灰意冷的嫁去禹城。
他還清楚地記得甘尋最後一次和他見面,她是有些忐忑的,卻又有些孤注一擲。
那日她換回了女裝,卻不習慣佩帶任何首飾,連一頭青絲都是用絲線編織,又柔順的垂到腰下。
她站在芙蓉湖邊,手上的石子打飛出去,在湖面上激起一連串的水花,十分好看。
而她層層疊疊的裙裾也隨著她的動作晃動起來,像花兒一般。
她說「只要你留我,我就不會嫁。」
他低垂著頭,看著腳下的卵石。()
直到一雙繡鞋走入他的視線之內,他才倉惶的退後一步,險些滑到。
甘尋笑了起來,他終究沒能忍住,抬頭瞧了她一眼。
甘尋笑起來的時候很美,像乍泄的天光,帶著感染一切的魅力。
只是這個時候的她,笑的卻是苦澀的,甚至更像是在掩飾什麼。
「給你。」
他低頭,看到甘尋的手上臥著一顆黑色的鵝卵石。
「給,給我做什麼?」
「這是你的東西,給你。」
辛醇不解「我的東西?」
「這不是你的心嗎?」甘尋又笑了起來「像石頭一樣,又冷又硬,還不解風情。」
辛醇沒出聲反駁,他只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甘尋將手收了回去,亦攥緊石頭道「你何必妄自菲薄,自怨自艾?我看上的人,能差到哪裡去?將來等你功成名就,豈不勝過任何富貴王侯!」
「我怕……」
「你怕什麼?」甘尋又上前一步,逼問他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他咕嘟咽了口唾沫,近距離的看著這個填滿他心扉的女子。
「甘太師希望你能覓得良人佳婿,使你一生富貴喜樂,而,而不是我這樣的窮小子,一無所有,朝不保夕……」
「你覺得我是唯利是圖之人?」甘尋挑眉看他「你覺得我過不了苦日子?」
「不……」
「那就娶我!」她一把將人抱了個結實,雙目灼灼的看著他「讓爺爺知道,就算是嫁給窮小子,沒有富貴,但我有喜樂。【】」
她嘴角帶著狡黠的笑,計謀得逞般將人抱緊,不讓他掙脫分毫。
說到底她畢竟是個女兒身,能邁出這樣一步,幾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她故作潑辣的強搶民男,逼他正視自己的心意。
可他呢?他當時做了什麼?
他用力將人推開,大聲質問「你是個姑娘!怎的就這樣恨嫁?這樣恬不知恥?明明有婚約在身,還在撩撥我的情意!簡直!簡直不可理喻!」
甘尋如遭雷擊,站在原地半晌,才輕輕說道「辛百味,你沒有心。」
他卻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鵝卵石「這就是我的心!看到了嗎?這就是我的心!」
言罷,他一把將那石頭投入湖中,轉身就走。
其實他並未走遠,他越走越後悔。
甚至還擔心甘尋會想不開。
他又折返回去,卻看到甘尋抱膝坐在湖邊,那小小一團,哭的震顫不已。
記憶中,她永遠是想要什麼有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未有任何傷心事足以叫她痛哭一場。
以前辛醇沒注意,為什麼她不會哭,每天總是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
現在他才知曉,原來只要她哭了,整個世界都會坍塌。
風雨雷電,山河傾倒。
他的世界,坍塌了。
他的懦弱,終究葬送了她。
顧飛揚和明玉珠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成太醫,成太醫在看到沙包里的石子之後也是大為驚訝「這是……這是苦石?」
顧飛揚急的要命「您問誰呢?這裡還有比您更懂醫術的人嗎?您要是不能鑑定我再去找別人去!」
「你這臭小子!除了我,還有誰見過?」
成太醫小心拿起一粒石子打量,又是聞又是摸,甚至還泡水火燒,最後下定結論「是苦石!」
顧飛揚那顆懸在喉嚨里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他既興奮又焦灼,抓住明玉珠的手,迫不及待道「太好了!太好了!終於找到了!岳母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說著就撩了袍子要給明玉珠磕頭,後者哭笑不得,將人拉起來道「好了好了,等回家再拜吧。」
「對對對!」顧飛揚連忙說道「家裡有岳母的牌位呢!回家再拜!」
言罷他又抱緊明玉珠,強調道「要好好拜拜,還要給岳母奉上眼下最好的瓜果點心!岳母這不是救了你的命,是救了我的命啊!再造之恩,無以為報!唯有生生世世找到你,伺候你,與你兒孫滿堂才能報答了!」
明玉珠被他逗笑,在他背上拍了拍。
成太醫一旁看著也忍不住樂了「確實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不過甘尋能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打碎留給辛醇,可見他對辛大人的感情也是不一般。」
顧飛揚卻道「也多虧我們郡主心地善良,想著要把錦盒送給辛醇,這才……」
言罷,他紅了眼眶道「我當時還反對……阿姐,我差一點就救不了你了。」
「既有機緣,早晚會發現。」明玉珠在他鼻尖上捏了一把,少年郎又圈了她的腰,恬不知足的用鼻尖去蹭她的脖頸,一副黏黏糊糊的樣子。
成太醫看不下去了「咳咳!我去配藥!我去配藥!」
二人留在成府也沒什麼事,索性便回王府去。
管家老餘一看二人回來,就急急稟道「陳大人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明玉珠納悶「哪個陳大人?」
老余道「戶部尚書陳大人,來找陳公子的!」
顧飛揚倒很無所謂,將明玉珠的斗篷摘了,又去脫自己的「陳鵬現在傷還沒好呢,跟他說在我這住一段時間。」
余管家卻道「世子,不是這事兒,問題是陳大人在斥責陳公子不去禁軍當差,方才還要動手打人,多虧我等攔著……」
顧飛揚大驚「還,還要動手打人?這可是小爺的王府!可不是他陳家!」
老余哭喪著臉道「誰說不是呢!但誰也不敢去勸啊……」
「走!去看看!」
明玉珠隨他一塊到了後院,果然,還沒進去就聽陳非海怒聲斥道「我就沒你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文不成武不就!好不容易進了禁軍,我以為咱們老陳家祖墳冒青煙,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