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武帝入主帝京,迎甘太師還朝助他理朝綱,修律法,甘太師為武帝也算是殫精竭慮,孫女出嫁沒多久,便也駕鶴西歸了,再後來,他的孫女,禹城王妃也離開人世,自此甘家,已是後繼無人。🎉👑 6➈รⓗ𝔲ˣ.CoⓂ 🍬🍓」
成太醫話音落,小院之內一片沉靜。
連顧飛揚都忘記去碾藥,還是美麗打破沉默道「這麼說,能救明珠的藥,在甘家?」
「嗯……」成太醫點點頭,劃拉了兩下簸箕上的藥丸「甘姓一脈本源於西南一個古國,據說那古國有個鎮國之寶,味苦,性寒,卻是一味神藥。為守此神藥,古國便以『甘』為姓。甘對苦,此藥便名苦石。」
顧飛揚急道「這是傳說還是真的?真有這味藥嗎?」
「有,當年武帝重傷在身,傷處潰敗,蔓延全身,甘太師便進獻苦石,我師父便以此製藥,外敷內服,救了武帝性命。此在武帝本紀之中也有記載,有據可考。」
顧飛揚不由激動道「這麼說,明珠真的有救!」
明玉珠扭頭看他,四目相對,她在他眼底看到前所未有的神采。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她不想讓顧飛揚失望,因而也不想叫他有所期待。
「且不說這神藥世間是否能尋,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能對我的症狀。」
成太醫卻擺手道「你的頑疾乃是外傷所致,除了臟腑需要天長日久的養護,還有臟器頭腦之內所積淤血才是大患!我能為你破開肌理取出箭簇,卻不能為你破開頭顱,疏通血脈淤塞!但那苦石可以,苦石於散淤活血有奇效,因而常能治療尋常不可治之症!」
「那還等什麼!找藥啊!」顧飛揚忍不住躍躍欲試「小爺就算把世間翻個遍也要重金求得此藥!」
成太醫卻無奈道「老夫原不打算告訴你,就怕你像現在這樣慌慌張張!」
「那!那不是你……你當然不慌張……」
「臭小子!老夫既然答應幫你救人!難道還能糊弄你不成!這藥,甘太師去後就沒人知道在哪了,我這段時間奔波往來各處,便想找甘太師舊友打聽,但他們所知甚少,甚至很多人沒聽過這個東西。若非當年師父用此救人我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世間還有這種東西。」
「那怎麼辦!」
顧飛揚有些著急上火,心浮氣躁的轉了一圈,又奔到明玉珠面前。
明玉珠一臉狐疑的抬頭看他「怎麼?」
「我一定要救你!」
「哦……」
少年郎乾脆蹲在她面前,澄澈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她道「我說真的,我要救你!」
「你怎麼救?」
他站起身來,高聲叫道「子丑!」
「啊?」子丑應聲而來「殿下叫屬下?」
「你去,發靖平告令!重金尋藥!此藥名為苦石,有此藥者,送至成太醫手上確認無誤,我靖平王府必將重金酬謝!」
子丑應了一聲就要去辦,成太醫卻一把將人攔下。
「這苦石本就沒幾個人知道,你就算懸賞也不一定能找著!」
顧飛揚卻道「不一定不代表一定不能!」
「那退一萬步!如果真能找到!再被有心之人知曉!跟你這個富可敵國的靖平世子漫天要價!你這不是助長奸商的歪風邪氣嗎!」
顧飛揚一臉納悶「你都說我富可敵國了,我還能買不起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成太醫氣的跺腳「我是說這樣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一條人命還抵不過身外之物?」
成太醫還真不知該說什麼了,乾脆去向明玉珠求助「明珠姑娘,你看他這不是胡來嗎!你趕緊勸勸!」
明玉珠卻無所謂的笑笑「太醫不必多慮,也不必勸,他高興就好,而且我覺得他這隨心所欲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➅❾ѕᕼ𝓊Ж.Ⓒ𝓞Ⓜ 🐙ඏ」
世子爺得意的哼唧一聲,吩咐子丑趕緊去辦。
成太醫算是徹底放棄了「你也是!情人眼裡出眼屎!他發瘋你都覺得可愛!」
美麗一旁不明所以「我也覺得殿下可愛!我們殿下最可愛了!」
明玉珠與她會心一笑,心頭卻是又甜又酸。
就讓顧飛揚懸賞去吧,他一直覺得自己沒為禹城郡主做點什麼,沒能幫她,也沒能救她,算是此生一大憾事。
若自己哪天真的一命嗚呼,顧飛揚豈不也要背著這樣的遺憾度過餘生。
且不論這懸賞有沒有用,能不能救她。
他做了,起碼可以讓他將來不至於太過自責。
「你放心,只要是這世上有的東西!就沒有小爺弄不到的!」他又蹲到明玉珠的面前,捏著她的手,滿滿的志在必得「小爺一定救你!你要相信小爺!也要相信成太醫!」
「好。」
她看著少年的熠熠雙眸,在他眼底看到了星河燦爛,看到了前路明燈,也看到了同樣雙眸璀璨的自己。
她突然生出一種荒謬的想法,若當年文帝沒有讓質子入京,他們是否早已成為戰友,或是夫妻。
並肩而戰,蠻夷無敢侵犯,便也沒有現在的生生死死,遺憾和喟嘆。
靖平王府的告令很快就由各府郡衙門傳遞出去,或是快馬加鞭,或是飛鴿傳書,沒幾天就鋪遍全國。
整個大沛,不,連周邊小國都知道,靖平世子顧飛揚在重金懸賞一味名叫『苦石』的藥,哪怕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一時間,男女老少都加入到了『賭石』大軍,大的小的,顏色各異,五花八門,只要和尋常石頭不一樣的,那都值得賭一把。
賭來賭去,連那些最常見的石頭,也總有人認為不尋常,還越看越不尋常!十分值得拿到成太醫面前掌掌眼。
成太醫從醫多年,遇到過瘟疫之年,前來求藥的人使他這裡門庭若市,但卻從未遇到過太平之年,自家門口被擠的水泄不通的!
他這幾天不干別的了,一睜眼就被人拉起來看石頭,看的他自己都要眼花繚亂成瞎子了。
他合理的懷疑,要是再這麼看下去,哪天真的苦石放在他眼前他也認不出來!
一張告示貼在了成府門口顏色不是黑的不要,重量超過兩斤的不要,傳家寶優先,路邊撿的求求您別來添亂了成嗎!
饒是如此,前來送石頭的還是絡繹不絕,有些人一輩子沒出過遠門沒進過京城,為了這不菲的酬金也跋山涉水的入京來。
守城的將士也都是見怪不怪,甚至還不忘打趣他們能成為下一個富可敵國。
拿石頭的總要回一句借您吉言!
他們能不能一夜暴富還是未知,但京城的旅店酒肆卻賺了個盆滿缽滿,紛紛表示靖平世子莫不是財神轉世,臨走之前也不忘在京城散財。
看著靖平王府門前里三層外三層的人,街邊馬車上,蕭源眉頭緊鎖。
沒錯,有些人在成太醫府前連排多日也沒見到成太醫的面,都紛紛趕到靖平王府前,求世子殿下給鑑定一二。
顧飛揚也不含糊,拿了成太醫寫的苦石特徵就謄抄幾份,讓府上的帳房和文書都坐在儀門下收石頭,驗石頭,忙的不亦樂乎。
「顧飛揚出來了。」
楊箕低聲說完就閃到車後,避免自己暴露。
蕭源順著車窗掀開的一角看出去,只見靖平世子顧飛揚身姿挺拔負手而出,他個頭高,五官峻拔,生來便貴胄天成,站在一群普通人中間簡直是是顆耀眼的明星。
然而這顆明星卻十分的平易近人,滿懷喜色的招呼他們,還主動接過他們帶來的石頭一一查看。
一邊看還一邊跟眾人攀談起來,時而皺眉,時而喟嘆,時而又哈哈大笑,卻也是不知在說些什麼。
說了會話,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請眾人將石頭送給旁人檢測,自己則又晃蕩著發上的金珠進了王府。
沒多久,一個穿著錦緞綢衣的富商挺著大肚子回到街邊,爬上了馬車。
一進馬車,那富商就畢恭畢敬的向蕭源行了一禮「殿下,這靖平世子只問了我們是從何處來的,還問了大家石頭的來歷,見有幾個像的,便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下。」
「就這些?」
「有人遠道而來,他還多問了兩句,問當地民俗,問他們可知曉禹城郡主,問……」
見他停頓,蕭源蹙眉,知道後面不是什麼好話「你說就是。」
「還,還問他們知不知道自己要和禹城郡主成親……」
蕭源暗中磨牙,娶郡主的骸骨,他真恨不得鬧的人盡皆知。
「還有呢?」
「有人知道,有人不知,他便問不知的人,難道就沒聽過郡主的光輝事跡。」
蕭源倏忽抬了眼皮「問的可是對郡主不利的謠言?」
「他沒直接去問,不過倒有幾個人說了郡主的不是,他自然是不滿,責令他們不許胡言,自己便回去了。」
蕭源又往車外看了一眼,吵吵嚷嚷的人群里,盲目的百姓紛紛舉著不知哪來的石頭,做著一夜暴富的美夢。
殊不知他們只是顧飛揚計劃中的一環而已,就好像自古以來,螻蟻只能淪為上位者的階石。
「誰說這位靖平世子只是位糊塗的二世祖?」蕭源放下車簾,對車夫吩咐道「走吧。」
「駕!」
蕭源的馬車緩緩駛離,靖平王府門前依舊熱鬧不停。
府內,顧飛揚對子丑道「做戲,要做全套,不然不夠逼真。」
子丑表示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