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背的眯眯眼老人姓季，全名季長空。

  是整個天玄界，少有的第八境大修行者！

  劍宗作為青州的第一大宗門，也唯有劍尊、宗主、以及季長空這位副宗主，實力在第八境！

  像眼前的丹青峰，季長空隨手一劍，便可將整座山峰推平摧毀。

  至於路冬梨辛辛苦苦設下的護山法陣，在駝背老人面前，如若無物，形同虛設。

  數年前，青州西面產生海嘯，駝背老人突然出現，一劍之下，風平浪靜，整個海面如同鏡子一般，連一絲絲的漣漪都沒有，足足持續了數秒。

  他絕對算得上是當世最強者之一！

  因此，他想收路朝歌為徒的消息若是傳開，其轟動程度，估計不亞於當年俞月被劍尊收為劍侍。

  原因很簡單，這不符合規矩。

  首先，路朝歌本身就是一門之主。

  其次，他是劍宗下屬宗門的成員，又不是劍宗中人。

  說真的，寧盈當然希望路朝歌能拜對方為師。

  她其實也不知道，這位季師兄是從哪得知的朝歌的天賦，也不知道這位季師兄為什麼突然對朝歌產生了興趣。

  她只知道這位與自己也說不上多熟的季師兄突然就找到了自己，並拜託自己與他一同前來墨門。

  在寧盈看來，路氏兄妹天賦異稟，但在修行之路上，終歸是少了個合適的引路人。

  她自己的確能算是半個，可她的天賦主要在煉器，在劍道方面，她在劍宗的一應長老中，只算得上是中游，更別與這三位第八境的劍修相提並論了。

  若有這等至強之劍在一旁指導，她覺得路朝歌的劍道之路，絕對能走得更遠！

  俞月雖然是寧盈發現的仙苗，是她把俞月帶回了劍宗。但單從感情方面出發，她肯定是與路朝歌更為親近。

  在寧盈眼中，路朝歌的天賦不次於俞月，他缺的只是一位與劍尊差不多層面的名師。

  季長空，無疑是一個很合適的人選。

  最主要的是，季長空與寧盈一樣，都是至今為止，未曾收徒。

  這一點格外關鍵！

  季長空站於一葉輕舟之上，從雲端處向下俯瞰，他本就是個眯眯眼，眼睛只有一條縫，此刻這關注的模樣，就跟閉上眼睛似的。

  他開口回復著寧盈的話，道：「收不收他為徒，要看他於問劍日的表現。」

  季長空在來的路上，通過寧盈又對路朝歌進行了一番了解，越聽越覺得中意。

  特別是他在初境一困就是數年，然後瘋狂突破，勢如破竹，一口氣還直接獲得了水之力的啟靈，緊接著就劍意成型，如今更是達到了劍心通明之境！

  像吧，是不是與當年的劍尊很像？

  季長空一直覺得，自己始終比師兄差上一線，便是因為師兄厚積薄發。

  而他年少之時過於驕傲，也過於愛出風頭，導致不如師兄那般紮實。

  但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嘛。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路朝歌，是否真的能與俞月相提並論，甚至是……更勝一籌！

  先前說過，季長空還是有點老頑童心態的，於他而言，有一套很成熟的理論。

  我徒弟比你徒弟厲害=我教徒弟比你厲害=我比你厲害！

  從目前來看，他對於路朝歌是滿意的。

  無他，此子竟長得比俞月還要俊！

  哪怕擂台上的路朝歌背對眾人，但他的長相，怎麼可能逃得過九天之上季長空的眼睛？

  至少從這皮囊上來看，他贏了！

  而且以駝背老人的眼界，回憶了一下自己漫長的一生，竟找不到任何一人，能與這路朝歌媲美。

  「妙啊！」季長空在心中感慨。

  在他們這種高人眼中，任何東西到了極致，都幾近於道！

  這孩子的長相，怕是暗合天道了吧？

  寧盈看著季長空，最終還是忍不住道：「可是季師兄，這怕是不合規矩吧。朝歌畢竟不是我劍宗中人，而且還是一門之主。」

  她雖然很願意看到路朝歌拜師的那一幕，但有些話還是要講在前頭的。

  季長空滿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道：「師妹，整個劍宗，誰能管我？」

  寧盈聞言，還真回答不上來。

  宗主大人是打不過季長空的，四大神劍中，劍宗宗主其實位列第四。

  唯一能追著季長空打的，只有天下第一劍修——劍尊！

  可劍尊對於自己這位師弟，從來都是隨他亂來，完全就是放養的。

  相反，更多的時候，反倒是季長空蹬鼻子上臉，使喚劍尊這個師兄。

  劍尊偏偏還偶爾會聽他使喚！

  從宗規出發，這種事情的確不算違背宗規，只是不大符合常理罷了。

  到時候傳出去，會引發整個天玄界的議論與轟動的！

  「季師兄若真有此等決心，那我不如就好好觀看接下來的問劍，拭目以待吧。」寧盈笑著道。

  「喔？看來寧師妹是對這小子很有信心？」季長空道。

  寧盈那雙媚意十足的桃花眸子眼波流轉，看著擂台上的路朝歌笑而不語。

  她在心中道：「朝歌，給寧姨好好表現啊，有一個天大的造化正在等著你！」

  ………

  ………

  墨門，演武場。

  路朝歌手持【不晚】，背對眾人，然後用劍氣在擂台上劃出了一道痕跡。

  「今日問劍，但凡有人能把本座逼退到這條長線之後，便算本座輸。」

  此話一出，周圍的氣氛瞬間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先不說這話有多麼的狂妄，就先看看他把這條線給劃在了那裡。

  就在自己身邊好嗎？

  也就是說，等會他一轉身，問劍正式開始，但凡有人能逼他後退一步，不，半步就夠了，他就算輸！

  而路朝歌接下來的話語，更是讓在場的許多問劍者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只聽他緩緩地道：「劍心還未大成者，可以全部出列。若能在本座面前拔出本命劍，便可上台挑戰本座。可若是連劍都拔不出，那便退下吧。」

  劍修拔不出劍，那還算什麼劍修？

  這話侮辱性極強，不弱於籃球賽上，那一句：「哥們，你鞋是假的。」

  以他們這個年紀與修為，想要劍心通透，那是不可能的。

  他們沒這天賦。

  而劍心大成，也不是他們中所有人都能達到的。

  其實吧，劍心大成與劍心通透雖然只差一個境界，但卻有著天壤之別，極難突破。

  這個道理我們都明白。

  你路朝歌相傳已至劍心通透之境，的確了不起。

  可你這話，未免太瞧不起人！

  在場有整整十位劍修距離劍心大成還有細微的差距，他們紛紛出列。

  一時之間，氣氛便有點劍拔弩張了。

  路朝歌仿佛對此毫不在意，淡淡地道：「那便開始吧。」

  下一刻，他便不再背對眾人，而是轉過身來。

  一瞬間，所有人只覺得有些恍惚。

  看著路朝歌的容顏，一時之間都看愣了幾秒。

  他們升起了一個很統一的念頭：「盛名之下無虛士，這容貌，名不虛傳！」

  而最為神異的，還是路朝歌的那雙眼眸。

  他這轉身回眸的動作，的確瀟灑，可那雙眼底深處帶著淡淡暗金色的雙眸，卻給在場的所有劍修帶來了無盡的威壓！

  這是【心劍】！

  這十位出列的劍修，只覺得手中的本命劍開始震顫起來。

  長劍有靈，有自己的靈性。

  路朝歌的【心劍】，可不只是對修行者的神魂、神識有效，對於劍靈，同樣能產生效果！

  這是很可怕的屬性，此類神通，整個天玄界少之又少，而且絕不可能是這等境界便能掌握的。

  這些靈劍開始恐懼，開始害怕。

  它們還是第一回有這種感覺。

  這種直面威脅的感覺，這種死亡臨近的感覺！

  本命劍作為與劍修緊密相連之物，劍靈的強弱，其實與劍修劍心的強弱息息相關。

  因此，劍心越強，劍靈也會得到增強。

  這些出列的劍修開始穩固心神，並安撫著手中的本命劍，卻怎麼都無法讓它們平復下來。

  比試都沒開始，自己的靈劍就抖個不停，實在是過於丟人了。

  要知道，對方僅僅只是看了我們一眼！

  僅僅只是一眼！

  最可怕的是，他這一眼不是針對一個人的，而是針對出列的十個人！

  「他怎麼做到的！？」

  「幻術吧？這都是幻境吧？」

  與此同時，他們其實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神魂也倍感壓力。

  這種觀感是很直觀的。

  人都是有第六感的，其實這就與第六感有幾分類似。

  這齣列的十人里，已有人開始咬牙嘗試拔劍了。

  這靈劍的顫抖一時半會已經阻止不了了，而且哪怕阻止了，也沒意義了呀！

  它已經抖過了，所有人都看見了，這齣糗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啊。

  最離譜的是，站在一旁的陳霄，還把這一切都給記錄下來了……

  所以，反應比較快的已經開始拔劍，至少要趕緊把劍給拔出來，否則更丟人。

  九天之上，季長空看著這一幕，嘖嘖稱奇。

  「這本命神通，倒是有趣。」他忍不住開口道。

  他這種境界的人，一生之中，與太多大修行者交戰過，因此，也見過太多太多的本命神通。

  劍心通透便可產生本命神通，一般到了大修行者的境界，劍心肯定是達到通透之境的。

  可路朝歌這【心劍】的確另類，是駝背老人見過的最另類的本命神通之一。

  但他又不得不承認，這神通極為強大。

  是真正能做到「看你一眼你就死了」的神通。

  季長空扭頭看向寧盈，只見寧盈比他還驚訝。

  「寧師妹也是第一次見？」他問道。

  寧盈點了點頭，道：「季師兄有所不知，朝歌這小子總能給人帶來驚喜，甚至是……驚嚇！」

  她對於路朝歌的【心劍】，是有了解的，上次來墨門之時，聽路朝歌提起過，也看他隨手展示過。

  但那只是隨意地顯擺了一下，今日才是火力全開。

  因此，寧盈今天才大概了解到，這【心劍】究竟有多麼的可怕。

  她看著季長空的表情，寧盈看得出來，此刻的季長空，至少對於路朝歌的本命神通，是很滿意的。

  放眼整個天玄界，這【心劍】也絕對算得上是頂級神通。

  最主要的是，路朝歌剛才的做派，也很合季長空的胃口。

  這種時候來問劍，本就是種挑釁。

  哪怕其中真的有人是心懷虔誠，想要受到指點。但挑選在問劍日，多多少少肯定帶著些博名的念頭。

  否則，其他日子也能來，幹嘛非要挑問劍日？

  路朝歌明顯就沒打算跟他們客氣，而且明擺著不想在弱者身上浪費時間。

  他的態度顯而易見：「如果你們在本座面前連劍都拔不出，那就歇著吧。」

  問劍問劍，總該先有劍吧？

  最有趣的是，他們的目的，是逼路朝歌出劍，這樣方便得到陳霄那枚鐲子。

  可如今局勢卻變成了這番景象。

  路朝歌沒有拔劍的意思也就算了，他們的劍都跟受了驚嚇的鵪鶉似的。

  寧盈笑了笑，問道：「季師兄，你覺得這十人里，有人能拔出本命劍嗎？」

  季長空笑了笑，眯著本來就狹長的小眼睛道：「寧師妹不是已有答案了嗎？」

  寧盈點了點頭。

  下方擂台處，十人都已手握住劍柄。

  本來呢，劍修在手握本命劍時，會有一種血脈相連之感，只覺得這把劍與自己是一體的。

  但現在，他們都感覺到了手中靈劍的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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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它們會說話，此刻肯定跟把頭埋進土裡的鴕鳥一樣，然後高聲吶喊著。

  「莫挨老子，會死的！」

  「別拔了，求你了！」

  「放過我吧，我們情同手足，別拿我命開玩笑啊！」

  劍靈本就單純，靈智尚淺，都是依靠本能行事。

  而且這些劍修其實沒有意識到一點，那就是真的只是劍靈在恐懼嗎？

  不是的，是因為他們的劍心，也在恐懼！

  這威壓直達靈魂，這威脅直指人心。

  他們此刻臉上寫滿的憤怒、不甘、丟人、羞愧等負面情緒，皆是拔劍的阻力。

  劍心本就境界不高，如今還一點不堅毅。

  他們用盡渾身解數，愣是無法抵擋住【心劍】產生的詭異效果。

  劍……拔不出來！

  可笑啊，簡直可笑。

  小丑竟是我自己，簡直滑稽。

  劍都拔不出，也配來問劍？也配逼他出劍？

  路朝歌就這樣高站在擂台上，那雙底色帶著淡淡的暗金色的雙眸，眼帘微垂，俯視了十人一眼。

  宛若人間神祇。

  「你們心亂了。」

  ……

  （ps：第二更，4000字。話說，角色欄里你們上傳的角色圖，大家可以多找找，有些感覺根本不符合人物。還有，最近拽神的比心遙遙領先啊，超過小梨子了，長達兩月的均衡之爭告一段落，我心甚慰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