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深紅色的天空

  「畫得真好。」范澤言用溫和的聲音說,儘量讓小孩察覺不到自己的慌張,「你知道嗎?我也喜歡畫畫,它能幫我表達很多說不出口的話。如果你願意,可以用畫告訴我你想說的話,或者我們可以一起畫。」

  小女孩仍然保持著剛剛的笑容,黑黑的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范澤言。

  「如果畫畫不能直接表達,那不如告訴叔叔,為什麼天空是深紅色?」范澤言在小女孩的身前蹲下,保持著傾聽的姿態。

  「為什麼呢?」小女孩歪著腦袋,似乎也在想這個問題。

  范澤言觀察著小女孩的神情,剛剛她看了整個上色的過程以及小女孩對色彩敏感度的表現。

  不應該是色盲。

  紅綠色盲影響個體對紅色和綠色的感知。

  這種條件通常是由於視網膜中的感光細胞——錐細胞功能異常或缺失導致的。

  紅綠色盲的人在分辨紅色和綠色方面會遇到困難,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對其他顏色的感知也有問題。

  對於藍色的感知,紅綠色盲的人通常不會受影響。

  那麼只能從另外一個角度分析了,這個小女孩心裡上應該存在一些問題。

  但范澤言只是一個畫家並不是一個心理學家,他沒有辦法從一幅畫裡直接就看出小女孩的問題所在,只能從直覺上感知。

  小女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范澤言蹲在地上有些久,感覺腿有些發麻。

  他搬來旁邊一凳子,坐在小女孩身邊。

  「你看,我們的天空是藍色的,藍天白雲,這個詞有沒有在課堂上學過呢,小朋友?」

  小女孩點點頭,「這裡的天空是藍色的,但是家裡的天空是紅色的。有時候也會變為黑色,它從來都沒有藍過。」

  范澤言儘量保持鎮定,眼前這個小女孩大概率在家裡遭遇了一些很壞的事,范澤言溫柔地問,「啊,你的畫真的很好看,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小女孩有點戒備,范澤言柔聲道,

  「叔叔給你準備了草莓汁,還讓你在這裡畫畫,叔叔不是壞人,就是想知道即將成為未來嘴著名的小畫家,到底叫什麼名字」

  「娣娣!」小女孩聽見范澤言一夸,眯著眼睛笑笑一下就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叔叔,我真的能成為畫家嗎?」

  「當然能!你看你畫的很好,我從來沒有見過深紅色的天空!」

  范澤言笑著回答道,但心裡一愣

  娣娣...,一個女孩叫娣娣,難不成家裡是重男輕女?也許是自己多想了,他問道,

  「娣娣,你家裡邊是不是還有一個比你小的弟弟呀。」

  娣娣一愣,吃驚道,「叔叔,你怎麼知道的!叔叔好厲害!」

  娣娣喝了一口草莓汁,瞅見了畫室的重表,從凳子上跳了下來,

  「謝謝叔叔,我要走啦。」

  「現在就要走了,是趕到午休結束要回學校上學了嗎?」范澤言擔憂地看著小女孩。

  娣娣搖搖頭,「不啦,我現在不能上學,媽媽說上學太花錢了。叔叔不能再說了,我要回家了。」

  范澤言抓住娣娣的手,這么小的孩子送去公立學校能花幾個錢?

  「叔叔?」娣娣有點疑惑。

  范澤言立馬鬆開,指了指那畫著家的紙,

  「行,娣娣今天就先回家,但可以把這幅畫送給叔叔嗎,叔叔覺得特別好看。」

  娣娣乖巧笑道,「叔叔喜歡就好!我...我明天還能來嗎?」

  「當然,彩虹屋隨時都歡迎你!」范澤言摸了摸娣娣的腦袋。「快回吧,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那這小姑娘之後還來過嗎?」

  白棠聽到這兒關心的問了一句。

  范澤言搖搖頭,「很遺憾,沒有。」

  「可...」白棠有些著急,「那幅畫呢,它還在嗎?」

  「在的,你想看的話我去拿。」范澤言起身,走進儲物櫃那裡拿出一副裝在畫框裡的畫。

  白棠的目光首次落在那幅畫上時,她不禁感到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畫面以鮮紅和深黑為主,色彩對比強烈,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力量。

  紅色仿佛血液一般,流淌在畫布的每一個角落,而黑色則如同深不見底的暗影,籠罩著整個場景。

  地面上,純黑色的房屋顯得孤立無援,其輪廓在血紅天空的映襯下顯得尤為突出和陰森。

  房屋的結構簡單,沒有窗戶,給人一種壓抑和封閉的感覺。

  蘇卿卿瞅了一眼,便皺著眉頭,她與白棠看到的不太一樣,這幅畫的主人在畫畫的時候,便已經命不久矣。

  在這個世界中,色彩的表現是鮮艷而多彩的,每一處都洋溢著五顏六色的絢爛。

  天空不僅僅是單一的藍色,而是在不同時間段展示出橙色的晨曦、粉紅的晚霞、甚至紫羅蘭色的黃昏。

  大自然的綠色也不是單調的一種,而是從淺綠到深綠的無數層次,每一種綠都有其獨特的生命感。

  若是一個人眼中只能看到黑,看不見其他顏色,便是喪失了對生活的希望與期待。

  畫上鮮艷的紅,仿佛血液在流動,這個叫娣娣的女孩掙扎過,但失敗了。

  「這女孩明顯是遭受了虐待!」白棠顫抖著雙手,仿佛這畫像是千斤重,壓的白棠的手根本抬不起來。

  范澤言嘆了口氣,「是的,我去找人確認過這個事了。」

  那天在娣娣走後,范澤言總覺得心裡不安定,便給自己的老朋友打了個電話。

  這朋友主修心理學,也愛畫畫。

  久而久之就將畫畫與心理學這兩件事情給放在了一起,凡事來看病的不用說話,拿起筆畫。

  從色彩,線條再到畫出的東西,他便知道這人心裡有了什麼樣的毛病。

  「哎喲喂,大畫家有空給我打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那人戲謔的聲音。

  「今天下午有空沒,我有件事,要拜託你幫忙。」范澤言正色道,「有一副畫,我需要你幫我瞧瞧,一個小朋友畫的,我懷疑...」

  聽見范澤言一本正經地聲音,電話那頭人也嚴肅起來,「我下午有空,有些東西你別先入為主,你來了我們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