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別來無恙

  「待貧道一探究竟再定。」

  腳步聲越來越近,宋悠悠悄悄地從腰間的錦袋中摸出幾粒瓜子,緊緊地攥在手心。

  突然,顧澤夕冷漠開口,「賈小胖,私自將外男帶入王妃寢殿,其罪當誅!」聲音冰冷而威嚴,讓人不寒而慄。

  「嘿...你個癱子!」一名小廝顯然被激怒了,挽起袖子,便要上前教訓顧澤夕。

  「啪!」一聲悶響,賈小胖一記重重的爆栗砸在他的頭上,低聲呵斥道,「要死啊你?再怎麼說他也是三王爺!」

  宋悠悠微展開手,瓜子順著指縫滑落到床上。

  「可是...」

  「可是個屁...滾滾滾...」賈小胖不耐煩地一腳踹在小廝的屁股上,將他趕了出去。

  隨後,賈小胖換上一副諂媚的表情,看向旁邊的張大仙:「天師、大仙、活菩薩,您看這……」

  張大仙神態高深莫測,伸出兩根手指,「緣主恰逢機緣,貧道正巧能化解這縷怨魂。」

  宋悠悠在心中忍不住吐槽:你才是怨魂,你們全家都是冤魂!這個死胖子,也不知從哪兒找來的江湖騙子,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

  賈小胖看著張大仙的兩根手指,眼角抽動了幾下,咬緊牙關,緊閉雙眼,艱難地點了點頭。

  張仙人側首目光如炬,微微點頭,身後的小道士們立刻會意,迅速向床邊的宋悠悠逼近。

  「別碰她!」顧澤夕拼命掙扎,大聲呼喊。

  張仙人眉頭微蹙,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

  旁邊的小道士機敏地領會了他的意圖,迅速上前,從顧澤夕的衣襟上撕下一角,將其塞入他的口中,封住了他的呼喊。

  張仙人微微頷首,眼中流露出讚賞:「嗯,不錯。」

  幾個小道士繞過顧澤夕,將宋悠悠抬到一塊簡易的木板上,朝門外走去,張大仙和賈小胖緊隨其後。

  宋悠悠微微眯起眼睛,透過縫隙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院子裡燈火通明,不遠處的走廊下,一名身著黃袍的道人正在指揮幾個弟子有條不紊地布置祭壇。

  約莫半個時辰後,幾個小道士抬著宋悠悠走向那座臨時搭建的祭壇,將她放入那道繪有暗紅色符文的圓圈之中。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小道士們圍著宋悠悠,開始念誦最後一遍超度經文。

  張仙人緩步至供桌前,拂塵輕揮,手腕一轉,閉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詞。

  片刻後,他猛然睜眼,筆尖蘸取硃砂,在黃紙上飛速書寫,然後將符紙遞給身邊的小道士。

  小道士恭敬地接過,走向宋悠悠,深深鞠了一躬:「冒犯了。」

  說著,他將符紙沾上糯米漿,小心翼翼地分別貼在宋悠悠的額頭、雙肩和雙腿上。

  張仙人手持一碗黑漆漆的液體走了過來,口中念誦著古老的咒語,手指在空中劃出複雜的軌跡,一步步向宋悠悠靠近。

  咒語結束之際,他猛地喝了一大口液體,蹲下身子,對準宋悠悠的臉龐用力噴去。

  「噗——」一股刺鼻的腥臭味瞬間瀰漫開來,宋悠悠只覺得一陣噁心,眉頭緊皺。

  「點火!」張大仙的聲音尖細而刺耳。

  然而,就在這一剎那,天際突如其來的雷鳴震耳欲聾,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整個庭院。

  宋悠悠微微勾唇,「天助我也。」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祭台上的宋悠悠突然睜開雙眼,猛地坐了起來。

  「啊,詐屍了!」

  一個小道士驚恐地指著祭台上嘴角掛著詭異笑容的宋悠悠,尖叫聲還未落下,他便兩眼一翻,昏厥過去。

  祭壇周圍頓時陷入混亂,小道士們的驚叫聲此起彼伏,他們像受驚的鳥群般四處逃竄。

  張仙人手中的碗摔落在地上,黑色的液體濺灑一地,與泥土混為一體。

  他本人則是面色慘白,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顯然是被眼前的變故嚇得不輕。

  賈小胖更是狼狽不堪,他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肥胖的身體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去。他臉上的肥肉因恐懼而顫抖著,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滴在地上。

  「張仙人...張天師...這...這這...是什麼情況?」賈小胖的聲音帶著哭腔,結結巴巴地問道。

  而此刻的宋悠悠,卻仿佛對這一切視若無睹。

  她環顧四周,看著那些驚慌失措的人們,心中湧起一股惡作劇得逞的快感。

  她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看向仍然呆立在原地的張仙人。

  「張仙人,看來你的法術不怎麼靈驗嘛。」宋悠悠嘴角輕揚,話語間帶著幾分戲謔。

  張仙人聞言頓時跌坐在地,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最終定格在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表情上。

  賈小胖見狀,慌忙爬向張仙人,懇求道:「張仙人...你你...一定要幫幫我,我我...我可以多付些...些銀兩。」他的話語中充滿了絕望。

  「這...這縷魂靈怨氣過重,已化為厲鬼...貧道那什麼...道行尚淺...降、降不住啊……」張仙人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站穩,腳步踉蹌地朝外跑去,「貧道忽然想起...還有要事...就此別過...明、明日記得把銀子送到靈峰觀...」

  「張、張大仙……」賈小胖望著張仙人倉皇離去的背影,絕望地呼喊著。

  宋悠悠卻對這一切置若罔聞。

  她自顧自地走下祭壇,朝著癱軟在地的賈小胖款款走來。

  她蹲下身子,纖細的手指輕輕在賈小胖的胸膛上畫著圈,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挑逗:「賈總管,別來無恙啊……」

  賈小胖聞言,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宋悠悠見狀,不屑地嘖了兩聲,站起身來,用腳尖輕輕踢了踢賈小胖,「沒用的東西。」

  說完,她轉身抓起一旁受傷的小道士,朝臨風殿的方向走去。

  進入房內,她迅速拽下一塊紗簾,將小道士綁好,扔在角落,隨後來到床邊,取出顧澤夕嘴裡的布條。

  顧澤夕輕咳兩聲,那雙迷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深邃地盯著宋悠悠,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容,「夫人好本事。」

  宋悠悠聞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低頭瞥見自己衣裳上的污跡,眉頭微皺,「他們暫時不會來此,我先去水榭清洗一番,稍後過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