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霄一手抓住她的手還不夠,另一手還直接扣向了她的腰,把她拉到更近,腳尖碰腳尖的程度,然後低頭,親她。
這是他對於自己在幾乎自虐一般的忍耐之後的一點獎賞,他認為他可以,並且有權向她索取。
嘴唇相碰的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太陽穴附近的青筋都似乎跳了一下。
薰香的餘韻仍在影響著他,每一點接觸,都令他的感官放大,他一邊覺得滿足,一邊屬於欲望的那根弦又在瘋狂叫囂不夠。
他控制不住地試圖深入,沒有遭到任何抵抗——瑩月已經完全是直著眼的狀態了。
她在這上面是一個墨點都沒沾過的雪白白紙一張,方寒霄看她頸項,她出於本能知道要害羞躲避他,不許他看,但眼下的接觸超出她能處理的範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什麼反應也給不出來。
她的溫馴令方寒霄感到滿意,並得到了一點安撫,他攫取的同時,也努力壓制著自己。
他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對她怎麼樣。
他傷病遠走,處心積慮,不擇手段,做很多他從前不屑做的事,他連一心為了他的方老伯爺都騙,但他畢竟不願意淪落到欺負這麼一個小姑娘的程度——良心是什麼,他或許已經不太知道,但這一點傲氣,他還丟不掉。
不過……
她真甜啊。
不論嘴唇牙齒,當然本來都是無味的,但他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的感覺,就是覺得她嘗起來甜得要命。
不僅甜,還很軟。
方寒霄很滿意,他覺得她就應該是這樣的,又甜又軟。
這個「應該」是哪裡來的,他沒空細想。
……
瑩月不滿意,她回過神,開始掙紮起來了。
方寒霄實際上親得很胡亂,並無什麼章法,以至於沒多久,瑩月舌尖都發疼了——她嘗他可不甜,只覺得有淡淡殘存的酒氣,熏得她心臟快跳出胸腔,十分令她惶恐。
她不能確切分辨自己的情緒,但疼這一感觸是很直觀的,她忍不住伸手推他。
如螞蟻撼樹。
方寒霄被她騷擾著,終於放開了她一點。
瑩月連忙大口喘氣。
她脖頸一片都是粉紅,也不知是憋的,還是羞的。
這給了方寒霄新的目標,他伸手就摸了一把。
啪。
瑩月自由的那隻手反手就拍了他一下。
不想拍出來的動靜遠比她以為的大,她又有點害怕,悄悄瞄他。
方寒霄沒有打回她的意思,只是微微別開了臉。
他的臉也是紅的。
瑩月無端膽子又大了點,跟他講道理:「——你,你幹什麼啊?」
她是試圖講道理的,但這個狀況下,她也不知道該怎樣講,話一出口,稀里糊塗的,跟沒說一樣。
她呆了一會兒,終於找到個疑似問題:「你是不是有點喝醉了?」
方寒霄頓了一下,沒跟她解釋薰香的事,她這樣的天真姑娘被親了還要發傻地問他幹什麼,應該根本想像不到薰香還可以做出催情的效果,他也不想跟她說明,就點了下頭。
過了起初最煎熬的那個時段後,他現在已經比較能控制住自己了,這一方面是他的意志力,一方面使用人應該是不想被發現使了這種招數,點燃的薰香效力不是十分強勁。
他轉頭找了找,另拿了支筆,寫:你當真不知道我幹什麼?
這問題就很大了。
出去讓別人欺負了豈不是也不知道。
瑩月沒有回答他——或者說,她用又粉上一層的脖頸做了回答。
……怎麼會不知道,她再白紙,她不是白痴呀。
方寒霄心裡被貓爪抓了一樣,一邊瞥著她,一邊用筆在他剛才寫的那句話的其中三個字旁點了一點——你知道。
瑩月招架不住他,扭頭要走,嘴裡很不願意地嘀咕:「有什麼好問的。」
方寒霄擰著她的手腕把她拉回來,抵在書案上,一手寫:不回答,不許走。
寫完了捏她的下巴讓她側頭看。
瑩月很煩,把眼一閉。
她一閉,唇上就一熱,他又親她。
唬得瑩月立刻睜大眼睛。
「我——」她想認慫回答,一開口,他的舌尖順勢又抵進來。
他這回溫柔了點,但她更難熬了,因為她不但疼,還麻,還癢。
她腳軟了,身子往下滑——沒滑下去,他又把她的腰扣住了。
方寒霄好像還找著點竅門,先前沒有碰過的角落,他這回也照顧到了,雖然瑩月並不想要這種照顧,她真的難過,又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心裡滿漲,又好像還缺點什麼,這矛盾錯綜的感覺她竟找不出個準確的詞彙來形容——她書還是讀得太少了,該再多讀點。
她還想伸手推他,然而她腳都軟了,手上又能有什麼力氣,方寒霄由她推著,都沒費心去抓她的手。
不過很快,他被針扎了一樣,不得不馬上退後並控制住她——因為她推他肩膀推不動,往下亂推到不該推的地方了。
瑩月被他剎那深濃的眼神看著,有一點嚇到,他看上去真的像要吃人。
但她也很委屈:「——你戳得我痛了。」
她忍好一會了,一直推他也為這個,之前還好一點,她還能往後縮著,現在她被抵在書案上,躲沒處躲,推又推不動,只能退而求其次,想把他小腹下藏的不知道什麼物件弄走,好歹別一直戳她。
方寒霄狹長的眼睛眯著,眼底映著紅意——不懂事的小丫頭,還埋怨他,她不知道他對她有多麼手下留情。
方伯爺用心良苦,勸酒,家蛇,薰香,他在查知薰香的那一刻,已經想明白了這是一整套的算計,他如果將計就計,就像當初昏禮時認下她一樣,對他以後的路會更便宜。
他硬撐在這裡,就是不要她,才是一個絕大破綻——方伯爺顯然是察覺出來了,才出了這一招。
但他仍然固執地要把這個破綻留下。
她埋怨他其實不算埋怨錯,他打從事情的一開始,對她而言就不是個好人,他出賣自己的婚姻,然而未打算永遠如此,他所謀的事無論成與不成,又怎麼會被一個替嫁來的假新娘綁住手腳?
在他原來的計劃里,他會與她些銀錢,替她安排一個安穩的去處,看在他與徐家畢竟還有一點淵源的份上。不過,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她從徐家養出來,居然會是這樣的呢。
他努力過了,克制過了,挑剔過了,可是就從頭到腳對她生不出一點兒反感。
從某個意義上講,不但徐家騙婚了他,他也騙婚了瑩月。
如果知道真實的他比她以為的要壞得多,她還會不會在這裡呆呆地任他親完,只知道臉紅?
瑩月可不覺得自己是「任」他親完,她反抗了的,只是沒有成功而已。
方寒霄總不給出反應,但是周身那股要吃人的氣勢下去了點,她把手向後壓到書案上,一邊小心打量著他的臉色,一邊反扶著書案試圖從他的壓制下往外挪——
才動兩步——嚯,他又要吃人了!
而且眼睛比剛才還紅!
瑩月嚇得,差點竄書案上去。
她要哭了,她幹什麼了嘛,他都不親了,那她走也不行。
她不知道的是,她這麼近地磨著方寒霄走兩步,夏夜衣裳那麼單薄,比剛才推他一下還過分——方寒霄舌尖都抵到了齒縫間,然後於千鈞一髮之時醒覺直接咬破了舌尖,才把幾乎沖喉而出的秘密壓了回去。
憋得他捏住瑩月下巴,照著她的唇就咬了一口。
瑩月嘗到了血腥味,頓時委屈:「——你把我咬破了。」
方寒霄無語,把自己的舌尖伸出來給她看了看。
瑩月已經皺起來的臉又放鬆了:「哦。」
這小沒良心的。
瑩月對於危險的直覺還是很厲害的,馬上道:「你痛不痛呀?」
方寒霄深深望著她,點頭。
痛,並且,他痛的不只是舌頭。
瑩月眨著眼,勸他:「那你不要再鬧了,我床給你,你睡一會兒好嗎?」
方寒霄眼神瞬間眯起,似寒星——他鬧?
他覺得她很欠他再鬧一鬧,不過,就算瑩月不動,由著他來,他也不能再放肆了。
再繼續,真的該出事了。
但他也不想放她走,他分辨不出是薰香還在作怪,還是純粹出於自己的貪念本心——都無所謂,那又有什麼關係。
他就是要把她扣著。
瑩月被他眼神所懾,老實了一會兒。
就一會兒,然後她又忍不住了,小聲道:「我腰酸。」
她不是純找藉口,書案硬邦邦的,她後腰一直抵在上面,還近乎是有一點向後彎折的角度,發酸是難免的。
她聲音裡帶著一點討饒的嬌意,方寒霄心下又起了一點酥麻,眼神深著,伸指輕輕勾她下巴,再次教她轉過去看那張紙。
瑩月垂著眼睫,目光倏忽飄過去了一下,然後飛快飄回來,怕再惹著他,哼唧著不敢不答:「知道啦。」
方寒霄目光就不從她臉上移開,手腕伸出去自管轉動,寫:那我在幹什麼?
瑩月傻眼——這還得追問?
她被逼得心臟亂跳,無處可逃,終於低聲說出一句:「你——就親我嘛。」
她心裡覺得這問題傻得很,不知為何,偏偏被這麼個傻問題逼到羞得不得了。
他真是太壞了。
幹了壞事不臉紅,還非得逼她說出他是怎麼壞的。
方寒霄低笑一聲,就笑在她耳邊,微醺微燙的吐息襲在她耳廓上,笑得她耳朵都熱了。
但他終於向後退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