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北寒步步逼近,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瘦弱的肩。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唐婉被那雙眼睛盯著,一時心慌意亂,下意識垂眸避開那視線,指尖不自覺的攥緊了衣襟,歪歪斜斜的靠在床榻之上。
「王爺可算不上我的恩人。」
她的指腹輕扣在床沿,想起胭脂臉上那幾乎深入骨的傷疤,蹙眉道,「若非是王爺識人不清,找了個呆頭呆腦的人留下管理府中上下,我和胭脂也不至於被冤枉入獄。」
自然而然,也不會遇到夏國人,甚至還被擄走,在她肩頭穿了個窟窿。
那夏國人和晉釗也好。
樂詩嫻也罷,她可一個都不會放過。
封北寒眼底掠過一抹寒光,察覺她身上淡淡的殺意,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猛地讓她抬起頭來,直視那雙冰冷還未褪去的眼。
「你這是怨懟於本王?」
「是。」
唐婉不可置否的點點頭,直視封北寒的眼,毫無畏懼。
四目相對,封北寒看著她那雙泛著琥珀色光澤的眼眸,終是只以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掃過她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
「笑什麼?」唐婉不解,就著他指尖的動作,微微歪了歪頭。
額角幾縷長發掃過封北寒的手指,帶著陣陣癢意。
封北寒收回手:「你且在此好好休養。」
休養?
唐婉不怒反笑,在封北寒起身離開的時候,扯住了他長長的袖口,動了動自己的腿上的鎖鏈,發出清脆的聲響:「王爺,這鎖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如此,無人便能將你從府中擄走。」
封北寒慢斯條理的將她的手從袖口之上拉扯下來,眼底暗潮湧動,閃著晦暗不明的光。
唐婉只覺得後頸一涼,未能弄明白他這麼做的原因,封北寒已經起身離開了房間,四周重新歸於寂靜。
門外,封北寒的臉色徹底冷冽了下來。
守一順勢迎上前:「如今已然知道安彥並非是細作,王爺為何還要將他囚困起來?」
「多嘴。」
封北寒冷冷的掃了守一一眼,指腹像是還能感覺到那日湍急的流水,冰涼涼的一片,直叫他一顆心如置深潭之中,令人不快。
也許李沐清說的無錯,若他想要得到什麼,不如先將人囚在自己身邊。
等到嶗山縣的事情了結,他自會回去,將這隻小狐狸圈成自己的所有物。
而此時此刻……
「可查到夏國人的下落了?」封北寒問。
守一被驚了一跳,趕緊道:「我弟弟傳來了消息,說那並非是什麼夏國人,正是之前沒了蹤跡的夏國三皇子,夏之禹。」
「他為何要到嶗山縣來救人?」
「暫時不知,只知道那晉釗和夏之禹挾持過安彥之後,夜裡突然折返回涼城,等到清晨時分,涼城一個大家族突然門戶大開,裡面所有人都沒了蹤跡,我弟弟正在調查此事,應當是和夏之禹有些干係的。」守一解釋。
封北寒眼睛微眯。
如果說那夏之禹來救晉釗,只是為了消滅涼城裡的一個大家族,聽起來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若非是這晉釗有什麼過人之處,那便是消失的宅邸里有什麼問題。
「繼續查。」
「是。」
……
胭脂重新回到屋中,見唐婉正不解的盯著腳腕上的鎖鏈,蹙眉走上前去,將那鎖鏈拉了起來,伸展開來,約莫是夠唐婉在這屋中來去自如的。
「王爺這般,到底是為了什麼?」
「誰知道。」
唐婉長嘆了一聲。
無論是在京城,還是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嶗山縣,封北寒的所作所為,總叫人摸不著頭腦。
不過而今她受了傷,本就沒有下地亂竄的欲望,索性對這鎖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隱約嗅到淡淡的藥味。
她回眸看向了桌前正在倒茶的胭脂:「你已經去抓藥了?」
「嗯。」胭脂點點頭,指尖拂過臉上的面紗,「我還是希望早點治好這張臉,便託了外面的兄弟幫我去買些藥材。」
「原來如此,如此看來,怕是有人要著急了。」
唐婉勾唇,在胭脂不解的目光下倒頭就睡。
而此時此刻,樂詩嫻方才從下屬口裡聽說,胭脂竟然擬寫了個藥方讓人幫忙去抓藥。
「還說是,是要治好臉上的傷疤。」下屬戰戰兢兢的開口。
樂詩嫻當即轉過身來,難以置信的盯著他:「她的臉,竟然還能治好?」
「據說那安彥是個醫術了得的大夫,且王爺特意吩咐過,若是那位安彥想要什麼,隨意去取,只是他傷口還未好全之前,不能輕易離開院落,其餘閒雜人等也不能妄進。」
下屬認真的點點頭,在樂詩嫻冰冷的眼神下,脊背繃得直直的,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樂詩嫻在府中惹出這麼大的亂子,王爺卻沒有懲罰她。
單單是這一點,就足夠讓他們這些做下屬的,對她畢恭畢敬,無有不應的了。
樂詩嫻的臉色卻更加慘白。
她沒想到過安彥被人擄走,竟然還能活著回來。
更沒想到,胭脂那張明艷動人的臉竟然還能治好!
這兩個人,於她來說都是威脅。
「下去吧。」
她屏退了下屬,猛地掃去了梳妝檯上所有的東西,看著銅鏡里自己瘋狂的臉,忍不住的低吼出聲,「王爺的目光永遠只看著戰場,怎能……怎能為了這些草民所停留!」
為何,他總是不肯回頭多看自己的一眼呢!
樂詩嫻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不由得想起她初見封北寒的時候,正是在一片刀光劍影中。
她倉皇亂竄,希望能找到眼瞎的哥哥,卻只看見斷裂的四肢從眼前飛過,鮮血裹挾著泥漿糊了她滿臉,直到有人發現了她,雙目赤紅的朝她揮下砍刀。
「天啟人,去死吧!」
她顫抖的全身都挪不動半分。
是封北寒從斜刺里沖了過來,踢開她眼前的刀刃,將她從混亂的戰場上給救了下來。
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告訴他。
「我帶你去找哥哥。」
樂詩嫻永遠都忘記不了那麼懷抱的溫暖。
而此時此刻,她看著銅鏡里自己孤單的身影,手指幾乎刺入木頭之中。
她現在,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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