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再完成這一步,便大功告成了……"
蘇漾慵懶地舒展著疲憊的身軀,再次坐到桌案前,全神貫注地研究著眼前的各式器皿。
蘇漾已連續辛勤勞作了九個晝夜。在那刺骨的寒疾襲來的兩個日夜中,她帶著半信半疑的心態,允許了蕭意梧進入,助她驅散毒素。
蕭意梧確實提供了幫助,然而次日破曉時分,他卻毫不憐惜地將她按壓在床榻上,強行索取了回報,讓蘇漾幾近惱怒,直到蕭意梧嬉笑著鬆開了手,她才得以解脫。
蘇漾對此無可奈何。
看來,若想在毒發之際減輕些痛苦,我恐怕得向蕭意梧作出一些妥協了。
......
時光如沙,一粒一粒悄然流逝。
其間,太后慶祝壽辰,蘇漾雖藉口病體未愈,未曾露面,卻依然備下厚禮,更親手抄錄了兩卷血色經文以示敬意,可謂禮數周全,無一遺漏。
待到秋獵之日,蕭意梧才得以一睹蘇漾的芳容。她身著鸞青紗製成的衫裙,深淺交織的紫色映襯得她膚色如雪,清冷出眾。步履輕移間,仿佛腳下生出紫色漣漪,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降臨。
蕭意梧的目光漸沉,待她走近,方才察覺她臉頰上好不容易恢復的一絲紅潤已消失殆盡,眼下更隱約透出淡淡的青紫痕跡。
蘇漾輕輕掀開車窗簾,映入眼帘的是車內擺放的諸多柔軟抱枕和墊子,恰好迎合了她近來慵懶的脾性,她不自覺地沉浸其中。
蕭意梧隨後步入馬車,悠閒地倚靠在她身旁,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愜意。
蘇漾微微蜷起身子,問道:「王爺,為何不策馬疾馳?」
「倦了。」蕭意梧將她輕攬入懷,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淡雅的草藥香氣,低聲道,「急什麼,難道本王還能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
蘇漾淡然地瞥了他一眼,對於蕭意梧的親昵舉動並未表現出抗拒。
她幾乎快要習慣身邊有蕭意梧的日子了。
秋獵的壯觀景象如畫卷展開,皇帝的馬車在浩浩蕩蕩的隊伍中徐徐駛離繁華的京城,身後跟隨的豪華馬車如繁星點點,侍衛與隨從如影隨形,沿著京城的主幹道直行,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看。
這一路行來,寧靜無人打擾,實屬難得的愜意時光。蘇漾在馬車中時睡時醒,待到獵場時,天際已染上一層墨色,新月如鉤,寥寥幾顆星星點綴其間。
耳邊的喧囂聲被鳥鳴蟲唱取代,伴隨著草木婆娑的輕響,宛如自然的交響樂。
蘇漾慵懶地揉了揉眼睛,與蕭意梧並肩步下馬車。
侍衛們正忙碌地搭建營地,沈殷洲適時地介紹:「此獵場前有廣袤的草地,後靠密林,正是狩獵的絕佳之地。而我們紮營之處,四周林木環繞,林中更流淌著潺潺溪水,伴有起伏的山巒,王爺與王妃若有閒暇,不妨先去四周漫步,欣賞這自然之美。」
"我將派遣手下密切跟蹤。"
長松重歸往日那嚴謹刻板的態勢,與沈殷洲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沈殷洲立刻轉向帳篷,而長松則親自率人緊隨蕭意梧之後。
蘇漾一提及散步,那對秀氣的眉毛便不由自主地擰成了結,她實在沒有絲毫漫步的興致。
"王爺,何不我們先找個舒適的角落歇息,品嘗些小食呢?"
"嗯,有道理。"
蕭意梧贊同地點了點頭,環視著周圍。太子的提議或許初衷甚佳,然而繁雜的政務纏身,竟至此刻眾人已至,帳篷仍未搭建完畢。更何況,這選址竟偏偏是獵場中蚊蟲最為猖獗之地,實在是讓人感嘆有些人才不堪大用,如扶不起的阿斗。
蕭意梧的神情逐漸冷冽,注意到四周的女眷們皆謹慎地攙扶著彼此,生怕在黑夜中不慎踩到碎石而跌倒。
反觀蘇漾,她在雜草碎石中行走自如,如行雲流水,更是從容地指示身後的侍從們拿起火把,還細心叮囑:「火把的光亮已足夠,若是為了提燈籠而躬身前行,萬一火苗燒到這齊膝的雜草,那可就麻煩了。」
「是,王妃。」侍從們立刻警醒,高舉火把,照亮前行的道路。
「王爺。」蘇漾困惑地望向一動不動的蕭意梧,不明白他為何愣在原地,好端端的在那兒發什麼呆?
待蕭意梧走近,蘇漾立刻伸手穩穩地扶住他的手臂:「王爺近來身體虛弱,這地面坑窪不平,還是讓妾身攙扶著您走比較安全。」
"呵," 蕭意梧輕笑一聲,順勢將她的手腕納入掌心,"你倒懂得如何戲謔本王,漾兒,你難道不清楚本王的體質是否虛弱?"
"王爺的健碩如松柏,妾身實在是多慮了。" 蘇漾的耳朵悄然染上一層淡紅,但她並未撤回扶住他的手,反而更貼近他,避開那些窺探的視線,輕聲道,"妾身日前發現一粒珍珠與眾不同,白中透著淡淡的粉色,待會兒便為王爺佩戴,以示王爺的獨特品味。"
"珍珠乃女子之物,本王無需此裝飾。"
"王爺親口承認是妾身執意要你攜帶的。」蘇漾的舉止透著一絲傲氣,她輕輕環抱住他,身體微傾,語調刻意低沉,「書中記載,深海珍珠常帶寒涼,實則能壓制王爺體內殘留的毒素。如今雖已清除餘毒,但有此物傍身總比赤手空拳要好。」
蕭意梧的目光短暫閃爍,這次他並未推辭,而是將蘇漾贈予的珍珠妥善放入青鳥錢袋內。
蘇漾這才心安,多日的辛勞總算沒有白費。
有了這顆珍珠,日後若有人企圖以邪術加害蕭意梧,他們的陰謀註定無法得逞。
這枚護身符,就當作是她對蕭意梧多次援手的深情回饋吧。
"敬祈信王與信王妃安泰康寧。"
單雅圖引領著齊國的使者隊伍駐足於前,言語間流露出關切,「夜色晦暗,信王妃身為柔弱女子,恐怕會不慎跌倒。然而,我國齊地特有琉璃燈盞,內置燭火,光亮更為璀璨,可為王妃照亮前行之路。」
話音剛落,已有侍從捧著那盞精雕細琢的琉璃燈上前,燈罩之上雲霧繚繞,神雀翱翔於天際,栩栩如生。
蘇漾微微一怔,隨即道:「本王妃尚能應對……」
"這只是齊國子民的一份心意罷了。"
單雅圖優雅地行了一個齊國的禮,眼眸中笑意盈盈,「吾皇曾言,若要誠意致歉,當以對方最珍視之事為重。在下得知信王妃深得信王寵愛,自然應竭盡所能,以博王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