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你去做這個人就很不錯

  兩日後,徐璈帶著安排好的劫道大計走得瀟瀟灑灑。

  臨走前還特意抽空去逗了一會兒自己家的兩個小崽兒,在姐弟倆憤怒的哭叫聲中帶著不明顯的狼狽,腳下匆匆走得頭也不回。

  桑枝夏毫無徵兆被迫陷入左右夾擊的哭聲當中,氣得反覆吸氣後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了許文秀惱火的怒聲:「徐璈!」

  「你又去惹孩子!」

  小糯糯和小元寶已經四個月了,褪去了剛出生時的皺巴巴黑黢黢,長得小臉白嫩粉雕玉琢,精緻圓滾得活像是觀音座下的一對童子,可人得很。

  只可惜展露出的天性屬實狹促。

  按理說這麼大點兒的孩子還不會認人。

  但這倆小東西大約是天賦異稟,小小年紀就深刻地意識到了親爹是個不靠譜的玩意兒,對徐璈的意見大到堪稱是與生俱來,年紀不大但積怨已久。

  徐璈忍得住不招惹還好,徐璈忍不住這倆必然要拿出最大的利器對敵,小嘴一張抽打起小胳膊,嗷嗷的就是敞開了嗓門兒一陣狠哭。

  偏偏徐璈還是個沒有半點自知之明的,明知道招惹不得,還屢教不改屢逮屢犯。

  許文秀氣得險些拎著掃帚追出去,還沒攆幾步又被兩個寶貝疙瘩的哭聲揪了回來,小跑著進屋抱起了哭得小臉通紅的小糯糯,氣得咬牙:「夏夏,你總縱著徐璈那小子做什麼?」

  「他手欠你就削他啊!拿出你收拾徐明陽他們那種氣勢削他!」

  抱著小元寶的謝夫人也滿臉嚴肅地點頭:「孩子還小呢,哪兒能招得這麼哭?」

  「姑爺下次再逗的時候,你多少看著些。」

  桑枝夏無力地張了張嘴,看著還在委屈打嗝的小元寶以及哼哼唧唧啃小手的小糯糯,心情複雜。

  有一說一,徐璈好像也沒做什麼……

  當爹的不過是想著要出門了稀罕稀罕自家的寶貝疙瘩,挨個咬了一隻小手罷了。

  桑枝夏眼睜睜看著的,徐璈就是抓著上嘴皮吧嗒了下嘴皮,牙都沒露出半點,根本不可能咬疼。

  誰知道這兩個小東西是怎麼回事兒?

  難不成真是隨了徐璈矯情的根兒?

  許是察覺到了桑枝夏想為徐璈辯解幾句的遲疑,原本止住了哭聲的小元寶委委屈屈地吧嗒著小嘴,淚眼朦朧地眨巴眼,嗚嗚咽咽地又有了吊嗓子的勢頭。

  許文秀抱著的小糯糯聽到動靜小嘴一歪,明擺著不知道為什麼要哭,但弟弟都起嗓了,看起來好像也很想附和幾聲。

  桑枝夏當即頭大如斗,果斷說:「娘,婆婆,孩子就先交給你們了,我還有別的事兒,最近幾日可能都不在家,我先走了。」

  「哎夏夏你……」

  「我先走了!」

  桑枝夏起身轉頭走得毫不猶豫,許文秀和謝夫人對視一眼,二者眼中皆是無奈。

  「這對當爹娘的,一個賽一個的心大!」

  謝夫人嘀咕幾句抱著懷中的小崽兒心疼得不行,許文秀暗暗咬牙:「且等你們忙完了回來的。」

  「等你們回來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桑枝夏毫無預警地打了個寒戰,緊跟著的點翠當即就說:「東家,您可是冷了?」

  出門前謝夫人翻找出了一堆可以往身上掛的大氅狐裘,生怕桑枝夏出門受了一絲冷風。

  可出了大門桑枝夏的行為就不太受管控,只從中選了一件披著,剩下的堅決不讓上身。

  點翠不甘心地說:「要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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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

  桑枝夏抽了抽鼻子把身上的狐裘攏起了衣領,哭笑不得地說:「我是去辦事兒的,不是去滾雪地的,哪兒用得上把自己團成個球?」

  「再說了,車裡不是挺暖和的嗎?」

  馬車從外表上看平平無奇,內里卻經過了特殊的打造。

  不光是車廂的夾板比尋常的馬車厚了一倍,夾板中間還絮了厚厚的棉花,外層覆了一層防風的牛皮。

  車廂里也早早地點了熏籠,溫度適宜。

  桑枝夏覺得如果不是點翠和畫扇的嘴真的很碎,自己其實連這件狐裘都可以脫了不穿。

  齊老原本是要跟著桑枝夏一起的,然而老頭兒上車坐了不到一刻鐘,就被熱得待不住了,自己頂了雪帽出去騎馬。

  車廂里還坐著個被桑枝夏一起叫出來的沈安竹。

  沈安竹是有生之年頭一次在西北這樣的寒冷之地過冬,身上裹出的厚度比起桑枝夏來只多不少。

  頭一次歷經寒冷的沈安竹對車廂里的溫熱適應良好,撥弄著手中的珠串笑笑說:「聽聞東家近來有大事兒要做,我還以為要過些日子才能使喚得上我。」

  「東家是打算帶著我一起去赴那什麼眾商集會?」

  桑枝夏好笑道:「那就是瘋子演給呆子看的一出大戲,你去有什麼可看的?」

  眾商集會只不過是個笑話,桑枝夏去也只是單純想撿樂子,不至於一次出動這麼些人。

  彭遠亮沒有這麼大的臉面。

  那狗東西不配。

  桑枝夏抓起桌上曬乾的橘皮扔進熏籠,聞著鼻尖縈繞的淡淡橘香,懶懶地說:「那勞什子聚會是在明日,我今日得空,索性先帶你去北城轉轉。」

  「北城中我有好幾個鋪子,收益都還算不錯,你去看一圈做到心中有數,過些日子就去鋪子裡輪著待些時日。」

  沈安竹在經商一道上的天賦毋庸置疑,這人的能力絕對比桑枝夏手底下目前的那些管事都強。

  桑枝夏一開始就沒打算只讓這人管一個鋪子。

  進城的路上枯燥無趣,桑枝夏索性換了個更舒服懶散的姿勢靠著,慢條斯理地說:「我這幾年鋪子雜七雜八地開了不少,加上我二嬸的繡莊布店,還有我三叔的釀酒坊和酒館,做什麼都有。」

  「只是品類多了,地方廣,總覺得沒有統一的章程,打理起來不是很方便。」

  桑枝夏之前變換名頭買下了一條街的鋪面,從香薰調料到布匹雜糧都有販賣。

  桑枝夏有心藏了半條腿,所以這些鋪子對外的名義都來自不同的主顧。

  外人不知內情,只當是不同的人開的。

  然而實際上,從街頭走到街尾,不管買了什麼最後的銀子都是入了桑枝夏的荷包。

  聚少成多的好處顯而易見,但隨之帶來的麻煩也擺在明面上。

  生意太多太雜,每個鋪子的管事性格和行事風格不同,最後匯總到桑枝夏眼前的不管是帳本還是規劃,都帶著濃濃的個人風格,不成體統,難成一套。

  桑枝夏之前一是暫時沒精力顧及這一塊,二是暫時選不出合適的人來進行統一,不得不臨時擱置。

  可現在不一樣了。

  桑枝夏笑眯眯地看著沈安竹,挑眉道:「這次的眾商集會倒是提醒我了,咱們也可以搞個類似商會的組織,把這些散開的散沙管控一下,統一標準。」

  「我覺得你去做這個人就很不錯。」